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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的灵魂还在我们中间游荡丨话剧《人生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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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天地间

国家话剧院原创小剧场话剧《人生天地间》

改编自鲁迅中篇白话小说《阿Q正传》

通过阿Q的亡魂回顾自己在未庄的一生

该剧于2016年应邀参加第七届戏剧奥林匹克戏剧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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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改编本中的「阿Q」

第一个话剧改编的阿Q

1928年陈梦韶将《阿Q正传》改编为话剧，这是《阿Q正传》的第一个话剧改编本。

当时由厦门市私立双十中学校学生新剧团演出。剧中阿Q由吴剑秋扮演，这是戏剧舞台上出现的最早的阿Q形象。

陈梦韶对阿Q形象的理解为：

阿Q是无产阶级和无只是阶级的代表人物，既是“忠诚的劳动者”，又是“具有人类性的孤独者”，甚至是“人间冤仰的无告者”，“就死地而没有作声的羔羊”，是为形成他特殊性格的“社会环境而牺牲了自己”的“可怜的人”。

▲1931年出版的《阿Q剧本》封面的阿Q形象

经过鲁迅指教的阿Q

1934年袁牧之改编的《阿Q正传》剧本中融合了鲁迅其他几部小说《孔乙己》、《故乡》、《药》、《风波》中的一些人物，台词使用绍兴方言。该本虽只刊载了一部分，也未能公演和出版，但却经过了鲁迅的指教。鲁迅认为袁本的人物设计很有趣，并提出可“将《呐喊》中的另外的人物也插进去，以显示未庄或鲁镇的全貌的方法，是很好的。”但鲁迅认为戏中的台词用绍兴话会使剧本的作用减弱，鲁迅主张戏的台词要编得“不要专业化，却使大家可以活用”。

鲁迅对《戏》周刊上与袁本同时刊登的阿Q画像提出批评意见，并对自己笔下的阿Q形象的舞台造型谈了看法，描述了阿Q的外貌特征：

“阿Q该是三十岁左右，样子平平常常，有农民式的质朴，愚蠢，但也很沾了些游手之徒的狡猾。……不过没有流氓样，也不像瘪三样。只要在头上戴上一顶瓜皮小帽，就失去了阿Q，我记得我给他戴的是毡帽。这是一种黑色的，半圆形的东西，将那帽边翻起一寸多，戴在头上的……”

只是一个滑稽角色的阿Q

1937年杨村彬、朱振林将《阿Q正传》改编为三幕话剧，并在北平演出。杨、朱本以军阀时代革命前夜的动乱社会为背景。剧中人物有：阿Q、小D、吴妈、赵太爷、少爷、邹七嫂、假洋鬼子、酒店老板、地保、王胡子等十二人。通过阿Q来反映无才无钱，“最受苦最可怜的”、“在重重压力下的人们”的痛苦生活。这个版本中的阿Q给人的印象“只不过是一个好玩的滑稽的角色而已”。

但也有评论认为这一版本的演出具有时代意义：它不仅“打破故都话剧界的沉闷景象”，而且给迷茫中的北平人民给予“更有力”的“觉警”，呼唤中华民族为难之际摆脱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

上海“孤岛”时期的阿Q

许幸之的《阿Q正传》话剧改编本在上海演出轰动一时，是当时由中法剧艺学校主办的中法剧社排演的第一个剧本。许本除保留了原作中的人物外，剧中出现的鲁迅其他小说中的人物比袁本要多。

许本中对阿Q的形象作了简要提示与介绍：

壮年农民。瘦骨伶仃，长颈，大喉舌，招风耳，面孔瘦狭，颧骨高耸，眼大而呆滞，厚嘴唇，癞头，发际低下，但辫根高居头顶，小黄辫下垂，或绕在颈上，或盘在头上。营养不良，神经迟钝。短衣裤，反包袜筒，布鞋，时着背心，束腰带，中兴后着新夹袄，挂大搭连。为人忠厚、憨直、愚昧无知，不善言语，性急时且有口吃。常有瘙痒，吐痰擤鼻。抖身体，摸裤腰，摸辫子等等习惯。调戏小尼姑后，往往捻动手指。受人打骂侮辱后，每用精神胜利法以自慰。痛恨豪绅，排斥异端，而歪曲革命。

▲中法剧社首次公演《阿Q正传》特刊

建国前演出最多的阿Q

田汉改编的《阿Q正传》发表于1937年，配合了抗战演出的需要，是建国前演出最多的一个本子。

田本中先后出场人物有四十七人，增加了《故乡》《风波》《狂人日记》等小说中的人物。为祝贺该剧1937年底在武汉的公演，田汉还撰文提出了《阿Q正传》改编演出的重要现实意义，他认为，鲁迅作品中的辛亥革命主要对象赵太爷、钱太爷、假洋鬼子之流已成为汉奸，在当今抗战中要破除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认清敌我，发扬至死不妥协的精神。

可笑又可怜的阿Q

陈白尘改编的《阿Q正传》剧本，既忠于原作又富于创新，剧中出场的人物基本都是原作中所描写到的，根据原作中叙述人的语言，结合当时的时代需要写下了大量解说词。这一部作品中的阿Q可笑又可怜，改编者认为“阿Q时代并未完全死去，阿Q的灵魂还在我们中间游荡，只有枪毙了阿Q的灵魂，我们的四化才能实现”。

* 以上内容摘编自

《戏剧舞台上的阿Q形象─鲁迅小说<阿Q正传>六个话剧改编本》

作者：凌月麟

话剧《人生天地间》中的「阿Q」

鲁迅创作的“阿Q”是世界近代文学史上著名的艺术典型。在鲁迅小说中，最早改编成戏剧，最先在舞台上演出，改编次数最多，改编本出版最多的，《阿Q正传》均可谓名列前茅。从1928年话剧舞台上的阿Q到今年话剧舞台上的阿Q，这一形象不断刷新着时代意义。

《人生天地间》于2016年鲁迅先生逝世80周年之际，以试验演出应邀参加第七届戏剧奥林匹克戏剧节，在波兰弗罗兹瓦夫市的Wroctawski剧院演出，受到观众的好评与称赞。2018年国家话剧院对该剧进行重新创作，将在国家话剧院先锋剧场上演，并参加第四届中国原创话剧邀请展。

▲话剧《人生天地间》剧照

面具下的阿Q不是滑稽的角色

独角戏是这部剧的表演形式，舞台上的阿Q戴着面具，观众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他从台词和戏曲身段、念白、评书、绕口令等表现形式中展现了一个悲剧性的阿Q。

在饰演阿Q的演员苏小刚眼里，阿Q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他始终没有看透周围的一切，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人的本质上去揣摩阿Q，你会发现他的某些问题和当代人是相符的。

导演刘立滨说：“演出结尾，我们有一个处理。演员会摘下面具，放在地上，与面具告别。这并不是一种单纯的艺术形式，而是要与那种身份告别，不能再活成阿Q那样的人了。”

是阿Q又不是阿Q

话剧《人生天地间》中的阿Q与以往的阿Q有些不同，他是死后的阿Q，通过阿Q的亡魂回顾自己在未庄既平淡又悲惨的短暂一生，以荒谬的喜剧性的行为演绎了一出精神上的悲剧。

▲《人生天地间》发布会片段展示（摄/王昊宸）

“我是阿贵，不是阿Q！不！我没有自己的名字，我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已经死了。但我不想死，为什么是要我死！你们说什么，人生天地间不想死也得死……妈的，赵太爷！我本应姓赵，和你是本家。可你不让我姓赵。”

深刻把握原著对人性的反思和悲悯

编剧杨占坤说，本剧并没有做颠覆性和前卫的改编，而是在忠实于原作的精神之上，从姓氏、胜利、爱情、革命等章节为视角，深入主人公内心，透视其荒诞的一生和人性的可怖。他认为：鲁迅先生在这部作品中并不只是批判，在这种批判中其实蕴含着深深的爱，是对周围身边人的爱，是对祖国的爱，正是因为这种爱，使得批判更加犀利和深邃。

中央戏剧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导演刘立滨表示，阿Q这个文学形象的滑稽、可笑与可悲的人生，他那自以为是的精神胜利法，一直引发我们对国民劣根性的批判，在当今现实依然具有强烈的思想价值和警世作用。

中国美学虚实合一

《人生天地间》舞美兼灯光设计邓文认为，鲁迅先生一直强调，“未庄的人们之于阿Q,不独是姓名籍贯有些渺茫，连他先前的形状也渺茫。”为此，邓文抹去了剧作里所有的具体实物场景，力求抽象、简洁的东方美学色彩，结合灯光变幻，在模糊了的“天地”之间，寻求天圆地方的哲学思考。邓文还担任了该剧的面具、人偶设计，赋予它们丰富的寓意。

京剧演员出身的形体设计牟佳为《人生天地间》融入了戏曲的身段，尤其丑行的特点，如开门、关门、圆场、云手、云步、特有的手眼身法步等，她还帮助演员运用京剧念白展现“韵味儿”。音乐设计张艺馨以传统民间音乐为核心，使用高、低两只梆子以及佛教音乐乐器“钵”，并结合戏曲的“武场打击乐”，用以展现阿Q癫狂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