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挠 痒
飏 凛
几日前,一个大学室友突然喊我午饭。来个稍有些情调的小餐馆,也是刚好聊天的声响。扫过几眼菜单,又是习惯性地挠着头发。
想起来算是初中养出来的坏习惯,像是春节里一连串红色节头的鞭炮,小火苗点开就噼里啪啦地一直闹响了下去,吵闹到了现在,还是不息的噪音。家长们想让我改掉动不动便抓弄头发的样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脑袋上一巴掌,和《芝加哥》里的音效一样令人至今难以忘却。手还是停不住。
挠痒,算是本能里的诅咒。
上了一些菜,室友开始吐槽周遭的现象。他点起一根烟,烟灰轻轻落在桌上。曾几何时,多少日月下,秉烛夜游,也有大概这般的对话留在我们之间的时光中,变成青春的淤青。那时,也总会忙完作业,宿舍熄了灯,一盏盏手电和指尖熹微的烟头红光点缀在楼里各个黑阒的角落里。聊聊时政,谈谈女生,抱怨下老师。我看他的模样,没了刘海,梳起了一个背头。曾见黄花插满头,孤高傲岸逞风流。诚然,我们便是这样的年轻人,只是眼下田横无人已在。每个人都在挠痒罢。
头皮,白屑层层剥落。
近来回家和母亲抱怨诸多不顺,琐碎的尘事执念拖拽双脚,令人方才捧起的幽兰,粗心地扯落了花叶。母亲和我一笑,掐指一算,罗成关,便自顾自的在那笑着。中国人几千年留下很多有趣的想法。不只是我们,前辈们也是挠着痒,挠出了不少道理。只是我们可能挠起一层层皮屑,红了肌肤,引人夺目。这也便难怪了,每个人都挠痒,痒了起来,边上是个人,只要是能说话的都变成了人生的大智者。或许,大家或多或少也知晓哪些地方瘙痒难耐吧。晚炊时分的都市,没有烟火,沉闷的空气紧贴着衣装革履的人群,人影恍恍,闷出黝黑的汗斑。也有多少三坊七巷夜迷离,在隐蔽的星光下,做着有故事的人。
脊背,水红的指痕。
单人的公寓,有键盘声的酒吧,一刻一分一秒的电话,忽朔的夜灯,充当着一个个子时的夜诟。我们总是会需要一发发鸡血,这些鸡血未必是肯定与正能量这些玩意儿。我们变成了以丧为米的一代,向下的力量可以攥住我们的脊椎,把我们拉成更高的模样。尼采有句很骚气的话,“越是往上向阳蓬勃生长的大树,它的树根便也必须往更加黑暗的泥土里深扎。”拖着Pixies的歌曲,睡前有一根烟的时间去挠痒,明天的太阳亦不至于过分刺眼了。到家以后,窗外瓢泼起没有预兆的雨,顷刻后,雨过天凉好驱炎。想起我的室友抱怨女朋友,抱怨工作与老板,抱怨家庭和现状。末了还说道后会有期,他的烟灰一如几年前的模样,灰白色的小垃圾,飘散在空中幻化成风尘中,落雨后更是无迹可寻。
指甲,嵌住垃圾。
我是仰望太高,又自言自语,但也踏泥泞寻到某处风花雪月。火雨残风,夜深私语,月落金盆。那时候说的话,纵是心腹话,也不是心腹话罢了。嘁嘁切切絮絮叨叨都也不啻是烟灰一样零零散散飘飘扬扬地消散掉落,千百次聚头,我的室友也不过是寻一个为之挠痒的人。忍耐那细细碎碎的瘙痒依旧展现那样潇洒模样。毕竟,年轻模样时,酒杯交错响,天马当行空。
还是改不掉的坏习惯,若兴奋,若执念,若膨胀。留长的指甲残存皮屑,关节咔咔直响,扯下青丝,一根根头发里曲折,扭弯,一丝丝干燥,毛糙的手感。半断分叉的毛丝,轻薄的颜色看不出纯粹姿态。一个个像是漂过彼岸,在远处的火树银花里散出一股蛋白质焦灼的滋味。
书桌上已然落下的青丝,在眼前密密麻麻地死亡,以捆作绳,又能否挂作成一束稻草,拽起虚妄的眼神。诚然,发红的皮肤从来不会向手指提问,却忘记拍死墙上满肚朱红血液的蚊子,每个夏初的夜晚,蚊虫声总会一直在耳边作响。或甚至,这般挠痒,也变成了故事的一部分。
若是有一处瘙痒,口鼻心眼皆是了却缘分。抓痒后,也不过空余嗟叹。总说安之若素,阅过山与水,踏过麦田与沙漠,弥望花砖墁地,杨华糁径。真可及瘏困徘徊时矍然的瘙痒。
20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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