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外滩美术馆，重温陈箴艺术魅力 - 宋文珂

新闻发布会现场

昨日，上海外滩美术馆（RAM）为庆祝建馆五周年，特举办华裔艺术家陈箴的全新展览——“陈箴：不用去纽约巴黎，生活同样国际化”。展览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上海外滩美术馆馆长拉瑞斯•弗洛乔先生，国际策展人侯瀚如先生，艺术家夫人、长期生活工作伴侣徐敏女士，及常青画廊负责人应邀出席。本次展览由外滩美术馆组织、侯瀚如策划、徐敏担任艺术顾问，呈献艺术家多个大型装置作品及珍贵手稿和笔记。另外，现场还将展出一件根据陈箴手稿（Chen Zhen. 1991-2000 Unrealized, Ed. Kunsthalle Wien, Vienna, 2007）全新制作的装置作品——《无题》，它由RAM与艺术家的遗产管理人合作完成。

上海外滩美术馆馆长拉瑞斯•弗洛乔先生

拉瑞斯•弗洛乔先生表示，借外滩美术馆成立五周年之际，特举办本展览向杰出艺术家陈箴先生致敬。他希望透过此展览让更多人认识并进一步了解陈箴极具内涵的艺术魅力，感受他东西方文化碰撞下的开放视野。这次展览并非一个大而全的回顾展，而是选取艺术家几件具有代表性的重要作品向观众展示。

策展人侯瀚如先生

侯瀚如先生介绍，自己和徐敏女士始终站在陈箴的立场考虑，并尽量揣摩、遵循其创作理念来策划展览。自己同陈箴结识于90年代，当时他们和在巴黎的其他艺术家如黄永砯、严培明、杨诘苍等等一起工作生活，并在此基础上不断思索在中国80年代实验艺术背景下捕捉到的一些有关世界变化的重要课题，更以各自独特的艺术语言传达出来。而陈箴先生正是其中尤为突出的一位，他的创作是对于文化发展、技术进步等等课题的敏锐洞察与答复。他非常直接地去探讨国际社会中一些最前沿的问题，包括地缘政治、资本主义及其他经济政治制度带给世人的影响等；另一方面，陈箴擅于用哲学的思维去考虑日常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社会问题，他不仅仅是一位艺术家，还是一位内心极其富有的思想者。他在十几年前提出的某些问题，恰恰也是我们今天正面临并迫切需要解决的社会问题。他对身边的人事物总饱含一种高度的人文关怀，甚至同病魔作斗争的过程，也成为其创作灵感，他由考虑自身的健康问题，延伸至关怀世间大众的健康状况。如今，虽然陈箴早已离去，但大众依然能够从其作品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生命力。

艺术家夫人、长期生活工作伴侣徐敏女士

徐敏女士强调，本次展览的如期呈现，离不开外滩美术馆专业团队的协助，正是他们饱含热情、认真勤恳、责任心十足的工作态度，使得陈箴先生的作品更好地呈现给观者。对此，她表以衷心感谢。

陈箴（1955－2000）被广泛视为过去20年最为重要的中国艺术家之一。其创作灵感来源于个人生平，以及在上海、巴黎间往返的经历，上海是他的文化根基所在，而巴黎是他长期工作、栖身之处，艺术家借助两城市间的游走，反映当时社会面临的各种剧变，并对跨文化的当代社会议题作出有效回应。期间，陈箴频密会沪，并创作出一系列作品，回应着上海在成为全新国际城市过程中所产生的变化。

展览现场

大型装置作品《兑换处》及《日咒》渗透着艺术家对上海经济发展及周遭环境变化的关注。《禅园》和《水晶体内景观》由精致的雪花石雕塑和水晶做成，揭示着他对人类境遇的深度思考。总之，陈箴的展览作品融合了新材料以及循环再造的物料，通过艺术转换的手法将其组装成一件件极具表现力的特定艺术品。除传统物件如中式马桶和钱币外，陈箴也将科技和网络技术带入创作中，用以展现当今世界的面貌。

展览现场

本次展览透过上海外滩美术馆融合西方建筑的精致艺术装饰风格（Art Deco）反映陈箴中西结合的作品特色。展览的构思及策划考虑到建筑本身及美术馆的策展环境，如由自行车内胎组成的大型装置作品《早产》，将蛇形盘踞在美术馆上层展厅的空间，激起观者的无限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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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作品解析：

《净化室》

陈箴，《净化室》，拾得物、泥土，约 850×1100×450厘米，2000-2015年， Private Collection, Paris, Courtesy GALLERIA CONTINUA, San Gimignano / Beijing / Les Moulins © Chen Zhen, ADAGP, Paris - SACK, Seoul, 2015, Photo Sebastiano Pellion di Persano

在中医与民间中一直有“泥浴”“泥衣”“泥埋”“泥敷”等治疗疾病的方法，用泥对物品世界进行清洗、消毒。泥对陈箴而言代表着：入土为净。艺术家使用泥这一元素，相信它可以净化世界，定格瞬间，寄予未来。物品在一个静穆之地回归自然，在那里，时间似乎凝固了。

从1991年至2000年间陈箴创作了一系列与泥土有关的作品。《净化室》就是这一主题创作系列的收官之作。他用自然的方法积聚土壤，让它渐渐地覆盖物品。陈箴营造的环境中，所有的物品全部被泥覆盖并风化，石化的现场令人惊愕。此次上海外滩美术馆根据自身建筑空间的特点，重新制作了这件作品。进入美术馆二楼的展厅，《净化室》以一种充满庄严和仪式感的景观展现在我们眼前。三分之二的展厅被泥土覆盖了表面，让人如同置身于一个历史久远的考古现场。但当我们走进观察，才发现隐藏在泥土之下的并不是“文物”，而是我们在生活中司空见惯的日常物品，它们正在接受泥土的“净化”仪式。陈箴创造了一个社会考古的场面，将时间推进到未来，对今天的物品世界进行“考古”研究。

《兑换处》

陈箴，《兑换处》（局部），木头、金属、水、硬币、玻璃、灯，290×367×423厘米，1996—2004年，
Private Collection, Paris, Courtesy GALLERIA CONTINUA, San Gimignano / Beijing / Les Moulins,
Photo Ela Bialkowska

《兑换处》这件作品的主体由一座老式公共厕所构成。1980年代（前）的上海，公厕普遍存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空间。一面墙将男女隔开，独特的隔离方式只确保阻挡观看，然而各种对话、嘈杂声混合其中。这类公共厕所的特点是“上隔离、下互通”，“能感不能见”，“一冲大家净”。

作品将这种特点转化为“换钱处”，即做交易，明不见、暗处见，使钱的社会含义与厕所的味质得以充分对比与混淆。艺术家打趣道：“脸红的时候，大家又干净了。”

《禅园》

陈箴，《禅园》，大理石、铁、塑料植物、木头、沙子、石子、灯，175×340×300 厘米，2000年，
Courtesy GALLERIA CONTINUA, San Gimignano / Beijing / Les Moulins, Photo Ela Bialkowska

《禅园》是一个艺术计划的模型，它主要反思中、西医两种视角的对比和融合。对于人体、治疗方法，以及人的生理与精神状态，东西方的医学文化有着各自不同的解读和实践。模型呈现了一个八角形、相互联通的空间。在它的中心，各种内脏器官形状的大理石灯，错落有致、相互交叉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人体内部的“风景”，又像漂浮在空中的云朵。透过一条“无限”循环的通道，我们可以在移动的过程中看见不同的“风景”。

陈箴通过《禅园》中体内风景的展示，用中医中“气”的“连贯性”与西医中“局部治疗法”的重叠手法，构成了一个精神与肉体的对话空间。

《水晶体内景观》

陈箴，《水晶体内景观》，水晶、铁架、玻璃，95×70×190厘米，2000年，Private Collection, Paris, Courtesy GALLERIA CONTINUA, San Gimignano / Beijing / Les Moulins, Photo Ela Bialkowska

“体内景观”指的是身体的“特殊地貌”。对于中国人来说，它是子午线和能量通道。对西方人而言，是神经和动脉。他们是有机的一体。简单说来，中国人不实施解剖术。

《水晶体内景观》用水晶玻璃制成11个人体主要内脏器官（心、肺、脾、肝、肾、胆、胃、小肠、大肠、膀胱、三焦、脊柱），展示在一张特制的体检床上，构成了一幅晶莹剔透的“水晶体内风景图”。该作品共有12个版本，分别代表了12生肖，每个人都能通过这组作品找到“自己”的体内景观。此次，美术馆展出了其中的一件：生肖“鸡”。一方面它将我们所处的外部环境直接反射到内部，揭示了社会与人体，内因与外因的互通作用。另外，也表现出生命的价值观及其脆弱性。陈箴在笔记中写道：“得了病就已经晚了，最好是不要得病，这就是我的药方。”

《无题》

陈箴，《无题》，木头、纸板、帆布、铁，约500×140厘米，1997-2015年，Private Collection, Paris, Courtesy GALLERIA CONTINUA, San Gimignano / Beijing / Les Moulins, © Chen Zhen, ADAGP, Paris - SACK, Seoul, 2015

作品《无题》来源于已出版的陈箴手稿（Chen Zhen. 1991-2000 Unrealized, Ed. Kunsthalle Wien, Vienna, 2007）。2000年陈箴因病离开人世，这件作品一直未能实现，此次上海外滩美术馆与艺术家的遗产管理人合作将其完成，并呈现于展览中。

“两艘带螺旋桨的汽船，一艘载着中国产品，另一艘满载来自西方世界的货物。在船艏相接的同时，两只螺旋浆不停地在展厅中转动，造成一种心理双向冲力。”他试图用两艘看似相撞，又似相接的木船隐喻中西方之间矛盾、多变的关系：一方面经济上的此消彼长和永不停息的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和谈判。另一方面在“永恒的误会”现象的背后，有着人们试图与希望理解别人与别国文化的良好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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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咒》

陈箴，《日咒》，木头、金属、中式马桶、电线、电子配件、音响系统，230×700×350厘米，1996年，Courtesy de Sarthe Gallery, Hong Kong, Image: Courtesy GALLERIA CONTINUA, San Gimignano / Beijing / Les Moulins, Photo Tom Powell

101只上海旧马桶构成了一个巨大的乐器装置。部分马桶被改装成“喇叭箱”，播放刷洗马桶时的声音。它的中央部分是一个集合了现代信息交换物的“垃圾世界”。刷洗马桶声，从电视、收音机里录下的“混合人声”，二者彼此交替。

上海的旧式马桶，对陈箴来说很有趣的一点是，它首先不是艺术品，而是平常的生活用品。中国人对马桶的观念有两种：一是绝大多数人视之为丑陋之物；二是迷信的人则叫它“子孙桶”，寄愿于传宗接代。一件丑陋的东西却饱含着美好的祝福。这内在的双关语意与陈箴的艺术创作所希望反应的内在价值非常接近。此外，在西方化的都市政策下，马桶是一种在当时被迅速淘汰的普通生活用品，一种文化冲突的牺牲品。因此，它与诸如“西方”“现代化”“新陈代谢”之类的概念有密切的联系。作品对当代物质社会、信息社会的内在弊端，以及潜在的危机进行了“宗教唱诗般”的嘲弄。

《早产》

陈箴，《早产》，金属、自行车内胎、玩具车、自行车零件、黑色丙烯颜料，约2000厘米长，直径150厘米，尺寸可变，1999年，Pinault Collection, Image: Courtesy GALLERIA CONTINUA, San Gimignano / Beijing / Les Moulins, Photo Daniel Moulinet

一条约近20米长的“巨龙”，由充气的黑色自行车内胎编织而成，悬挂于上海外滩美术馆五层与六层之间。巨大的“龙肚子”正在“生育”难以计数的黑色玩具车。这种“生育”的痉挛给人一种入侵与灾难的感觉。

《早产》的构思源于1990年代陈箴回到中国的一次旅行，他见到了一条口号：“2000年有1亿中国人将拥有自己的汽车，欢迎到中国来参与汽车工业的竞争！”这种从自行车到汽车的“早产”是艺术家眼中对未来大灾难的隐喻。

《震教徒农庄日记》

陈箴，《震教徒农庄日记》（局部），木头、玻璃、印度墨、铅笔、蜡笔、钢笔、纸、纸板、照片，27幅，每幅56×61厘米，1996-1997年，Courtesy GALLERIA CONTINUA, San Gimignano / Beijing / Les Moulins, Photo Chen Zhen

震教徒是基督教的一个特殊教派。信徒实行独身主义，他们相信平等、财产共有、男女隔离，向圣职者忏悔罪恶，并且是和平主义者。“震教徒农庄日记”项目对陈箴来说是个独特的体验。对一个中国人来说是个弥足珍贵的机会，来体验震教徒们独特的生活环境，了解他们的精神世界，重新感受甘苦的农村生活。同时，这唤起了陈箴在文革时“下乡体验生活”的经历，也让他想起了离开中国前在西藏度过的3个月。

“24张创作手稿”

陈箴，“24张创作手稿”（局部），纸、中性笔、修正液、铅笔、印度墨水、木框、有机玻璃，24幅，每幅35×43.5×1.3厘米，1990-2000年，Private Collection, Paris

此次美术馆展出的24幅手稿，由艺术家夫人徐敏从陈箴众多手稿中精选而出。其中大部分手稿都已实体化，成为了艺术家的代表创作，而手稿《东墙》和《谈判》是未完成计划。

《社会调查——上海1》

陈箴，《社会调查——上海1》，47幅带边框的照片和文件、木头、有机玻璃，154×333厘米（17 幅：20.5×31.5 厘米；30幅：30.7×43厘米），1997年，Private Collection, Paris, Courtesy GALLERIA CONTINUA, San Gimignano / Beijing / Les Moulins, Photo André Morin

这个项目关注一座城市的剧烈突变，诸如上海的城市化进程，一个新自我殖民化的典型案例。

它试图从城市的天际线深入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来探索建立亚洲城市和新规范的不同路径和可能性。最初，它被视作一个“不断进行的研究项目”，它追随上海永不间断的突变，贯穿艺术家的整个生命历程。

从殖民统治的旧上海，到如今被称为“大上海”或“小纽约”的现代都市，陈箴用一组具有历史性的建筑图片向我们展示了上海建筑的发展史：过去——今天——未来。

《社会调查——上海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