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德耀美术馆呈现维尔纳·巴特纳大型个展 在绘画图像里探寻人类境遇

余德耀美术馆于2025年3月22日至6月22日举办德国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维尔纳·巴特纳（Werner Büttner）的大型展览 “傻瓜，离开避世之所吧”（Fool, Leaving the Shelter of Seclusion），通过几个典型的关键节点梳理其创作轨迹。这是艺术家在亚洲的首次机构个展，由余德耀美术馆策划并与艺术家和策展人艾墨思（Thomas Eller）紧密合作，呈现46件重要作品，包括39幅油画和一组由7件小木雕构成的早期雕塑创作，全面回顾艺术家横跨1979年至2024年的多产艺术生涯。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现场

维尔纳·巴特纳，1954年出生于德国耶拿，是20世纪末德国艺术界的重要人物之一。1970年代末，他与好友马丁·基彭伯格（Martin Kippenberger）和阿尔伯特·厄伦（Albert Oehlen）开始共事并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艺术圈崭露头角。他们在创作中展现的幽默感（或黑色幽默），意在撼动并振兴当时受僵化概念主义束缚的艺术界。他们所倡导的“（坏）画的乐趣”不仅成为新一代艺术家的灵感源泉，更“点燃”了整整一代年轻画家的激情，其中包括巴特纳的学生丹尼尔·里希特（Daniel Richter）和乔纳森·梅斯（Jonathan Meese）。

维尔纳·巴特纳

“新野兽（Neue Wilde）”是1970年代末在西德兴起的一场艺术运动。巴特纳、基彭伯格、厄伦三人组的出现与当时活跃于其他城市的类似团体在整个德国范围内引起了广泛的共鸣，包括科隆的米尔海姆自由小组（Mülheimer Freiheit）、柏林的莫里茨男孩（Moritzboys）以及杜塞尔多夫的小组正常（Gruppe Normal）。他们“对图像的渴望（Hunger nach Bildern）”促使他们摒弃了上一代贫乏且刻板的艺术实践模式，开创了一个文化振兴的新时代。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现场

维尔纳·巴特纳在这一时期崭露头角，发出独特而非凡的声音。若德国也有“文人文化”，那么巴特纳可以被认为是其中最重要的拥趸之一；鲜少有德国艺术家像他这样博学。当代艺术收藏家哈拉尔德·法尔肯贝格（Harald Falckenberg）曾言：“即便巴特纳没有踏上艺术之路，他也会成为知名的作家。”巴特纳的兴趣领域极其广泛——从早期游牧文化的观念到蒙田《随笔集》（Essais）中的怀疑论思想——他博览西方哲学与经典文学，并非醉心学术研究，而是作为个人实践，以塑造自身个性。人类境遇的荣耀与苦难是他关注和共情的核心，其求知欲望和严谨思辨伴随着他对纷乱人世的敏锐感知而生。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现场

此次展览“傻瓜，离开避世之所吧”围绕巴特纳虚构的八段重要的人生篇章展开：起源与其他自画像；自我；女性；以艺术史为镜；人与动物；童年；文学作为救赎；人类境遇。本次展览将首次在中国展示其庞大艺术创作中极具代表的典型切面，彰显了艺术作为一种批判和反思工具的力量，描绘着人类存在的矛盾和荒谬。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现场

缘起与自画像

1970年代末，德国掀起了新野兽主义绘画运动,这场运动作为青年文化现象兴起，与音乐、文学和戏剧的发展紧密交织。当时的许多倡导者往往同时活跃于多个领域。短短几年间,这股艺术浪潮为德国的城市发展注入了巨大的能量。艺术家组成的乐队很快开始在公共电视节目中演唱德语歌曲，同时也在废弃的地下替代空间和德国顶尖的博物馆中演出。

1970年代末到1980年代初，德国经历了代际的更替与变革。出生于二战结束十年后的那一代人对世界有着不同的看法，他们强烈渴望以全新的方式表达自我。此前的几十年，德国艺术家的创作实践深受美国观念主义和极简主义的影响，理性与形式主义的方法主导了前卫艺术运动。

然而，对于年轻一代的艺术家而言,这种定义艺术的方式过于狭隘。与建筑领域的后现代主义路径类似，绘画也得以开始探索多元的美学法则，并对其进行深入研究。这股能量的迸发使德国艺术继德国表现主义之后,再次成为国际艺术舞台的重要力量。正是在80年代初，德国最著名的几位艺术家一A.R.彭克、伊门多夫、巴塞利茨、吕佩茨、里希特和波尔克奠定了他们的艺术基础，并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下一代艺术家的导师。基彭伯格、巴特纳、厄伦，以及如今较少被提及的多考皮尔、达恩、费廷、萨洛梅、齐默尔等人均是他们的学生。

如之前许多介绍所述，维尔纳·巴特纳既是图像大师,也是文学家。2011年,他荣获汉斯·普拉切克艺术与文学奖。在与“坏画”小组成员基彭伯格和厄伦的密切合作中，巴特纳在很大程度上作为小组的幕后大脑，为展览概念和主题出谋划策。如果说基彭伯格是代表团队发声的“主唱”，巴特纳就是团队的智囊。他们极致坦诚且尖锐讽刺的艺术语言挑战了传统陈旧的观念,也为新一代人带来了自由的气息。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现场

自我

在巴特纳早期作品中,有大量的自画像，这一现象反映出他广泛的创作动机与主题类型。然而，此类创作的主要方向并非是他对作为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自我进行探索。若真要说的话，这些作品散发出一种对“作者身份”的强烈讽刺意味。巴特纳并不像上一代艺术家一比如巴塞利茨和吕佩茨--那样夸大艺术家的地位，也不自视甚高，而是通过自嘲，在如何与世界相处的问题上创造了有趣而富有内涵的游戏式表达。他的创作方法既没有确定性,也不具备普适性。他并不期望为所有人发声。相反，他在时而滑稽、时而荒诞、时而糟糕的个人境遇中，观察并描绘自己。他的作品保持着适当的反讽距离，不以自责或自贬的方式来呈现这些情境。这种为自我发声的创作或许是谦逊的表现,但也是他能够承受甚至面对严苛命运的一种骄傲的姿态,为同样愿意接受这种命运的观众提供可资借鉴的对照。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现场

女性

关于艺术家和他们的女性缪斯，已有诸多论述，巴特纳也完全没有回避这一主题。只不过作为一个性格内敛、不轻易敞开心扉的人，他一生中仅有过几段深刻的感情关系，然而他的作品中却充满了爱情的痕迹。不同于毕加索将情爱经历肆意展现给世界，巴特纳极为珍视个人隐私，不会为了所谓的艺术追求背叛自己的真情实感。

巴特纳笔下的女性形象往往被隐晦地描绘，以示尊重；其他多数情况下，女性主题成为他整体探索人类处境的一部分。男女之间的关系如荒唐剧一般，在巴特纳的视觉叙事中，人类生活的荒诞不经展露无遗。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现场

以艺术史为镜

谁不抨击绘画,谁就讨厌绘画!

虽然巴特纳热爱阅读,但他首先是位画家,并且始终坚称绘画的魅力远胜于文字。他认为:“画作无法被完全读懂或破译;它不像画谜，可以被毫无损失地翻译成文字。”对他而言,画作是独立的现实,如同人类境遇，具有难以理解的复杂性。现今,他的绘画实践不再拘泥于形式,而是对表述方式高度敏感: 在早期以愤怒能量为驱动的姿态绘画阶段之后,巴特纳严格把控着自己的绘画创作，使其与艺术史上的相关参照形成对话，同时只保留少数几种个人风格，例如他经常在作品完成阶段将白色颜料泼洒在画布上。

他对待绘画(就像对待生活)始终秉持怀疑的态度,使得他所珍视的艺术寥寥无几。他对西方的艺术遗产有着非常广阔的视野和见解,并对自诩为“前卫”的艺术运动抱有怀疑。在西方艺术的竞争体系中，“新颖”依然被视为重要价值，巴特纳对此一直持批判态度。他有时会在诸如《从背后看前卫艺术》等作品中嘲讽自封“前卫”的艺术形式。然而，更为重要的其实是仔细观看巴特纳作品中大量引用的艺术史参照，理解他如何选择这些参照以及目的何在,他又如何重新诠释来传达他对当代世界的看法。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现场

人与动物

巴特纳的作品可被理解为对人类处境的回望。他的所有作品本质上都是对影响人类行为的那些光荣抑或邪恶的复杂欲望的探究。巴特纳始终怀有对人性深刻的怀疑,并发展了“Unurvertrauen”这一德语概念，表达了一种普遍对生命的不信任。他探寻动物王国的态度也是如此一并不将动物视为同伴或人类的替代品，而是将它们视作独立的个体,理应受到人类尊重或是可供我们深入研究的存在。

历史上，动物常被赋予人类的情感需求与渴望，从而掩盖了动物生命原本的尊严。巴特纳通过很多画作揭露这种将动物拟人化的倾向,从而揭示了人类利用动物来弥补自身缺陷和满足恣意需求的贫乏窘境。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现场

童年

本章原可以命名为“人生”,但对巴特纳而言,这未免过于宏大。他总是更倾向于具体的表述，避免泛泛而谈。1954年，巴特纳出生在东德工业城市耶拿,之后父亲离家前往慕尼黑,留下年幼的巴特纳与他的母亲及两位妹妹。几年后，一家人在慕尼黑团聚,但这并非幸福的时刻。他的母亲最终酗酒成疾，患上精神疾病。16岁的巴特纳被迫将她送入精神病院，之后自己迁往柏林。在耶拿的经历始终是巴特纳生命中一个重要的(创伤前)参照点。他对人际关系、家庭结构和传统观念始终保持质疑,并不断为自己寻找(非确定)答案。与此同时,作为教育者,他将三十多年的职业生涯奉献给教学,致力于培养年轻艺术家。汉堡艺术协会开设餐厅时，巴特纳自嘲地以家乡的火车站将其命名为“耶拿天堂”。这是艺术家另一种充满矛盾寓意的姿态:“Paradies”自然意味着天堂,可能是所有对立面可以永远和平共处之处;而火车站,则代表启程,抑或是逃离之地。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现场

文学作为救赎

文学是巴特纳的“初恋”。出生于东德耶拿一个问题家庭，后随家人迁至慕尼黑的贫困社区，当地的公共图书馆成为青年巴特纳的救赎,阅读让他找到了另一个世界。巴特纳可能是现今德国最博学的艺术家之一。

从哲学到诗歌，巴特纳博览群书,阅读不仅塑造了这位艺术家的人格,也指引他树立起完整的人生观。毋庸置疑,他的画作萦绕着文学的回响,也见证了他对道德信条的坚守。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现场

人类境遇

若德国也有“文人文化”，那么巴特纳作为艺术家可被视为是其中最重要的拥趸之一;鲜少有德国艺术家像他这样博学。在所有文化中,文学都是欲望、希望、抱负,抑或挫折、失败和失落的共通载体，让我们学会应对与共情。巴特纳从人类生活中汲取灵感,通过艺术与文学提炼他的观念，由此定义属于自己的方法。

他钟爱丢勒、戈雅、詹姆斯·恩索尔、马格利特、贾科梅蒂以及许多其他艺术家,甚至可以追溯到鲜为人知的古代视觉文化。蒙田、拉伯雷、塞利纳和托马斯·伯恩哈德的作品都位列他的阅读书单之中。

巴特纳的兴趣领域极其广泛从早期游牧文化的观念到蒙田《随笔集》中的怀疑论思想-他博览西方哲学与经典文学,并非醉心学术研究，而是作为个人实践,以塑造自身个性。人类境遇的荣耀与苦难是他关注和共情的核心,其求知欲望和严谨思辨伴随着他对纷乱人世的敏锐感知而生。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现场

巴特纳的绘画乍看之下令人困惑不解。他经常运用转喻（以相似相关的文字/图像为喻）或隐喻（以截然不同的文字/图像为喻）的手法进行创作。换言之，图像成为了某种保护事实或情感内核并将其与残酷现实相隔绝的盾牌。这已成为巴特纳的艺术方法论和视觉语言，他将其应用于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在他的创作中似乎存在两种反复出现的特质：告诫观者永远不要轻信眼前所见的深刻讽刺；以及明知意义的危险性显而易见，却仍想寓意其中的深层渴望。维尔纳·巴特纳是一个信徒，一个信仰“什么都不可信”的信徒。他将世间万物与它们指向的参照物视为分门别类的采石场，在其中挖掘构建自己图像世界的基石，也在此窥探未曾被人发现的联结。

余德耀美术馆维尔纳·巴特纳展览开幕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