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认识这位开辟中国生物艺术的生命思考者——李山

▲李山于其玉米试验田内

“我不愿做对人类有益的东西，我就做我想做的东西。”

“人类应该回到蛋白质状态的时候，甚至连蛋白质都不应该有。”

“世界太神秘了，只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惊世震俗的言论皆来自中国生物艺术的开拓者李山，其全新个展即将于下周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正式开展，展览将别开生面地聚焦于他在生物领域的创作。

谈起李山，浮现在我们脑海的不仅是他的怪诞南瓜、蝴蝶鱼、蜻蜓人，还有他各个阶段开拓创新的行为，例如早期极具冲击力的绘画《胭脂》系列，上海那场“最后的晚餐”，以及他在当时中国最权威的美术馆里当众“洗脚”……

“李山”展览开幕之前，不妨让我们以“先锋”为关键词，认识这位艺术家吧。

1942年，李山出生于黑龙江兰西的一个小草原边。他曾在一份手写简历中提到那时的经历是：“幼年牧马，迷恋地平线与草堆。”兰西的幼时生活赋予了李山热爱自由与勇敢的精神，他始终相信自己本该生活在马背上奔驰。

1963年，李山考入黑龙江大学的俄语系。在当时，黑龙江大学俄语系是公认的极有前途的专业。但是李山读了两三个月，就自行退学了。因为他想到未来如果做一个俄语翻译，那会总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别人说什么，他就重复什么，一点自由也没有。李山能想到最自由的职业就是画画，所以他打算重新考学校学绘画。

这样离经叛道的行为让他身边的人都非常不理解，但是李山却坚持己见，在高中图画老师孙福生的指导下，他开始自学绘画。虽然孙福生并不会专业的绘画，但是他却给予了李山在那个精神物质缺乏的时代中非常宝贵的学习素材。他将伏尔泰的石膏像、苏联画报《苏联妇女》和《星火》杂志全部赠送李山作参考，李山后来就照着这些素材自学临摹。同时，他还临摹画报上的印刷彩页学习色彩。李山曾在与评论家吴亮的对谈中提到，那时的临摹对他之后绘画创作时运用色彩的影响非常大。

一年不到的时间，李山便考上了他的第一志愿上海戏剧学院的舞台美术系。

上海开阔的地理环境与包容的文化历史赋予了其兴发新潮艺术的更多可能性。正如高名潞在《中国当代美术史》中写道：“1985年前后，上海的中青年艺术家以各种联展形式对现代美术创作进行着变革与探索的尝试。”

当时，上海戏剧学院是上海新潮艺术的主要根据地。而毕业选择留校当老师的李山也是这场上海新潮艺术运动的领军人物。

▲李山，《初始》，1982年，油画，图片由艺术家惠允

早于“'85新潮”席卷全国之前，一场名为“83阶段· 绘画实验展览”在复旦大学教工俱乐部举行。这场画展共有十名艺术家参加，所以又名为“十人画展”。这十位艺术家，包括李山在内共有九人来自上海戏剧学院。李山将其具有原始主义风格的《初始》系列抽象绘画带去了这场展览。虽然这场展览仅持续了短短两天，却被后世认为是“抽象艺术”在当代中国的最初呈现。

▲”十人画展“艺术家合影，图片来源于《激进艺术小史 八十年代上海记事》，赵川，上海三联书店，2014年

1986年，李山与一些艺术家共同策划了著名的“凹凸展”，他们在这个展览中实践了极具先锋性的艺术实验。他们脱离了传统的架上画，尝试了更多现成品与非传统绘画媒介。李山延续了他的原始风格，将其大型绘画《醒的梦》涂画在了展室墙上。

▲李山，《醒的梦》，1986年，综合材料壁画，图片来源于《中国当代美术史 1985-1986》，高名潞，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

1988年，李山与其他艺术家策划了“最后的晚餐——第二届凹凸展”。这场展览是“凹凸展”的延续，也是1989年“中国现代艺术展”的预热。李山最初提议的方案是针对上海当时蓬勃兴盛的商业背景，在美术馆内策划一个农贸集市。但是最终大家还是选择了艺术家孙良关于“最后的晚餐”的提议：十一位艺术家模仿耶稣与其门徒，围坐一张长桌上，进行表演性的行为。这场具有颠覆力量的行为仅持续了二十分钟，便被叫停。但是却在当时轰动一时，引发广泛的思考与热议。

▲《最后的晚餐》，1988年，上海美术馆，图片来源于《激进艺术小史 八十年代上海记事》，赵川，上海三联书店，2014年

一年后，李山与孙良想将《最后的晚餐》带去“中国现代艺术展”，但是却遭否定。所以，李山在这场明确规定不需行为艺术参展的大展上进行了他的“洗脚”行为，他占据了展览的一角，在一个印有美国总统里根的脚桶里洗了两小时的脚。这样的行为似乎从一个对立面回应了这场展览的口号“不准回头”。

▲李山，《洗脚》，1989年，“中国现代艺术展”展览现场，图片来源于网络

九十年代初期，李山随着参展“后八九中国新艺术”、“第四十五届威尼斯双年展”以及“二十二届圣保罗双年展”开始在国际艺术界饱受关注，他最为知名的《胭脂》系列被高名潞归类为政治波普。李山在与吴亮的对谈中提到，他创作这系列的初衷是希望对长期压制他的图式进行一种放弃。

1993年的“第四十五届威尼斯双年展”对李山意义重大。不仅让他迈向了世界，更让他的创作发生了转变。在那场展览上，李山遭遇了同时参展的艺术家马修·巴尼的作品《劳顿候选人》，半人半兽形象启发了他后续转向研究复杂而深刻的生物、生命与命运相关的问题。

▲《鱼和蝴蝶的故事—关于作品< 阅读>》，选自《倾向》（总第13 期），2000年，图片由艺术家惠允

随后，李山开始阅读大量生物科学相关的书籍与报告，并书写读书笔记，从而扩充对这方面的知识储备。1998年初，他的第一个生物艺术方案就名为《阅读》，设想创作一种既非鱼也非蝴蝶的生物。他将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方向引向了另一种可能——生物艺术。

▲李山，《阅读系列》方案，2008年，布面丙烯，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藏，图片由艺术家惠允

除了生物艺术方案，2007年，李山与艺评者张平杰在上海农业科学院的教授协助下，合作完成了以生命体为素材的作品《南瓜计划》，这是中国首次以生物基因工程技术制作的艺术作品。这些看似怪异的南瓜，却展示出了极具活力的生命愿景。

在PSA即将开幕的“李山”展览中，我们还将看到李山全新创作的两件生命体艺术作品《涂抹—1》和《涂抹—2》。前者是一件是占地335平米的“玉米地”，观众可自由观赏、行走、停顿于其中；后者则是种满水稻的“玻璃实验室”。

▲李山，《涂抹—2》作品方案，2017年，手稿，图片由艺术家惠允

这场展览将运用多元的媒介以及详尽的文献，完整梳理了李山在生物艺术领域的创作，我们还将看到他对未来人类生存形态的想象：蜻蜓人。这些创作揭示了李山对生物艺术的理解：“将生命作为使用材料而构建生物本身。……艺术家根据转基因原理和基因制造原理，制作艺术方案，然后按照基因工程的运作方式，构建带有生物性状的艺术作品，被称为生物艺术。”

▲李山，《偏离》方案，2017年，综合材料装置，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藏，图片由艺术家惠允

让我们再回头观看本文开篇，李山说的那几句大胆前卫的话语：

“我不愿做对人类有益的东西，我就做我想做的东西。”

“人类应该回到蛋白质状态的时候，甚至连蛋白质都不应该有。”

“世界太神秘了，只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李山并非站在职业生物科学家的角度，以目的为导向地创作生物艺术。他以基因编辑的手段创造艺术作品，意在冲击人类自以为生物界霸主的中心主义。面对浩瀚而博大的自然界，他又怀着敬畏的心情感叹自我与人类的无知，从而不断地前行。

参考书目：

《中国当代美术史 1985-1986》，高名潞，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

《激进艺术小史 八十年代上海记事》，赵川，上海三联书店，2014年

《世界太神秘了，只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李山与吴亮的对谈，2010年

李山

中国当代艺术收藏系列展

策展人：龚彦

学术主持：高名潞

展期：2017年8月26日-11月26日

地点：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1、2楼

票价：60元（预售：4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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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于2017年8月26日-11月26日举办的“中国当代艺术收藏系列展”之“李山”，大规模聚焦于艺术家的生物艺术主题创作，在国内是首开生面之举。艺术家期待藉此展览超越艺术本体的界限，引发一场从生物艺术到人类命运的讨论。

本次展览涉及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一楼至二楼展厅，展出作品包含两件活体生命的生物艺术创作、近十组以绘画、数码图像、装置、影像等视觉表达形式进行的生物艺术方案，同时涵盖逾百件手稿和文献记录，以多维度呈现艺术家二十多年来在生物艺术领域的研究探索和思考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