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舒婕|瘸腿跳舞的美人鱼

 视频拍摄/剪辑 Susu

没有人是单面的，复杂的生活元素交织起来，让一个人成为现在的样子。她是孟京辉的女主角，是EB病毒乐队的主唱和电吉他担当， 也是被众多摄影师钟爱的模特。

 蔡舒婕|蔡蔡 

2014年加入孟京辉工作室

代表作品：《恋爱的犀牛》、《臭虫》、《死水边的美人鱼》

作品曾经在法国、意大利等国际戏剧节上演出

作为模特的她是蜂巢商店的封面女郎，也曾经受Kinfolk杂志之邀为LESS品牌服饰拍摄春季大片

在舞台上，她穿着性感的裙装、披着高调夸张的毛皮披肩， 演起撒泼耍赖的角色来有种气势汹汹的美。演出之后，她会换上一身黑裙，笑着和观众合影，然后带着花掉的妆容一头扎进夜色。

一直以为这样的蔡舒婕是气质高冷的神秘女郎，但是在采访的过程中，她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再真实不过的她。

采访当天，蔡蔡迟到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她刚刚在医院处理自己受伤的腿，白纱布底下的伤口是《臭虫》演出的时候留下的，“本来已经快好了，演美人鱼的时候很难注意到自己的腿，所以伤口每天都会裂开一次，还有胳膊上的这些，都是小坏打的！”她半开玩笑的冲我们解释着自己身上各种伤痕的来源，一脸的习以为常。

蔡蔡还告诉我们像她一样带伤演出的，绝非个例。“雪雯比我更严重，还有廷廷，齐大师他们也都是一样。”

肢体表达是犀牛组的主要特点，大量的现代舞动作提高了排练和演出时受伤的几率，通常几场《死水边的美人鱼》下来，组里总要多几个“伤员”。

而一年十几个地方的巡演， 300场以上的演出，他们却几乎不会因为生病受伤，而辜负任何一位来看戏的观众。

蔡蔡说最开始的时候也很难适应这种磕磕碰碰的日常，但是四年下来她早已习惯，演出的时候就是专注角色，也不会太刻意的去“保护自己” 。

她的确也是这么做的，当晚的演出里，我看到了那个瘸腿跳舞的美人鱼，狠狠的把自己摔在地上，膝盖着地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动作上也没有停留。

 01 

彼此选择

舞台和演员，需要彼此选择彼此成就。说起第一次接触孟京辉戏剧的故事，她不遗余力的表达着自己的震撼和感动。

“第一次看的戏就是《恋爱的犀牛》，特别打动我。那时候也正值自己感情不顺，那种‘勇敢做自己’的犀牛精神给了我一种真实的力量。这部戏的表演风格也和在学校接触的中外戏剧表演片段截然不同。看了孟导的戏之后，才发觉原来可以这么演戏!”

从那以后，蔡蔡一直准备着毕业之后加入工作室，在自己真正热爱的话剧舞台上度过青春。而表演专业学生和职业演员之间的过渡，对于她这样一个慢热的人来说， 成了最大的阻碍。

“我进组的时候比较晚了，来不及排练就直接上台演出，演了好几场还找不到感觉，自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没有合适的角色，只好先暂停。”

暂停，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暂停意味着多久，有过焦虑和迷茫，却从未闪现过放弃的念头。

“等，那时候我就在青年戏剧节和朋友一起排话剧，边找感觉边等通知。”

这场等待持续了两个月之久，当蔡蔡重新回到蜂巢剧场的时候，她找到了舞台上的自己。话剧演员的征程,也从那一刻真正开始了。

2016年，蔡蔡第一次在浸没式戏剧《死水边的美人鱼》中出演女主角。每场演出的过程，也是蔡蔡的“圆梦之旅”

“我特别喜欢文艺电影，最喜欢周迅的《苏州河》。从小到大都是怀揣着文艺女青年的梦想，还做梦梦见过自己是文艺片女主角呢。演《美人鱼》的时候我可以把我的想法在戏里实现，而且和演电影不一样，我是对着观众在演，更加真实生动。”

当我问到《美人鱼》里记忆最深刻的一场戏的时候，她一脸的难以取舍。

“太多了！虽然戏里观众说话并不多，但是他们的行为会很让我感动。

 

有一场戏是我跟小坏那个角色发生‘激烈的肢体冲突’，表达的是男女之间的对抗，最后我被他征服。 有很多观众围着我，那好像不仅仅是在观看演出，更像是在默默保护我。

 

有些观众会帮我拿箱子（道具），在他们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同情和心疼。当时就说了一句又符合我角色，但是又跟以往意义完全不同的台词‘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有一些爱慕者的，他们会送给我一些名贵的衣服。’”

回家之后她会回忆每天的演出，观众们特别的反馈，会让她每天重复出演的角色变得更有意义起来。

 03 

主唱成长史

EB virus 乐队 

EB virus 乐队2014年成立于北京·蜂巢剧场。是一支融合电子工噪、独立摇滚、实验、金属、诗歌等多种艺术元素的独立戏剧乐队。

在戏剧表演中加入现场乐队，或许听起来是个有点疯狂的想法，而摇滚乐与孟氏话剧的结合，却相得益彰。在话剧《死水边的美人鱼》、《臭虫》当中，蔡蔡与乐队多次合作，担任主唱。

快速的角色转换，需要她上一秒还冷静的说着台词， 下一秒就投入到爆发式的演唱当中，而在音乐方面，蔡蔡并不是科班出身，最初，她的音准和节奏都无法达到专业要求。

“后来就每天训练，上课和自己练习都会做。但是其实华总（华山）一直告诉我，音准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情感的表达。歌曲只是一个色彩，最终是为了观众能感受到现场的氛围。”

经过了半年的磨练，基础的高低音对她已经不成问题，而如何将自己的歌声融入角色和舞台之中，还需要不断摸索和努力。

“找不到感觉的时候会去听摇滚，很喜欢Patti Smith。每隔一段时间去听，都会有不同的灵感。”

▲蔡蔡的灵感缪斯 专辑《horses》

 04 

镜头里的定格时光

谈起做模特的经历，蔡蔡说“真实”是她获得的最大收获。比起单纯的作为模特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做动作，她更像是在和摄影师一起创作。舞台表演往往是动态而具有张力的，而照片中静态的自己能帮助她更好的记录成长的过程。“真实”、“关注细节”是她拍摄中的关键词。

“他们会拍摄更接近生活状态的我，帮助我寻找真实。有一个摄影师，也是我的好朋友，她为我拍摄的一组照片里，我看到了一个“粉红色”的自己。

照片的拍摄灵感来源于我的衣柜。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我偏爱黑色，甚至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有这么一个摆着很多粉红色衣物的衣柜。但摄影师就是具有这种捕捉真实的敏锐性，那次的成片很让人惊喜。

在和摄影师朋友们合作的过程中我也逐渐意识到：其实真实的概念很模糊，美与丑的概念也很模糊。拍摄不能浅显的以好看与否为标准。寻找更多的可能性，接近更真实的自我，才应该是我被拍摄的目的。

▲摄影：鲍雁洲

▲摄影：华山

作为模特，蔡蔡幸运的被摄影师们捕捉到了无数最真实的瞬间。而当镜头调转，在清脆的快门声里，蔡蔡也在记录着她眼里的世界。

在这个数字媒体发达的时代，胶片机，却是她的最爱。她会随手拍下身边的人和风景，然后等待再一次与这些记忆相遇的时刻。如她所说，每一次胶卷冲洗完毕，都会带来一场不可预期的惊喜。

▲photo by 蔡蔡

 05 

给自己做减法

在生活方式上，蔡蔡崇尚极简。她会把闲置东西送给朋友，也会控制自己女性天然的购物欲。

“冲动之下买一些无用琐碎的东西，最终只会产生很多垃圾。我会从根源上控制自己少买，比起快消品，我会选择买一件自己特别喜欢的单品，虽然可能会很贵，但是我会一直一直用，最后感觉它会完全属于我。”

给自己做减法，在能给自己带来持久快乐的东西上寻找归属感——是属于蔡蔡的生活哲学。

对于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她的确有种执着。

那顶她喜欢的宽沿儿黑帽子她总是戴着，如她自己所说，已经成了一种标志，远远看去就知道是她来了。

对于舞台，从最初的渴望，到现在的坚定，她持续燃烧着的热情也从未熄灭过。

采访中每一次提到话剧舞台，她的语气里都带着一种纯粹的愉悦，让人很容易被她的情绪感染。

“我热爱这里，我会一直站在上面演我自己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