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皮杜中心藏品展：BELLMER Hans 汉斯•贝尔默 《玩偶的游戏》

BELLMER Hans 汉斯•贝尔默 《玩偶的游戏》（小样）苯胺上色的银盐明胶照片，粘贴于卡纸 12.4×9.3 cm 1935 - 1938

汉斯•贝尔默在柏林求学期间师从格罗兹（Grosz），他深受乔治•格罗兹充满社会讽刺意味的达达主义的影响。在 1933年至1934年期间，贝尔默的绘画风格属于“新客观主义”，这标志着艺术家与同时代主流艺术风格的决裂。与此同时，贝尔默偷偷在家制作人偶，他利用旧玩具和其他废品制作了一个真人大小的女玩偶。贝尔默的人偶是充满伤感情绪的：它既是艺术家对童年、对个人孩童时光的怀念，又体现了艺术家对主观感知的强烈诉求。在贝尔默看来，他的玩偶并不是什么陈旧、过时的玩物，而是希望、活力和再生的体现：挥之不去的童年记忆不仅是快乐的源泉，更是意识的来源。在贝尔默创作女玩偶的时候，全欧洲——尤其是在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惨痛教训的德国——人偶玩具大行其道，各种各样的娃娃、机器人、木偶玩具风靡各地。而贝尔默的玩偶的出现无疑搅乱了这场声势浩大的人形玩具风潮。

照相机是玩偶游戏的必备道具。贝尔默从不同的角度拍摄玩偶，以此展开并呈现游戏。 摆拍的全过程如同某项仪式，由艺术家按部就班完成。首先，为了增强暗示和假想的效果，艺术家选取玩偶身体的一个部位（可以是头、腿，手臂，躯干或者脚）——也就是说将其肢解——并把这个部位包围起来（可以是用砖块砌的围墙、地下的洞穴或者其他幽闭之处），就像儿时游戏里玩的那样，把它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随后，艺术家便可以由着性子随心所欲地重新组装和摆拍。

第一版真人大小的玩偶模型有写实的一面，也有僵硬、粗糙的一面，它是玩物，也是试验品，体现了艺术家的双重艺术理念：作为玩物，它显得既冰凉又火热，既寻常又诡异，既丑陋又迷人；而作为试验品，它可拆卸可拼装，我们能够随意地将其肢解或者重新组装起来。玩偶的外壳全不透明，但是我们却可以清楚地（通过肚脐上可自动旋转的“全景”装置）观察到它的“内部”。

在一系列以摄影和绘画为主要形式的叛逆艺术作品当中，汉斯•贝尔默著名的真人大小的《玩偶》几乎成为一件标志性作品，引发人们对身体完整性和性别认同这两个极具当代性的问题的思索。在那个时代，它的诞生惊世骇俗，打破了现存的一切界定：既不是物品也不是雕塑，既是混合而多元的有机体，又是可被人操控、可无限变形的物品。也许我们可以把这个玩偶看成是服装店假人模特或者机器人玩具的终极化身——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曾大批量生产过这种玩具，但是，它超越了催生达达主义的荒诞和社会讽刺：它的私人用途用于满足主观冲动（对童年和儿时游戏的怀念，对情色幻想的彻底放纵），超越纳粹秩序所诱发的叛逆精神，首先是一件忧伤的、让人莫名不安的作品，夹杂着欲望和对死亡的冲动，混合着美妙与残酷，看上去既寻常又怪诞，如同法国歌剧《霍夫曼的故事》中曾给汉斯•贝尔默留下深刻印象的机器娃娃奥林匹亚。汉斯•贝尔默没有让他的超现实主义朋友们失望：保罗•艾吕雅（Paul Eluard）、安德烈•布勒东（André Breton）、亨利•巴勒索（Henri Parisot）和乔治•于涅（Georges Hugnet）最先看到几张制作过程中的玩偶的黑白照片。而在不久之前，这位阴郁柏林艺术家刚刚在卡尔斯鲁厄（Karlsruhe）自费出版了一部名为《玩偶》的小册子。这批照片于 1935 年在《弥诺斯之牛》杂志发表（标题为《玩偶：活动关节玩偶组合变形》），并于 1936 年在另一本法国艺术杂志《艺术手册》（Cahiers d'art）上刊登，而且多次参加集体展，它们来自艺术家首次“取景”。这些照片如同“活的画作”，呈现了一具不可思议的身体所能摆出的各种姿态。艺术家还用画笔蘸苯胺为照片上色，以增强照片的加工感和诱惑力。玩偶所展现的美充满矛盾，而这恰恰符合“惊厥之美”这个超现实主义概念所包涵的暧昧：“情色-掩饰”、“迸发-恒定”，还有“魔力-状况”。女玩偶以某种非自然的诗意，唤起我们无意识中最隐秘的想象。

玩偶不仅仅属于超现实主义的艺术范畴（1938 年，法国诗人保罗•艾吕雅以玩偶为主题创作 14 首诗歌，收录于 1949 年出版的《玩偶的游戏》，上文提及的充满情色意味的照片也被收录其中），借“球形腹关节”的精巧设计，这个浑身都是关节的怪娃娃能够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把自己一分为二或是分裂成好几个部分，伸展或者合拢身体。玩偶体现了“欲望解剖学”这个既试验又充满理论色彩的概念，它将成为既是人道主义者同时也是工程师的汉斯•贝尔默艺术创作的核心。玩偶的身躯是一片奇异的试验田，通过错位和翻转、合并或肢解、聚拢与收缩，艺术家在玩偶身上发掘无数种姿态。汉斯•贝尔默在球形关节玩偶的基础上开展自己狂热而充满色情意味的艺术创作，他试图创造出一种形象，一种能够“重燃”欲望、刺激新幻想的形象。而随之诞生的是一部关于身体双重性的“魔鬼字典”。

进入展厅：http://psa.trueart.com/ex_item_2959.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