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九六三年,年轻的荒木经惟在电通公司结识了后来成为他妻子的青木阳子。阳子女士不仅是荒木经惟最亲密的伴侣,而且在他的艺术中占有特殊的位置,既是他摄影工作中最杰出的模特,又是他作品最初的评价者。一九七一年,荒木经惟在与阳子赴京都、长崎等地新婚旅行期间,拍下了他们的旅行生活及沿途所见,从中挑选出一百零八幅编辑成为《感伤的旅程》。这是荒木经惟自筹经费出版的第一本摄影集,也是他的经典之作。荒木经惟希望读者能一页一页地翻过,来感知他的某种情绪。
画面的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两个大类。一类就是对所到之处的自然与人文观景的记述,而另一类则主要是对阳子的各种日常形象,包括极具个人性的裸体及至私生活的纪录。在这里几乎可以看到后来荒木经惟作品题材的全部内容,旅行、风景、女人和性以及死与再生。而其中的一幅照片则可以视为这组作品的灵魂:阳子侧卧在飘游的小木舟上面,周围除了碧波荡漾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景物。画面简洁而传情,不仅具有美好的视觉感染力,同时被荒木经惟赋予了揭示生与死这一人生永恒命题的意义。
《感伤的旅程》不仅是荒木经惟个人艺术的高峰,同时还具有摄影史上的意义。六七十年代之交,正是日本摄影界对传统摄影观念及摄影手法进行反思和重构的时代,对个人性的表现成为当时的一个热点。而《感伤的旅程》则以大胆的手法将这一观念推向了极致,使日本现代摄影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他用自己的镜头把将要崩溃的墙壁一下子戳穿了。
新婚的旅行为什么是感伤的呢?荒木经惟说『我一直将摄影作为剖析人生、剖析自己的手段。对于我来说,结婚不仅仅意味着两个人一起生活,实际上是一种摄影的旅行。』我想起苏珊也曾经表达过类似的观点:『当我们试图把某样东西拍下来,同时也意味着我们将失去了它。』于是,这样的旅行终于有它结束的时刻。看了他的这段自述,觉得他更像一个智者,相比那种此恨绵绵无绝期的伴随一辈子的纠结与牵挂,他或许早已洞穿人性并化蛹为蝶了,他把天长地久终有时的那种深深眷恋转换成黑白灰的影调,从而实现与他的生命和理想的永续联接。一九九零年,阳子病故,年仅四十二岁。从住院那天开始,直到葬礼仪式,甚至连亡妻被化装后的遗容都变成了荒木经惟镜头下的影像。那是青木阳子走向死亡的脚步,也是荒木经惟从此迈入情感虚空的台阶,生命的无常和感情的真挚被私摄了下来。翌年,《感伤的旅程 — 冬之旅》出版,纸贵东洋,列岛为之动容。
《感伤的旅程》 荒木经惟
“阳子,你应该明白的。我想说的或许不是思念。
你站在街对面的时候,只是一个人。结婚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你走在人群里,走过我身边。
只是你一个人。
阳子,还有很多事情,我可能不知道,关于你的。你从来没有试图告诉更多。
阳子,我在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正常的日子。除了你,我可能不会拥有更多。
东京的太阳就照在外边的阳台上,就象你在的时候那样。猫懒洋洋的爬在椅子上。桌上的烟缸架着支没有抽完的香烟。旁边是你的照片。对面仍然没有高楼。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站在那里,可以看见太阳下山。
阳子,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我说的很多话你都听不到;其实很多话我只是在心里对你说。
阳子,那天你对我说,“你不要对我太好。”当时你穿着和服,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阳子,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一个孩子。
阳子,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那天清晨在雨中,我们在石头钢琴上一起弹那首《土耳其进行曲》。
阳子,你曾经离开我三天,那三天我在想你会不会永远的走掉,不再回来。如今,你已经离开了2年半。
有一晚,你躺在塌塌米上,背对着我。
阳子,像你说的,7月9日就会到来。每一年都有这样一天。
我们踢着一支啤酒罐回家的晚上,我看到你脸上的微笑。只是来不及按下快门,那一刻已经过去了。
阳子,向日葵开的最好的那一天,东京的太阳也正暖。我们到了柳川,象结婚时来的那次一样,那家旅馆的小院仍然是干净的绿色。而我们住过的房间也没有变过。
曾经见过的那个老婆婆已经94岁了。是不是除了时间,一切都不会改变?
阳子,我记得,你一直在笑,就坐在我的面前的船头。
阳子,我以为你一直都在会在我身边。
阳子,你记得吗,那天在柳川的一个小理发馆里,我睡着了。而此刻,你正躺在河边的那艘小船上,睡的正香。风从身边吹过的时候,我看着你哭了。 阳子,别人都以为我们是最好的夫妻。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我一起是不是真的开心。
阳子,无论是后来的车祸还是你子宫里的肿瘤,都不能让我以为你会离开我。
即使是现在,我也一直觉得,你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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