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艺起——艺术家夫妻的爱情与创作

图为荣荣&映里婚后首度合作影像作品《在日本富士山No.8》。

爱的艺术，艺术地爱

艺术家的爱情故事，连同艺术家本人的作品一起，被追随者津津乐道。从罗丹与卡蜜尔，毕加索与朵拉，到列侬与小野洋子，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也许能促成艺术家的个人成就突飞猛进。艺术家情侣生活之道放之中国而皆准，如元代著名画家夫妇赵孟頫与管道升，近代的有如徐悲鸿与孙多慈，现代的喻红与刘小东。本期《新艺术》月刊采访国内当代艺术圈5对夫妻，有同学恋、师兄妹恋、师生恋，以及跨国恋，爱情无处不在，艺术没你不行。

向京&瞿广慈：我们是踩了“狗屎运”的夫妻

向京(左)和瞿广慈(右)于1990年相识，1996年结婚。尽管两个人同为雕塑家，但是两人的创作观念和方向各不相同。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摄

向京瞿广慈是中国当代艺术圈公认的“神仙眷侣”，也是目前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最成功的一对雕塑家夫妇。上世纪90 年代从中央美院毕业，从北京到上海再回北京，各自拥有独立创作领域又共同合作开发了“稀奇”的设计品牌。外界看来的风光无限，在向京和瞿广慈那则用“我们是踩了狗屎运的夫妻”一笑了之。

尹秀珍&宋冬：夫妻就像筷子，1+1>2

尹秀珍(左)和宋冬(右)于1985年相识，1993年结婚。这对夫妻对生活和工作的感悟是：有了他/她挺好，挺幸运的。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摄

尹秀珍、宋冬相伴27年来，一直夫唱妇随。大学期间一块儿看展览，又一起被西方现代思潮“鼓动”，1994年先后放弃绘画转向行为、录像和装置等领域。2002年，这对艺术家夫妻档在独立创作取得各自成就后，开始尝试合作项目“筷道”，延续至今。他们认为夫妻就像筷子，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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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里&荣荣：作品就是孩子，不分你我

映里(右)和荣荣(左)于1999年11月相识，2001年2月结婚。被问及荣荣做过的最让人感动的事，映里轻描淡写地说：“喔!洗碗!”

荣荣原名卢志荣。映里全名铃木映里。就像荣荣说的，当一个中国汉子和日本女子相遇后，他们各自放弃了原先的自己，抛开绝望和孤独，一个新的叫“荣荣&映里”的生命体诞生了。从2000年荣荣和映里开始合作作品，2007年协力创办了国内首家以摄影为主要内容的民间专业当代艺术中心三影堂。

林天苗&王功新：合作一次，吵到差点离婚

林天苗(右)和王功新(左)于1982年相识，1986年结婚。王功新在2008年时突发心脏病接受手术，林天苗回忆“当他活过来时，是我一辈子最为感动的事”。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摄

王功新只比林天苗大一岁，但两人相识时，王功新的身份是“首都师范大学老师”，他和林天苗的师生恋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而后两人携手赴美国留学、创业，又举家迁回北京。夫妇二人虽在一屋檐下创作、生活，但彼此专攻方向不同。唯一一次合作给两人留下裂缝，从此以后只谈精神支持，不作行动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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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淑霞&刘庆和：相互独立，又相互欣赏着

陈淑霞(左)和刘庆和(右)于1983年相识，1987年结婚。刘的作品人物显得迷离困惑，而陈更多的是纯净梦幻的感觉。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摄

30年来，琴瑟相和。从央美连环画专业的同班，到各自在当代水墨、油画领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陈淑霞和刘庆和一直是“相互独立又相互欣赏着”。在他们看来，两人一起走过了成长的“点点滴滴”，共同留有生活温存的记忆。尽管创作领域不同，但“艺术就是要打动人”的理解却让两人在夫妻关系之外，也成为彼此艺术的知音。

刘庆和《满月》，水墨作品。刘庆和用古老的水墨，来呈现现代人的精神面貌。

陈淑霞《黄满天》，布面油画。陈淑霞擅长用简单的技法、构图，塑造清新的画面风格，有中国文人山水画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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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档案

陈淑霞 1963年生于浙江温州。1987年毕业于中央美院民间美术系。现任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美术教育学系教授、系主任、研究生导师。

刘庆和 1961年生于天津，1987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民间美术系，1989年硕士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现为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刘庆和是最早开始拓展水墨表现空间和积极倡导水墨介入当代生活的实践者之一。

30年来，琴瑟相和。从央美连环画专业的同班，到各自在当代水墨、油画领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陈淑霞和刘庆和一直是“相互独立又相互欣赏着”。

在他们看来，两人一起走过了成长的“点点滴滴”，共同留有生活温存的记忆。尽管创作领域不同，但“艺术就是要打动人”的理解却让两人在夫妻关系之外，也成为彼此艺术的知音。

“很在意这个女人，傻啊”

刘庆和原本想考取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结果1983年那一年中国画专业停止招生，他于是选择了连环画专业;另一边，从央美附中一路上来的陈淑霞，因不想在某个专业上定下来，也选择了同样专业，成为了该届连环画专业7名学生中唯一的女生，还是班上年龄最小的。

握有选择权的陈淑霞，在大一下学期挑中了班里年龄最大的刘庆和，因为后者看上去“成熟稳重”。陈淑霞说，和刘庆和在一起，有种被大哥保护的感觉。

大学期间，长途火车中，陈淑霞总是那个无所顾忌放心睡觉的人，直到火车到站，说一句，“啊，到了。”而刘庆和则是看包的，“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包，总觉得下一站有点乱。”

1987年大学毕业后，俩人合住在北京工艺美术学校分给的一间宿舍。有一次陈淑霞夜出迟迟未归，当时赶上校园里施工停电，急得刘庆和拿着手电四处寻找，不停地喊：陈淑霞——陈淑霞。这一喊让刘庆和心里一怔：“很在意这个女人，傻啊。”

直到今天，在一起近30年了，让陈感动的仍然是老公那份在意。前不久，一家人到草原远足，突遇暴雨来袭。刘庆和将唯一一把伞让给妻子，“虽然也没能遮挡住雨，全身都湿透了，感觉却很爽。”陈淑霞说。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平时就可以犯些小错了。”刘庆和“嘿嘿”笑着补充了一句。

合作连环画男勾线女填色

上世纪八十年代，连环画专业非常火，而且所学的也很综合，这反而成全了每个人有很多本领在身上，能画国画、油画，能搞雕塑、摄影。为此，喜欢画国画的刘庆和一直没有停止自己的爱好，而陈淑霞也最终确定了油画这一艺术表现形式。

养家糊口是那时首先要面对的。从连环画专业毕业的他俩自然成为不少出版社网罗的对象。那倒是一段充实的岁月。

那会，刘庆和勾线，陈淑霞填色，“他勾线很顺，如果是我，勾线时就要动下脑子。但画颜色，我就不用动脑子，”陈淑霞说当年合作时的这一分工恰恰突显了他俩不同的天分。

那段时间两夫妻画了很多连环画，“主要是儿童出版物，”刘庆和不否认尽管工作量大，但也锻炼了自己的能力。

夫妇俩接了一个创作《西游记》连环画的活，要画1000多幅，“算下来能赚好几万呢。但画到100多幅时，还是放弃了，”刘庆和说，虽然画连环画也是创造，但却是有很多重复性的劳动。在这方面，他们觉得创造性的劳动对于自己更具有挑战，更有诱惑力。最终走上了各自独立创作的道路。

工作室一人一半中间隔一堵墙

凭借对当代人物生活、精神状态的描画，刘庆和成为当代水墨的代表性人物，也是最早开始拓展水墨表现空间和积极倡导水墨介入当代生活的实践者之一。而陈淑霞在新生代艺术家群体中，凭借其“不是近距离地表现身边的人与物，而是无距离和零距离地关注自身内心世界的生命体验”而有了自己创作的独特性。

直到今天，夫妻俩再也没有合作过。在他们看来，创作是属于自己独立的天地。为此，在位于环铁艺术城的工作室里，他俩分成夫妇一人一半空间，中间隔上一堵墙，“连缝都给堵上，对方的声音也不能传到我旁边的工作室，”陈淑霞说。

而在创作中，另一方侵入自己的工作室也被视为敏感之事。刘庆和告诉记者，进入陈的工作室，如果陈正在创作，自己不能有半点表情，“有点表情对她的创作就会有影响。”

同样，刘庆和也希望自己做的事不被别人干扰，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不过，尽管没有合作创作，但一人偏向水墨，一人偏爱油画，这让夫妻俩在各自的水墨、油画创作中有了更多思考和借鉴之处。

新世纪以后，陈淑霞创作了一批风景和人物相结合的作品，其非常自然地把风景变成了山水，把油画材料转换成了中国化的视觉语言，从而有了中国文人山水艺术之意蕴。

不过，夫妇俩都觉得同在屋檐下潜移默化肯定有，但绝对不是创作风格上。两人不同的创作领域只是让彼此有了更多思考之处。陈淑霞告诉记者，在对东西方艺术有了更深的认识后，自己发现中国的艺术观念相比同时期的西方来说是超前的，“类似大家都在说表现派在德国，但追溯中国书画传统就可以看到中国在艺术观念上很早就有表现。”为此，陈淑霞自然而然将国画的理念融入到油画创作中。

同题问答

新京报：艺术家夫妻档对你们的艺术创作有何影响?

陈淑霞：两口子在一起，潜移默化是存在的。不光是艺术创作还有生活等各个方面都有影响。有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刘庆和：同在屋檐下，吵吵闹闹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相互有认同。我俩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一起走过了成长的经历，这种经历永远不能找到，只能碰上。

新京报：互相评价下生活中和艺术创作中的对方?

陈淑霞：他就是一个艺术家，从各个方面证明这一点。从兴趣、生活、交朋友上，都是随着自己的兴趣来。不过按照世俗的观点来看，这种人也就是不会把生活处置得得体、不乱。

刘庆和：我们的社会比比皆是榜样成功的例子。一般将是否成功作为标准来衡量艺术家，这让艺术家们很累，但她是直觉地做自己的艺术。她在艺术上的朴素、直觉感受都是过人的。

生活时刻 淑霞管经济

夫妻俩对数字的概念都很差。在妻子陈淑霞看来，刘庆和的脑子里就只能装下他自己的那点事儿。“他是不感兴趣的就不会去做。”为此，陈淑霞称，自己是“被动地管上了经济。”

而对于管孩子的重任也抛给了陈淑霞。刘庆和说孩子小的时候淘气，自己是下不了手教训的。这时就会对陈淑霞说“你该管管了，”然后自己躲到一边去。

生活时刻 女儿做早饭

聊起共同的生活爱好，两人异口同声说是女儿。这个即将成为哈佛大学建筑学院研究生的大女孩，让父母非常省心。刘庆和说，夫妻俩经常晚起，通常是孩子给父母做好早饭才去上学。

“女儿当时在清华建筑学院时画建筑效果图是最好的，而在美术班里数学又是最好的，看来她真是适合搞建筑这个行当。但她不可能像我们这样画画，她觉得画画很无聊。”刘庆和说。

如今这个在理工科表现突出的女生已经接到耶鲁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罗得岛美术学院发出的研究生入学邀请，这令刘庆和夫妇都开起了玩笑，“不像我俩的孩子，因为我们俩都是不识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