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派篆刻赏析】西泠前四家·丁敬的生平

丁敬（1695-1765）字敬身，号钝丁、砚林、砚叟、龙泓山人等，浙江钱塘（杭州）人。家住江干候潮门外，那是小手工业者小商贩等底层劳动人民居住的街区。丁敬少小家境贫寒，靠父亲以卖酒为生计，没有能读多少书，帮助打理做些酒保佣工的事。但他并没有自甘沉困，年龄稍长即矢志向学，折节读书。

健逊何长卿，古胜吾子行。

寸铁三千年，奏汉兼元明。

    请观论印诗，浑浑集大成。①

他读书不为考举人进士走仕途，而是踏上了一条涉猎群书，广采博览，从事诗文艺术、金石考证的为学之路。这与他的家境能力有关系，也可能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艮园

清代初期，前明情结，华夷仇恨，特别是对文字狱的恐怖，在一部分江南文人士子中，包括市井百姓中还阴霾未散；不事二姓，隐逸自全的大学问家顾炎武、黄宗羲、傅山等被视为清风亮节的高士，受到士人百姓的崇敬。从丁敬一生清高自洁，守贫不移，蔑视权贵俗吏誓不相往来的表现分析，他不求仕进，专心文艺，是否和此有很重要的关连呢？

丁敬生于康熙三十四年，卒于乾隆十年，享年七十有一。他的一生适逢康乾盛世，没有遭受大的战乱灾变，在富庶的江南，生活的大环境比较安定。但他的家庭，却一直处于贫困之中。他生性耿介清高，作品不轻易与人，志书说他“非性命之契，不能得其一字也。” “贵人求其刻印，辄吝不肯与。”当代林乾良做过丁敬刻印对象的梳理工作，确实极大多数印章都是为他的至爱亲朋所作③。

大约在六十岁左右，邻居失火，殃及其庐，小楼三间并所有来之不易的珍爱收藏，顷刻间化为灰烬。接着父母、长子又相继去世。横祸飞来，郁抑无计排解，和人相处一不惬意，即借酒骂人。对达官贵人欲与结交或求作品，也从回避到公开嘲骂。如时杭州制府喜爱他的篆刻，想藉以奉承的人来求丁敬，刚说了来意，他就恶声詈骂，声振瓦屋，来人“惊而逸去”。有富商慕其诗，欲送钱拜见，他一口回绝，吓得对方“瑟缩不敢进”。好友陈章在扬州闻他火灾后生计困厄，好心代向扬州两淮盐运使卢雨臣求援，他知道后大骂陈章卑鄙，同“徽獠”一鼻孔出气。

他对所鄙视的人，哪怕再穷也决不折腰。孤傲疏狂的品格，虽使他晩年陷入了“学愈老而家愈贫”的境地，但也更赢得了世人的尊重。后来在朋友、学生的照顾下，生活有所好转，一生创作至终都未辍歇。

?注释

①丁敬等西泠八家画像均引自西冷印社仰贤亭《印人画像》，题诗均录自清魏锡曾《论印诗二十四首》。

②“博学鸿词”的举荐制度，是清政权为笼络文人士子，对不参加科举应试的优秀人才特意制定的一条仕进之途。

③见林乾良著《西冷八家研究?丁敬》西冷印社1993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