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横尾忠则
人称Andy Warhol of Japan的横尾忠則(Tadanori Yokoo, 1936-)是日本著名平面设计师,自60年代开始为唱片和电影设计海报、封面,曾是一代先锋思潮引领者,除却设计,他还在大岛渚拍摄于1962年的《新宿泥棒日记》中扮演一名小偷,十足有趣。
↑横尾忠则玩票性质的个人唱片《歌剧、歌唱横尾忠则》的封面原画,出品于1969年。该唱片因为印制了彩色图画而被称为世界第一张彩色唱片
已身为世界插画艺术大师,横尾忠则永不能忘记童年被战火染红的天空,和阳光下闪耀银光的B-29轰炸机,那些幼时对于二战的映像让他定义了自己的审美,并反复映现在其后的作品中。成年后的横尾忠则崇敬三岛由纪夫,参加安保运动,和筱山纪信同游印度,在大岛渚的电影中出演主角……他将日本元素与美国波普艺术相融合,学者说他“改变了20世纪脱离大众的美术潮流”。
横尾说,繁华东京那些高科技的东西于他都是二次元世界,而他又七年如一日地做着同一款关于宇宙的梦,并始终被那些神秘力量影响着。人们把他称为日本的“安迪·沃霍尔”,但他也许是宇宙人的横尾忠则。
↑横尾忠则为自己设计的海报《TADANURI TOKOO》,1965。在海报中,横尾以手持玫瑰花的形象上吊自杀,“在埋葬过去自我的同时也寄望创造未来的自我,这张海报蕴含了这的意义,同时也是我和现代主义设计分道扬镳的告别宣言”
↑状况剧场《腰卷阿仙》海报
↑《横尾忠则遗作集》封面,1968。横尾忠则非常喜欢该书八卦味十足的标题,他很喜欢死亡的意象,“在畏惧死亡的同时,用死亡意象来装点自己不知为何让我放松,甚至连带感受到一种难以抗拒的快感”
↑充满未来感和宇宙元素的《The city and desigh,the wonders of on earth》,创作于1966年
↑由横尾忠则创作的《太阳》杂志内页插画,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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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尾忠则的朋友圈”
↑横尾忠则(右)与自己的画作以及三岛由纪夫的合影
三岛由纪夫
横尾忠则早先钟爱三岛由纪夫的作品,十分想认识他,后来在高桥陆十郎的帮助下,三岛受邀来到横尾所参加的插画小群展。在展出现场,三岛对横尾的寒暄和恭维似乎并不感冒,但因为横尾送了他一张中意的作品,开始渐渐与横尾建立起惺惺相惜之感。在三岛自杀前与横尾忠则做了一次很长时间的电话交流,他说横尾整天写一些悲情的东西,不应该这样,应该去印度看一看。后来横尾遵照这个遗言去了印度,把他的东西通过印度风格的元素表达了出来。
↑约翰·列侬&大野洋子《床上的和平运动》
约翰·列侬&大野洋子
有传言说横尾忠则与列侬夫妇是在床上认识的。而横尾忠则说,他当时是在艺术家贾斯培·琼斯的家里遇见了列侬夫妇,他们邀请他去家中。当时列侬夫妇在进行著名的“床上和平运动”,所以横尾去拜访的时候他们就正躺在床上,那就是他们的会客室。横尾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和他们说话。这是他们的认识过程。
↑筱山纪信的《少女馆》
筱山纪信
1974年,受三岛由纪夫死前的指点与嬉皮文化的感召,横尾忠则与摄影家筱山纪信共同前往印度朝圣,印度之旅对横尾忠则产生了极大震撼, 在后来的创作当中,横尾忠则将属于他的想法和特点通过带有印度风格的元素表达出来,玄学与波普结合,完成了他个人风格的塑造。
↑2014年5月,横尾忠则在他的工作室里,摄影_彭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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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9之美
“我有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空气好的时候有蓝天,山对面的B-29型轰炸机飞过来,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它低空飞行的时候,像一个银白色的大十字架飞过来一样,这是我感受中一种非常美的图景,而这个B-29随时都可能扔炸弹,所以在感受美的同时我又感受到恐惧。我并不是在美化战争,我对战争有非常强烈的恐惧和憎恶,这种矛盾的记忆在我后来的作品中有很显著的映现,就是恐惧和美好并存。这就是我小时候对美的认识,所以我非常珍惜现在的和平。”
身体性
“每个人身体里面都有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交感神经掌握身体的活动性,让你不断地去认识未来和了解外部;副交感神经掌握身体的平衡性,融合冲突与矛盾;这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而社会里也有这种矛盾和平衡它们的功能。从小到大,我都认为体会世界应该用身体。我小时候每天在森林里到处走,通过身体去感受自然,我在十岁之前没有读过书,不读书的结果就是我不会用一个成型的概念去认识世界,而是自己去感受。所以我的作品里有很多你所说的冲突,但最后整体是平衡的。”
宇宙梦
“我做了梦会写在日记里。有个被外星人的UFO约走的梦,七年里我做了很多次。而且我不是作为猎物,是作为客人,也不能叫客人,但那个场景非常友善,外星人的面貌不是那种很可怕的,而是东方人和西方人那样的人类面孔。这样的梦非常非常多,全都和宇宙有关。我在三四十岁之间经常做这样的梦,现在这种梦越来越少了,而且出现了很多很现实的梦境,没一点儿意思。”
反安保运动
“我在1960年刚来东京后,在日本设计中心就职,那里是日本最大的设计师、建筑师和艺术家集中地方。按当时我的工作状况,完全没必要参与这种政治活动。为什么去了,完全是因为社会氛围里的那种潮流,这导致我们无缘无故就很激烈地去了,我手指骨折也是因为这件事,让我一年都没法工作。我后来回想,曾觉得这其实是个很奇怪的事情,觉得艺术家完全没有必要参与到这些事里来。后来片子的美国导演说,与其以当时的思想为主题创作,不如呈现当时的事实。于是找了一些当时参加了反安保运动的日本艺术家,从各个角度来阐述这件事情,大家的思想并不是统一的。”
不满的《新视线》-
“我的建议就是,要保持肉体的活动和劳动,这才是艺术的真正来源。比如说很久以前,自给自足的绳文时代,那个时候的人比现在的人更感性,再加上适当的知识,艺术才会出现。简而言之就是全世界都面临同样的问题,所以才会出现拼命在做艺术的一群人。比如说《新视线》能做出那么漂亮的杂志,其实是对现有的状况不满,才会出现这样的艺术性的反抗,这种反抗,是希望能够起到一些积极的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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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为躲避来自周刊、电视等国内媒体的无以复加的压力,横尾忠则“逃亡”到纽约。在那儿,生平头一次听说“Psychedelic”(麻药引起的恍惚、陶醉状态及引发这种状态的音乐和颜色的样态)这个词。在纽约东村一家名叫“Electric Circus”的迪厅里,听现场演奏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 Psychedelic Show成了横尾的日课,结识波普艺术大家安迪•沃霍、贾斯裴•琼斯也在这个时期。如此,横尾醉倒于纽约的艺术,原定20天的勾留日程竟抻了近4个月,是年圣诞节平安日,他方才回国。
翌年即轰轰烈烈的1968,媒体对横尾的攻势越发升级,后者几乎被逼成了磕药、地下、败德的教父。“在美国,我设计的海报也被说成是致幻、波普,完全是误解。Psychedelic是因磕药产生的意识扩张而体验到的某种幻象,而我只是试图表现日本的前近代和土俗的玩意而已。可即便如此,我的海报还是被标注了与安迪•沃霍的玛丽莲•梦露同样的价码,着实吓了一跳。”横尾回忆说。
慢慢地,在新宿、赤坂等东京的繁街闹市,使用原色描绘的低俗调子、充斥着情色表现的致幻情调,开始在风俗的最前线扩散。在学潮期间的校园祭上,横尾风格的海报和广告牌也开始碰鼻子碰眼。这一年,横尾为《亨利•米勒展》设计了海报招贴、图册和广告牌;进而,当大阪世博会的“纤维馆”装饰设计这个令人妒忌的大订单飞来的时候,又被选中出演大岛渚导演的电影《新宿泥棒日记》中的主角;此外,寺山修司主持的“天井栈敷”从创设之初,横尾便参与相关工作,地下剧团公演的剧目,其舞美、招贴的设计理所当然成了横尾的活计。
在“第六届东京国际版画双年展”上,横尾设计的主题海报和图册所引发的话题效应居然超出了众多的出展作品。乃至《朝日新闻》艺术记者小川正隆在审查后的记者招待会上说:“横尾忠则的海报丝毫不逊色于大奖获得者野田哲也的作品,与后者同样优秀。有外国审查员提议,应授予前者以同样的奖励。”
作家三岛由纪夫在于银座南天子画廊举行的《横尾忠则展》的内容简介中如此写道:“横尾忠则氏的作品,完全把我们日本人内置的无法忍受的东西全部呈露出来,让人搓火,也让人恐惧。一种多么低俗的极致的色彩……一种无礼的艺术。与那种向内部,再向内部一味弯折的狂人的世界不同,一个广阔的、被嘲笑的世界横亘在那里。正是这种广野,把他的作品最终变成了健康的东西。”虽然三岛的赞辞救了横尾,但作家的另一段暗示却更令他刻骨铭心:“无礼总是缠绕艺术家的东西。似乎有些矛盾,但节度极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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