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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This is tomorrow”的未来预判到“Call the now” 的当下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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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当代艺术的人一定不会忘记1956年在伦敦举办的那场名为“This is tomorrow”的展览，其中理查德·汉密尔顿一幅《是什么让我们今天的生活如此富有独特魅力》的作品，开启了波普艺术对商业文化和大众趣味的批判思潮。

60年后，德国艺术家夏洛特·爱神洛儿在北京在3画廊推出《Call the now》艺术展，旗帜鲜明地提出“直面当下”，回应早期先锋艺术家对消费主义流行文化的“tomorrow”预判，透过日常现象剖析当代消费主义文化的深层矛盾。当年理查德·汉密尔的《是什么让我们今天的生活如此富有独特魅力》以戏谑方式对商业流行文化进行嘲讽，而夏洛特着重对当下泛滥的商业文化进行直面思考，尤其消费主义商业文化日益成为社会崇拜的生活方式，人无形中变为商业活动的物化祭品，所有行为围绕着消费主义仪式。

夏洛特·爱神洛儿在德国慕尼黑、美国纽约、中国北京等不同地区切换生活，她的艺术作品不自觉地穿入不同文化的日常视角，那便是全球化语境下普遍存在的深层矛盾。与此同时，夏洛特更立足于女性主义的批判立场，因为当代消费主义沿袭了传统父权文化本能，无形中将女性置于交换、消费、崇拜的“女神偶像”。在铺天盖地的商品广告中，女性成为刺激欲望的消费符号，她们是鲜活的、浪漫的、炫幻的商业图腾。

一、中国“龙”的图腾现状

夏洛特从2010年开始关注中国。初到中国，中国的一切都显得新鲜神奇。她试图把她所见到的一切都通过作品表达出来：董永、七仙女长相思鹊桥会的浪漫崇拜与灯红酒绿生活的碰撞；佛头造像与饮食男女的穿插；秦俑、虎头谱和摩登女郎拼凑……既有公园里模仿古希腊的雕塑；又有街道中成排的仿古建筑；摩天高楼的现代建筑仿佛由写满古汉字的书牍简轴搭成；时尚商店的玻璃橱窗上是抹不去的古代魅影；到处是洋品牌的标志，又各个角落都有传统的印记……

作为一个外来艺术家，夏洛特感受到中国当下社会各种事物的轰击，这一切对于她来说是复杂的、无序的，又都是真实的，她的《All is real》系列说明了这一点。夏洛特把她所看到的图像和符号一股脑放在作品中，给予我们观者呈现的却是这个“飞龙”国家的“真实”场景。

对于中国来说，既有悠久传统文化带来的沉重包袱，又面临全球化时代现代文明的冲击，文化思想的杂交体现到人们生活的最后环节当中，便是杂糅与碎片的现实。夏洛特的图像与符号背后折射出：一个同时并存着封建观念、古老文化、消费主义以及伪传统和徒具现代样式的“混合中国”。

显然，夏洛特以一个冷静旁观者的态度指出了中国“龙”的图腾现状。

二．“维纳斯”母题与“女神崇拜”的新演绎

女神崇拜在人类生活中始终占据重要的位置，在西方古典文化中，女性神袛占很大的比例，其中象征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又最常被讴歌与颂扬。从古希腊亚历山德罗斯的“断臂维纳斯”到文艺复兴时期的桑德罗·波提切利的“维纳斯”无不是对女神的崇拜结果。在古典文化中，“维纳斯”的塑造与唯美辉煌的历史传统相关，以此为基础，出于对神圣的消解，在当代艺术家的表现中，“维纳斯”形象通常处于被解构的状态，如意大利艺术家米开朗基罗·皮斯特莱托的《破布维纳斯》。然而，一个不可忽略的事实是：当精英文化在不断解构经典“女神”的同时，流行文化则在不断的塑造“新女神”形象。

在夏洛特的《Call the now》中，她将经典的维纳斯图像与大众传媒中的时尚女性并置，一针见血的指出：波提切利的维纳斯女神被打碎，被商品包围的新女神正粉墨登场。大众传媒中出现的一个个身材苗条，举止高雅，行为解放的新女性形象，便是商品时代新创造的“女神”！人类是摆脱不了“女神崇拜”的原始情节的，在商品时代中，流行文化打造的“女神”，虽然不具备经典的永恒魅力，但由于是以普通女性的塑造为基础，更是一波又一波的刺激着消费主义胃口。这也是“女神崇拜”在现代商品社会新演绎玄机所在。

三．蜘蛛结网，自由的战斗

夏洛特的新作，更是以女性主义立场的自觉，切入到文明内部矛盾的思考。

从亚历山德罗斯超凡脱俗的“断臂维纳斯”到卡尔巴内充满肉感的“维纳斯的诞生”，以至现代性感前卫的女性形象，“神庙”的倾覆和“法海”字样的凸显仿佛暗示女性追求自由幸福的历程。画面新增了“蜘蛛”这一极具母性特征的元素。蜘蛛弱小，自我防御性强，同时又极富毒性和攻击性，她的结网可以网住凶猛的动物，这或许在宣告女权相对于男权战斗的某种程度的胜利。与此同时，蜘蛛的“网”也意味着自我的束缚与捆绑，那些代表着商业社会的消费物：高跟鞋和口红，织成一面困住女性的新的大罗网。

在画面中，夏洛特也把“Network”的字样与象征皇权的建筑隐约并置，这可能来自她在中国生活的经验，在如今的网络时代，“Network”也有人类追求更广泛联系的意味，两者并置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错综复杂的自由与囚禁的悖论。包含女人在内的全体人类追求自由的过程中，总是伴随着宗教禁忌、两性斗争、消费裹挟、权力狂热种种无形大网，成为人类前进的羁绊与困扰。

夏洛特的作品，如同所有其他杰出的艺术一样，不能为人类解决什么，但是却为我们提供一条明晰可见的自省通道。

撰文：文嘉琳

2016.12.28

部分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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