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nstallation view, Man Ray, Gagosian stand at Frieze Masters, London, 2018
在2018伦敦举办的弗里兹大师艺展(Frieze Masters)上,高古轩展出了艺术家曼·雷(Man Ray)的90件多作品。这批作品包括了物体和拼贴、油画、版画、素描、摄影等形式,被特意布展成一种琳琅满目且超现实主义的风格。
本篇文章中,联合策展人理查德·卡尔沃克雷西(Richard Calvocoressi)将追溯艺术家曼·雷广泛创作的发展历程并回顾他与李·米勒(Lee Miller)传奇的三年合作经历。
《视觉诗人——曼·雷》(Man Ray Visual Poet And Wit)全文如下:
Man Ray, Self-Portrait with Half Beard, 1943, Vintage silver print, 7 1/8 × 5 1/8 inches (18.1 × 13 cm) ? Man Ray Trust / ADAGP 2018
曼·雷(1890–1976)是达达主义和超现实主义运动中的领导人物。曼·雷原名曼纽尔·拉德尼茨基(Emmanuel Radnitzky),父母是居住于费城的俄罗斯犹太人。1897年,他和家人搬到纽约,1912年左右,他将名字改为曼·雷。同年,他搬到巴黎生活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1940年,曼·雷回到美国并在好莱坞居住。1946年,他与舞者、模特朱丽叶特·布劳纳(Juliet Browner)结婚,并和他们的朋友马克思·恩斯特(Max Ernst)、多萝西娅·坦宁(Dorothea Tanning)夫妇共同举行了婚礼。1951年,曼·雷返回巴黎,重新回到他位于卢森堡公园附近的公寓兼工作室并在那里度过了生命最后的25年。
Man Ray, Igor Stravinsky with Juliet and Selma Brower,1945, Vintage gelatin silver print, 9 7/8 × 7 3/4 inches (25.2 × 19.7 cm), ? Man Ray Trust/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ADAGP, Paris 2018
曼·雷的创作媒介非常丰富,包括油画、素描、物体、摄影、艺术家书和电影。曼·雷和他反传统的密友弗朗西斯·毕卡比亚(Francis Picabia)非常相似,绘画风格经历过一些突然的改变和逆转。两位艺术家都不过分看重作品的年表、延续性、材料,也不依仗技术技巧。虽然曼·雷对商业艺术上常用的工具——机械喷枪的技能丝毫不亚于他在摄影上的创新实验。他早期成熟的油画作品反映出他对平面结构和立体主义片段的兴趣。
Marcel Duchamp, Nude Descending a Staircase No.2, 1912, 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 The Louise and Walter Arensberg Collection, 1950 ? Succession Marcel Duchamp / ADAGP, Paris and DACS, London 2008
1915年,艺术家马歇尔·杜尚(Marcel Duchamp)来到纽约,他的到来给曼·雷带来了启发,曼·雷曾于1913年在著名的军械库艺博会中看过杜尚的作品《Nude Descending a Staircase, No. 2》 (1912)。在杜尚的影响下,他开始运用自己创造出来的机械形状创作油画和拼贴作品,有时候他会使用一种用于工程草图绘制的彩色纸,这一行动无疑非常具有达达主义的讽刺精神。
拼贴(以及它的分支摄影蒙太奇)是达达艺术家们喜爱的创作方式之一,他们通过这种形式来去除艺术作品中的个性化。同一时期,杜尚正在进行现成品创作,日常生活中的物件被抬上艺术舞台,它们身上没有艺术家的雕琢痕迹,这也是去个性化的极致表现。曼·雷的实物投影法(rayographs)在相片的制造过程中不使用相机,通过在光敏纸上随机摆放物件再拿至灯光下曝光得到影像,这种方式同样挑战了原创性和独立作者身份的概念。
Installation view, Man Ray, Gagosian stand at Frieze Masters, London, 2018
最早的实物投影法作品可以追溯到1922年,即曼·雷到达巴黎之后。最初他拍照只是为了记录自己的油画作品,但逐渐他开始对摄影作为独立媒介的可能性发生了兴趣。他使用诸如负感作用和双重曝光等技术创作了更多实验性作品,这些作品与时髦、性感的时尚摄影以及犀利的肖像交替出现。
曼·雷拍摄的艺术家、作家和音乐家众多,包括巴勃罗·毕加索(Pablo Picasso)、伊夫·唐吉(Yves Tanguy)、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奥尔德斯·赫胥黎(Aldous Huxley)、阿诺德·勋伯格(Arnold Schoenberg)和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Igor Stravinsky),他于工作室拍摄的这些特写光线利落、明亮,角度、剪裁与众不同,人们为之惊叹。因而1920年代想找曼·雷拍摄的人蜂拥而至,使他几乎没有时间继续画画。不过,在今天看来他最为人称道的或许还是裸体肖像。
Man Ray, Jennifer Jones, c.1944, Vintage gelatin silver print, 13 3/8 × 10 5/8 inches (34 × 27 cm), ? Man Ray Trust/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ADAGP, Paris 2018
他镜头下的主角包括蒙帕纳斯的吉吉(Kiki de Montparnasse)、苏西·所里多尔(Suzy Solidor)、杰奎琳·戈达德(Jacqueline Goddard)、李·米勒(Lee Miller)、梅拉·奥本海姆(Meret Oppenheim)、阿迪·菲德林(Ady Fidelin)和娜许·艾吕雅(Nusch éluard)等,不管她们是匿名还是标注了名字,作品中的裸体看起来无一不充满情欲和戏剧性,很明显模特愿意参与摄影师的幻想,甚至哪怕场景带有一丝虐恋的感觉(萨德侯爵是曼·雷的崇拜英雄之一)。
曼·雷创作的许多超现实物体以复制的形式存在。在对自己的作品进行复制上,并不只有曼·雷一人这么做,比如,雷内·玛格丽特(René Magritte)就曾把自己职业生涯中的关键作品重复描摹或者稍加改动地复制创作。但曼·雷的情况特殊,他的原作品并不总能保存下来,部分原因是它们的材料廉价、脆弱,当然,短暂性也是作品的一部分,或者也可能是因为曼·雷在拍摄完作品后就把它们拆毁了。也恰恰是因为他认真地拍摄了他所有的作品,所以重组这些物体是有可能的,而他自己也不排斥这么做。
Photo: Album/Alamy Stock Photo, Courtesy Gagosian.
1960年代到1970年代,他最为出名的早期作品的限量版本开始扩散,这意味着曼·雷对作品包含的独一无二性的不忌讳。这里可以补充几个例子加以说明,《Lampshade》最早是完成于1919年的纸上作品,在之后几年,一些独特的金属或者纸上复制品和不同版本被制作出来,这一数量在1964年达到顶峰,巴黎MAT出版社(由新写实主义艺术家丹尼尔·史波利创办)出版了100份限量铝制作品。
字谜游戏作品《Phare de la harpe》(1967)是曼·雷著名作品《Cadeau》(Gift, 1921)的不同版本,它是一个在底部粘有一排平头钉的熨斗,这件作品在1970年以限量版形式再次出版。同样知名的作品《Object to Be Destroyed》(1923)是一个被贴了眼睛照片的节拍器,它有一段复杂的历史。1932年,曼·雷与李·米勒分手后,他用米勒的眼睛照片对作品进行了更新,并命名为《Object to Be Destroyed》。这个版本的作品在1956年巴黎的展览上被一群学生毁坏。九年之后,它被重新制作并由巴黎MAT出版社限量发行,新命名为《Indestructible Object》,1970年和1974年,新的版本作品被分别带到都灵和纽约,此时的名字被改为《Perpetual Motif》。
Installation view, Man Ray, Gagosian stand at Frieze Masters, London, 2018
最后一个例子,曼·雷作品中物体的身份也在随着环境的改变而变化。从美学角度上属于中性的现成品,或者用杜尚的原话来说,即“视觉上冷漠的”物件在曼·雷手下变得不同,这些改造后的现成品像是独特的视觉诗歌或者双关语,与此同时这些作品的名字同样也带有词汇上的双关。比如作品《Pain peint》是一根被涂成蓝色的法棍,它的标题就使用了法语中“面包”和“涂有颜色”发音接近的两个词的双关。有时,曼·雷会直接把词语刻在物体上,就好像玛格丽特的绘画,它们的名字含糊且随意,代表着物体。比如作品《Featherweight》(Poids plume)会让欣赏者误以为物体很轻,实际上它使用铅作为基底,重量吓人。
Man Ray, Ce qui manque à nous tous, 1927, editioned replica 1973, ? Man Ray Trust/ADAGP, Paris and DACS, London 2018
艺术家通常使用两种或以上不同元素,比如作品《Ce qui manque à nous tous》由一根陶瓷烟斗和一个玻璃气泡组成,曼·雷创作的物体模仿游戏、谜语或者玩具,在他的整个实践中玩乐的概念是基础。作品可以是玩笑化的、神秘的或者令人困扰的,比如《L’énigme d’Isidore Ducasse》(1920/1971)。曼·雷有过一个关于超现实主义中替换的概念的经典作品,这件作品是一台用布和绳子包住的缝纫机,让人联想到诗人杜卡塞(Ducasse)难忘的精神意象诗句——“偶遇,在一张解剖台上,一个缝纫机和一把雨伞”(he accidental encounter, on a dissecting table, of a sewing machine and an umbrella)。
Man Ray, L’Enigme d’Isidore Ducasse, 1920, remade 1972 ? Man Ray Trust/ADAGP, Paris and DACS, London 2018
绳子和线也是曼·雷作品中的标志元素。《Vénus restaurée》(1971; originally Torse, 1936)是一座被绳子捆起来的维纳斯石膏雕塑,它明显含有对捆绑的暗示。作品《Domesticated Egg》(1944/1973)中一根缝线针刺入装饰性的木头鸡蛋,它让人想到阿尔贝托·贾科梅蒂(Alberto Giacometti)在短暂的超现实主义时期创作的施虐狂新奇装置。但总的来说,曼·雷作品中的有关性的部分充满着乐趣和自由的气息。“欢乐、玩耍、享受”(Joie, jouer, jouir)杜尚这样总结曼·雷的无政府主义、自由解放的艺术。
Installation view, Man Ray, Gagosian stand at Frieze Masters, London, 2018
在2018弗里兹大师展上,高古轩举办的曼·雷作品展里有六幅由李·米勒(1907-1977)创作的作品,这些作品与曼·雷的一批作品共同呈现,而这批作品也正出于他与李·米勒的传奇性合作时期(1929-1932)。作为美国《Vogue》杂志的模特,米勒被不少当时知名的时尚、肖像摄影师拍摄过,包括爱德华·史泰钦(Edward Steichen)。史泰钦在获知米勒对摄影的兴趣后,提议她1929年去法国和意大利时与当时在巴黎的曼·雷联系。米勒成为了曼·雷的学生、助理、合作人最后是爱人,这段关系随着米勒三年后回到纽约而结束。当米勒离开时,曼·雷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将她嘴唇的照片放入绘画《à l’heure de l’observatoire—les amoureux》中,又将她的眼睛相片加入作品《Object of Destruction》。
Lee Miller, Lee Miller, 1932, ? Lee Miller Archives, England 2016. All rights reserved. www.leemiller.co.uk
米勒后来才意识到曼·雷教授给她了几乎全部的摄影知识:时尚、肖像,“他所使用过的全部技巧”。两人一起开创了负感作用技术,这是一种在冲洗过程中用突然的光线对底片进行曝光的方式,它能使轮廓看起来更为尖锐,并使被摄物体的周围笼罩有光晕或者光环。1931年,在米勒的劝说下,曼·雷接受La Compagnie Parisienne deDistribution d’électricité的委托,接着两人合作了《Electricité portfolio》里的十张实物投影法作品。但是,米勒没有继续沿着曼·雷的实验方向在摄影上走下去,而是选择用一种更为激烈和惊人的方式来表现人和物。她作品中最历久弥新的摄影是二战时期她作为战地记者跟随美军在欧洲拍下的。
Lee Miller, Picasso - H?tel Vaste Horizon, Mougins 1937, ? Lee Miller Archives, England 2016. All rights reserved. www.leemiller.co.uk
之后,米勒成为了英国超现实艺术家、展览组织者、作家和收藏家罗兰特·潘罗思(Roland Penrose)的情人,米勒重新修复了和曼·雷的关系,这份友谊直至曼·雷去世。1937年,潘罗思、米勒、曼·雷及他当时的情人阿迪·菲德林一同去法国南部度假,同行的还有毕加索、多拉·玛尔(Dora Maar)和其他一些朋友。1955年,战争结束后,曼·雷和他的妻子朱丽叶特·布劳纳去拜访了米勒和潘罗思(当时两人已经结婚),一起住他们位于在英国萨塞克斯的家里。1975年,潘罗思在伦敦当代艺术学院(Institute of Contemporary Arts in London)策划了展览「Man Ray: Inventor, Painter, Poet」,并出版了关于曼·雷作品的专题著作。
理查德·卡尔沃克雷西(Richard Calvocoressi)是一位研究员和艺术史学家,于2015年加入高古轩画廊。卡尔沃克雷西曾担任伦敦泰特美术馆策展人、苏格兰国立现代艺术美术馆总监以及亨利·摩尔基金会总监。
本篇文章已发表在高古轩季刊2018年冬季刊。
详情请见:https://gagosianquarter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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