
你好呀,5月。
小长假的第二天,窝在家里刷剧的小伙伴们有没有关注到近期风靡网络的台剧《我们与恶的距离》,以真实的无差别杀人事件改编,从社会舆论、媒体、法治、道德等多个角度解读同一事件的不同影响,从被害者家庭、加害者家庭和第三人的不同立场挖掘人性善恶的标准,目前这部剧豆瓣评分已到9.5的高分。
这部台剧向人们提出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真的有标准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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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我们从契诃夫的笔下寻找“好人”和“坏人”的参照,在他的小说《洛希尔的提琴》、《苦恼》和《在峡谷里》中分别写了这样几个主人公:
亚科甫
- 浮生一梦劳 -
一个擅长拉小提琴的棺材主,一辈子爱骂人,爱乱发脾气,爱计较分毫的经济损失,喜欢捏着拳头打人,还时常欺辱自己的妻子,对那个非常崇拜自己的吹长笛的犹太人更是不屑一顾,想怎么侮辱就怎么侮辱。
一日三问“为什么”更是他最爱做的事情:
“为什么人们都不能好好地生活,避免这些损失呢?”
“为什么人们把桦树林和松树林砍掉?为什么牧场白白荒芜?为什么人老是做些恰恰不该做的事?”
“人世间为什么有这么一种古怪的章法,人只能过一次生活,而这生活却没有带来一点好处就过去了?”
这个人物的特征仿佛向我们传达了这样一个观点:人的一生不过是一场劳累的梦。发牢骚和受折磨都是这疲惫生活中的常态。他的世界从无满足和快乐。
他就是坏人吗?

△ 契诃夫小说《苦恼》插图
姚纳
- 孑然一身行 -
一名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从无怨言的车夫。他从不骂人,永远都是好好说话的绅士模样。哪怕乘客冲他嚷,用言语污秽他,他也只是笑笑说:
“这些快活的老爷,…愿上帝保佑你们!”
就算是他的儿子死了,他也谁都没有怪罪,只怪罪死神为什么没有来找他却找上了自己的儿子。他唯一的渴望就是有人的耳朵愿为他打开一次,听听他的苦恼。
如果他的胸膛能被打开,他的苦恼大概会像洪水一样滚滚地涌出来,直至淹没掉整个世界。
这样一个“正能量”勇于面对惨淡人生的人、这样一个保持坚毅态度努力活下去的人。
他是好人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没有得到一个好人该有的待遇呢?
丽巴
- 潇洒一世过 -
一个嫁入商人之家,心底善良,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穷姑娘。一心一意照料着家中的一切,无奈因出身卑微只能在这个家里充当一个女工的角色,最后身不由己得卷入了这个家庭的财产之争,自己可怜的儿子也被迫成为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死亡了。
悲伤过后,她只留下这句话就继续前行:
“有好日子,也有坏日子,但还是好日子多。”
这个人物所表现出来的生命张力难以想象,在现实生活中也难找到像她一样愿意走出丧子之痛的残酷现实,去迎接新生活的人。
她的洒脱和宽容,仿佛在尝试打破好人与坏人的结界,让恨与痛溶于她的爱和阳光中,让自己不变成一个没有理智只想复仇的坏人。
她是“圣人”吗?

△ 1901年,在克里米亚的契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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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剧作家汉诺赫·列文将契诃夫的这三部小说(《洛希尔的提琴》《苦恼》《在峡谷里》)糅合在一起,创作了剧本《安魂曲》,契诃夫小说的三个故事在剧中穿插交替:
74岁的棺材木匠和老婆过了52年,到老婆临死时才发现,他从来没有爱抚过老婆,只任她终日操劳,自己则每天忙于算计得失。
马车夫惟一的儿子死了,整整两个星期他想找人倾诉不得,最后只好对着自己的马诉说悲苦。
年仅17岁的洗衣匠妈妈,当她发现自己年仅6个月大的孩子被人用开水烫死时,依然没有足够的力量对生活发出怒吼。



△ 以色列卡梅尔剧团《安魂曲》剧照
“你是圣人吗?”
孩子被开水烫死的年轻女人的故事,是《安魂曲》叙事结构里的中心。女子遇到埋葬了妻子走出墓地的老人,她问他是不是圣人,老人说不是,但之后又说:“要是你急需一个圣人,那我就是圣人”。他以一种超越性思维启发女人:“你从没有站在哪个十字路口吗?”而女人做出的行动是沉默。
这个段落出现在剧本中第十场,而此处又正好呼应第一场老人对一生忽视妻子的懊悔。
[ 剧本节选 ]
第十场
(河岸。早晨。老人坐在树旁。母亲怀抱死婴上场。
老人:向你问好。
母亲:您好。
老人:你回来了。
母亲:他死了。
老人:(看了一眼尸体)这么小。我们的孩子更小就……
母亲:又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死了。
老人:你带着他去哪儿呢?(停顿)埋在这儿吧,在河岸上,这棵柳树下。(停顿)我给他做个棺材。
母亲:我没有钱。
老人:如今的人都没钱,谁都没有,就这样……我是木匠,做棺材。
母亲:我就这样埋葬他,埋在土里……
老人:这用不了半米的木头…… 这东西不算什么,比鞋盒子稍微大一点儿。
母亲:不,我就这样埋葬他。和自然一体,没有分隔。
老人:我还要给你泡一杯茶,你会暖和起来的。
母亲:您是圣人吗?
老人:不是,我是八堡卡子人。
母亲:当然是个圣人。
老人:我算什么圣人……(哭泣片刻,中止)至少我帮助你埋葬……
母亲:我 自己来,我自己来。(她挖了一个洞,把孩子放进去)你是无声无息的,你还小,还不能因为你的疼痛出声,只是在你活着的时候哭泣了几次,你饿的时候哭一会 儿,看天的时候哭一会儿,明白你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你还爆出过一次长长的大声哭叫,那是他们把开水浇在你身上的时候,那是你内心的某种东西明白了: 这短短的、悲惨的一生,结束了。(她掩埋了那个洞,跪下,老人转身离开,停下,又转向她。)
老人:要是你急需一个圣人,那我就是圣人,说吧。(她沉默,老人走进她)他们对你不公平吗?
母亲:是的,大叔。
老人:你呢?对那个把开水浇在他身上的人,你干过什么吗?
母亲:什么都没干,大叔。
老人:在这之前也什么都没干吗?
母亲:没有,大叔。
老人:那你这一生干过什么呢,孩子?
母亲:就这些,洗衣服,扫地……
老人:可是更大一点儿的事情呢?做过吗?
母亲:没做过,先生。
老人:你是个人,你有头脑,你自己的愿望,你怎么对待这些呢?
母亲:我活着,大叔。
老人:你从没有站在哪个十字路口吗?
母亲:没有,大叔。
老人:你从来没说过:喏,我要走这儿,不要走那儿?
母亲:没有,大叔。生活带着我走,我就走。
老人:这是什么生活呀,孩子!……
母亲:跟所有人的生活一样,先生。我站在长长的队里 领我那一小把糖,队很长,我没排到。
老人:所有这些年里,我们都没看到有条河,有棵柳树,和我们曾经生过的那个头发漂亮的女孩儿…… (停顿)现在你跪在我的面前,伸出你的脸来,让我抚摸你安慰你。可你哪儿知道我跟你一样悲惨,我双手的触摸里没有祝福也没有安慰。
母亲:你明白什么就做什么吧,先生。
老人:(在她面前站了片刻,不知道该做什么,触摸她的脸颊)喏,我抚摸了你好让你能哭出一点来。(停顿,她沉默)要是你哭出来,你会轻松些。(停顿)
母亲:要是我哭出来,大叔,这世界就会轻松些。他们就会说:“是有不公,可是也有解脱。”我不要哭。要是他们问我:“你从没有站在哪个十字路口吗?” 我就回答说:“我站了。在一个黄昏,我站在我孩子的墓前,我可以哭泣也可以沉默,我做了选择。”
老人:那……就这样吧。这样就是了。
(老人远去,母亲抱发出哭声,趴在坟上,在努力说话时抑制自己的哭声)
母亲:我 的孩子!……我的孩子!……看吧,我闭上眼睛,看见了灌木和树叶,看看,它们色彩缤纷,开满了花朵,然后我说:看这些树叶,鲜活的,到处都在开花,而在树 叶之间是我的爸爸和妈妈,叔叔和婶婶,那儿也藏着你,那儿是你!我的孩子,你在那儿,你活着,谁说幻觉是谎言,我们的生活才是谎言,这个世界才是谎言,真 实的世界是闭上眼睛的时候创造出来的,当你不能再向世界睁眼的时候,真实才在那里。
(三个神仙上场。母亲闭着眼睛把脸转向他们)你们怎么说呢,神仙们,是睁开眼睛,还是继续闭着?
快乐神仙:睁开。
逗乐神仙:也继续闭着。
快乐神仙:眼帘也不要。
逗乐神仙:用一个帘子代替。
快乐神仙:帘子会卷起。
逗乐神仙:帘子后面是光明。
快乐神仙:能看见一切。
逗乐神仙:也会照花眼。
快乐神仙:帘子后面是个钟。
逗乐神仙:钟会高声轰鸣。
快乐神仙:很多听见钟声的人……
逗乐神仙:压根就听不见。 (笑)
悲伤神仙:够了,不能一整天都笑……
母亲:为什么不?你们笑吧,我的孩子也曾经笑过。他躺着,看见天花板上的苍蝇,突然就开心大笑,好像在心里说:“那是什么呀?这苍蝇,有这样的东西太可笑了……”
悲伤神仙:现在我从他那儿,你的孩子那儿,收到一封家书。(拿出一张小纸片,给他看)他还不会写也不会说,不过我们翻译了。
(看着纸念)
妈妈,我睡得好香
没有做梦。
昨天我睡着了,
再没起来。
为什么是我?
脱离了恐惧,
不安和疼痛,
而我的笑容,静静地,
随着年月
只会扩展。
(三个神仙消失)
老人:我的女儿,你埋在哪儿了? 你在哪儿,我那漂亮卷发的女儿?……
母亲:后来我睁开了眼睛。夜深了。远处的星星一眨一眨。没有人来。我站起来,离开了那里。(下场)
—— 张平/译

△ 以色列卡梅尔剧团《安魂曲》剧照
被誉为“戏剧最好的样子”的《安魂曲》不仅仅只是探讨死亡,它还映射了死对面的生,人们如何生活并不决定他们的好坏。在《安魂曲》中,不算好人的老人背离诚实而满足失去孩子的年轻女人对于“圣人”幻想,他也在幻想中成为了“圣人”。
戏剧《安魂曲》即将上演,除了今年将在上海演出的以色列卡梅尔剧团的版本是此生必看以外,由倪大红、孙莉主演的《安魂曲》中文版也即将上线,列文经典剧本+中国实力演员倾力呈现,不容错过。
世界上只有两种戏剧,《安魂曲》和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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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信息
2019.7.17-7.21
北京保利剧院
基本票价
980/780/580/380/180/99元
套票票价
1800(980*2)/ 1460(780*2)/ 1080(5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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