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富比为何要付给陶博曼后人5亿美元做亏本买卖？

本周一，苏富比表示，由于对其前董事会主席陶博曼（A. Alfred Taubman）的藏品拍卖做出的巨额担保，这家纽约的拍卖巨头至今未能从中获利。这一系列涵盖了从古典大师到当代艺术的众多门类的藏品拍卖于11月4日启动，最后一场将于2016年1月27日的古典大师专场结束。

周一早晨（北京时间周一下午），苏富比公布了第三季度财报。虽然相比之前每股27美分的预期亏损，每股26美分的实际数字显得并不那么难看，但是在有投资人和分析员参与的周一早间电话会议上，看起来大家——包括现任CEO泰德·史密斯（Tad Smith）在内——关注的焦点是第四季度的销售情况，以及苏富比为前总裁陶博曼藏品专场所做出的5亿美元巨额担保。

阿美迪欧·莫迪利亚尼（Amedeo Modigliani）的《宝丽特·茹丹肖像》（Paulette Jourdain ，1919）在上周末的苏富比陶博曼专场中以4,280万美元领跑，成为成交价格最高的拍品。图片：Courtesy of Sotheby's

也许，财报最有趣的部分是它在巨大支出上的强调，而不是它们所带来的预期收益。

报告指出上周的陶博曼收藏拍卖“收获了7.8亿美元，其前两场成绩尤为突出"，但是史密斯和其他苏富比的代表强调，他们目前最亟待解决的问题是收回为这次拍卖所付出的巨大投入。

史密斯通过电话会议表明了自己对于这场担保的态度。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与股东及投资人进行沟通时的景象：

“我们不会拿股东们的钱来冒险，同时，对重量级的拍品进行担保可能会是非常重要的营销投资，可以潜在地起到积极推动、在行业内拓宽产品范围的作用。策略、机会、判断以及合理的风险管理可以为我们的担保作出正确的指导。”

“有人问，目前为止还没有涉及到第三方的陶博曼专场担保模式，会不会成为我领导下的常态，答案是否定的。阿弗烈·陶博曼是独一无二的。只有他的藏品才有值得苏富比的股东们去争取的独特性与体量。”

苏富比的股票价格在收入报告之后一路走低。 来源：Yahoo Finance

artnet新闻收到的一系列消息表明，苏富比无法冒险让这些藏品落到自己的死敌佳士得的手中——从生意的角度上考虑——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结果，苏富比前总裁的后人如果将这些藏品交到了最大的竞争对手手里的话，这将很难解释。从营销角度来看，这无疑将为苏富比带来前所未有的打击。

更不用说陶博曼还是唯一一位曾经入狱的苏富比总裁，他在90年代末曾经因卷入价格操控丑闻而被联邦调查员起诉并入狱服刑。佳士得配合了官方调查，而陶博曼的英国同谋安东尼·泰南特爵士(Sir Anthony Tennant)则拒绝来美国接受审判。按照英国法律，他不能被引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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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财政官帕特里克·迈克莱蒙特（Patrick McClymont）在稍后的电话会议中对担保做出了更深入的分析。迈克莱蒙特说：

“我们需要向投资者们指出，在对陶博曼藏品的担保下，苏富比在拍卖价格——落槌价加买家佣金——没有达到协议价格的情况下，是得不到佣金的。不过，相应的销售业绩与推广开销会被同时计入2015年第四季度以及2016年第一季度的业绩当中。我们在考虑陶博曼担保金的时候，还需要考虑到那些没有成交、并已列入我们财产清单的作品的预估价值。根据这样的计算方式，我们2015年第四季度以及全年的佣金利润总和将会减少。”

迈克莱蒙特补充说，一些在上周拍卖中流拍的作品已经在拍卖后被以“诱人的价格"售出。

在早间的业绩报告公布之后，苏富比的股票价格曾经一路跌倒每股32美元，跌幅高达2美元以上，相比当天在纽约证交所开盘时的价格下跌幅度约为6%。

同时，苏富比似乎为此忽略了一个曾经非常重要的业务领域：私人洽购。

据证券交易委员会周一公布的一份资料显示，在9月30日截止的3个月时间内，苏富比的私人洽购业务下跌了45%，总额只有8500万美元（约合5.41亿人民币）。这是该拍卖机构从2011年第三季度以来的历史新低。

这样的下跌并非偶然。虽然第二季度的私人洽购上升了59%，但是相对前九个月的总额来说只上升了2个百分点。去年，苏富比的私人洽购情况是2010年以来最糟糕的。

出任苏富比CEO已7个月的泰德·史密斯（Tad Smith）在周一早上的数据分析师电话会议中说：

“我们为明年私人洽购领域的有效执行制定了一个新计划。出于商业竞争的原因，我不想透露过多的细节，但是会有很多新的举措。”

在前任CEO威廉·鲁普雷希特（William Ruprecht）执掌期间，苏富比的年度私人洽购总额曾经在2013年达到12亿美元的高点。（鲁普雷希特在一年前因为股东对于股票价格及收益率不满意而辞职。）2013年的8800万美元（约合5.60亿人民币）佣金占到了总收入的10%，而卖家也更喜欢这种相对隐秘和安全的交易方式。

但是随着艺术市场的日趋火热，私人洽购受到了影响。委托人期待在拍卖场中获得更高的价格——为高价做出担保的拍卖行也在寻找一流的藏品——私人洽购对于拍卖行来说就显得获利甚微。

上个季度又多出了一个额外的障碍：苏富比的员工们都在为已经做出了5.15亿美元（约合32.8亿人民币）担保的4个陶博曼专场奔忙。（在担保之下，拍卖行对于作品的成交底价做出承诺，而超出的部分则会得到分成。如果作品流拍，苏富比会买下作品并再次出售。）

“他们不得不专注于陶博曼。”独立艺术顾问、前苏富比全球私人洽购负责人史蒂芬·康纳瑞（Stephane Connery）说：“这是个紧迫的任务。”苏富比的发言人没有回应我们关于这个问题的采访邮件。

在周一公布的文件当中，苏富比称陶博曼专场拍卖只有成交总额超过5.15亿美元才能获利，包括将流拍的作品出手。列文艺术集团总裁托德·列文（Todd Levin）认为，不管市场状况是多么的不乐观，苏富比必须要争取到自己前总裁的藏品拍卖资格，因为这有关公司颜面。“最好的结果就是受点皮外伤。”列文说，如果被死敌佳士得取得了代理权，苏富比就会像“被阉割了”一样。

康纳瑞坚信，随着拍卖的回落，私人洽购将逐渐回升。“市场明显在降温。”他说，上周在苏富比印象派及现代艺术专场拍卖中以低廉价格成交的梵高作品《流动天空下的风景》（Paysage sous un ciel mouvemente）就是典型案例。这件作品最终以5400万美元（约合3.44亿人民币）成交，与预估价格上线7000万美元（约合4.46亿人民币）相去甚远。

康纳瑞说在私人洽购下，很少会有哪件艺术会以“爆棚”的价格成交。“这去除了作品当中的不确定因素。”他说。

周二中午，苏富比的股价暴跌13%，到达3年以来的历史新低。2015年前9个月的拍卖佣金占到了总收入的15.3%，而在2010年的时候比例则高达18.3%。史密斯曾经警告说，对陶博曼专场的宣传费用将对第四季度的拍卖盈利产生负面影响。

史密斯称，苏富比“董事会已经通过了一项激发业务增长的战略计划”。他还认为，不夸张的说，这个计划将改变苏富比在委托人竞争、扩充担保基金以及内部合作等领域的运作方式。

在与佳士得的竞争一直处于白热化、拍卖二级市场比预期更为“迟缓”（史密斯语）的情况下，想要解决这所拍卖公司在私人洽购——以及拍卖领域——的滑坡问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