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弗朗西斯·培根
Francis Bacon
(1909-1992)
英国画家
"我就是一台搅拌机,
目力所及,看到的每一样
东西都可以被磨碎拌在一起"
弗朗西斯·培根
2016年5月23日,英国艺术史学者马丁·哈里森宣布在伦敦的一处私人收藏中发现了英国画家弗朗西斯·培根的最后一件完成的画作《公牛习作》,该作此前从未以任何形式公开。
公牛习作 1991
《公牛习作》创作于1991年,距离培根因心脏骤停而逝世仅剩一年左右,彼时他正饱受哮喘病的折磨,身体已经十分衰弱。马丁·哈里森认为,这幅画是培根在描绘自己的死亡:“他已经病入膏肓,准备停笔了……他很清楚自己命不久矣。”该作有两米高,但大部分画布都是空白的,仅在左上方绘制了一头公牛。公牛的下方涂有培根从自己在南肯辛顿的工作室里收集的灰尘,培根曾多次说过:“尘土是永恒的,所有人终将化尘土”。
5月27日,“弗朗西斯·培根:变貌的形象——贝瑞·焦尔收藏展”在昊美术馆温州馆展出,这批作品包含影像、摄影、版画、素描、手稿及文献等近百件作品,皆出自于培根位于伦敦的画室“马厩”,由其助手贝瑞·焦尔继承收藏。
1、
弗朗西斯·培根(1909-1992年)出生于爱尔兰都柏林,成长于英国。小时候的培根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曾因穿着母亲的内衣照镜子而被父亲赶出门。1927年培根离家前往巴黎,参观了美术馆,因此对绘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对一个裸体的研究 59.7cm×49.5cm 布面油画 1952 1929年,他回到伦敦,在画室里用了两三年的时间使自己成为所谓“二流的装饰画家”。同时,不断实验水彩画与素描,他的地毯设计和早期绘画、水彩,稍具立体主义的风格。早期的培根承袭了毕加索的风格,逐渐在艺术圈中产生了知名度。 1933年,培根一幅《十字架受难图》被收入象征当时英国评论界指针性艺术著作的《当代艺术》中,并于1934年举办了自己的个人展,然而这一切外部的赞誉并没有带给培根以欣喜。培根对自己绘画能力的有限与不足感到万般沮丧。 他曾宣称自己受困于画面表现与真实间难达契合的极大落差之中,并一度放弃绘画,而回归到酒吧中。事后,他亲手毁去了绝大多数被他评为毫无价值的早期画作,并对这类早期画作绝口不提。 20世纪50年代,他以西班牙画家委拉斯开兹的名画《教皇英诺森十世》为本,改画成50多幅《肖像研究》的变体画作品,这些生动而有力的变形使教皇不可一世的统治变为恶魔的形象。这批作品尺寸较大,表现之铺陈壮丽,其用色与笔触让人想到16世纪威尼斯画派提香的作品。凭借绘画作品的独创性和有力的风格,培根声名鹊起。 这段时间培根的生活漂泊无定,但艺术家创造了各种系列作品:教皇、穿西装的男子、动物、互相纠缠的男子。他们经常是为了某个展出而赶着绘就。如果细查培根早期作品的主题,就会发现,培根心中有太多魔鬼(独裁者、教皇以及其他父亲形象),他无法摆脱这些形象将注意焦点对准自己。 到中年临近,培根对于宏大、戏剧性主题的关注逐渐减弱,他开始意识到最丰富的创作主题来源于自己的身边、每日的生活。从1960年代早期开始,肖像画成为培根作品的核心,他将描绘的焦点对准了自己的密友和恋人。 1963年,乔治·戴尔闯进了培根的马厩画室行窃,当场被培根抓住。当时,培根只对样貌俊美的乔治说了一句话,"要么留下来陪我,要么我就报警。"由此两人开始了为期9年的恋情,直至乔治·戴尔1972年自杀。 ▲在乔治·戴尔死后两年,培根创作了《乔治·戴尔》三联画,描绘的是乔治在马桶上死亡的过程 “1972年戴尔三联画的流动形象,似乎是生命从他体内泄漏而出,”哈里森称之为“令人难以忘怀的黑暗哀歌”,“是驱魔,也是驱除心中的愧疚。” ▲《记忆中的乔治·戴尔》 ▲乔治·戴尔一直是培根痴迷的模特 ▲上图为《乔治·戴尔三联画 》, 1964,下图三张肖像为乔治·戴尔,by John Deakin 1971年10月,培根在巴黎大皇宫举办大型回顾展。这是他职业生涯的巨大成就,他是第二位享此殊荣的在世艺术家,前一位是他的偶像,毕加索。 “培根会被社会底层的各色人等吸引,”英国艺术史学家马丁·哈里森说,“就像他自己的阴暗面,喜欢在肮脏的俱乐部游荡,酗酒、赌博和淫乱。培根热爱冒险,在艺术和生活上皆是如此。戴尔几乎没有受过教育,对艺术一无所知,但他崇拜弗兰西斯,就像一个宠物小狗——这也将他置于危险境地。” 1992年,弗朗西斯·培根在西班牙马德里去世,他的作品仍旧具有广泛的影响力。在2012年2月14日伦敦佳士得拍卖上,弗朗西斯·培根1963年作的油画 《Portrait of Henrietta Moraes》以2132万英镑成交,约合人民币2.1亿元。另外一次令人尖叫的战绩是2008年5月,当西方经济开始出现低迷时,英国艺术家弗朗西斯·培根的《三联画》(Triptych,1976)在纽约的索斯比拍卖会上创下了8628.1万美元的纪录。 在伦敦2008年7月索斯比的拍卖中,培根1967年的作品《乔治·戴尔的头部研究》再次以1380万英镑成交,使他成为继安迪·沃霍和毕加索之后价格攀升最快的艺术家,同时也是二战后艺术家中作品价格最高的一位。 2、绘画的特点 弗朗西斯·培根具有广阔的文化背景,研究过尼采著作、样式主义和浪漫主义的绘画,并深受北欧怪诞风格画家的影响。他习惯使用人物形象作为图画设计的基础,并使画中可视世界的物体和场景带上感情色彩。他常从过去大师的画中选材,然而他对这些题材的态度受制于个人经验和内在的极度痛苦,这是一种幻灭的、兽性的恐怖感情,反映了当代都市生活的精神危机。 弗朗西斯·培根喜欢畸形和病态的主题,最擅长运用多变的技法以有力笔触表现人物形象的孤独、野蛮、恐怖、愤怒和兴奋。根据自己内心的幻象和痛苦,运用漩涡式样的笔触,表现被摧残后的扭曲和破碎的心态。 在培根的笔下,形象不再是按照真人或动物画出来的,他向人们展现了命运被遮盖了的景象。他形容自己的作品是“试图把某种情绪形象化”。正因为如此,使得一个人的孤独和苦恼成了他最喜欢表现的主题。 他的画面上往往出现的是一个可怖的、痉挛的、孤寂或挣扎的肉体,一个难以名状的“食尸鬼”或是一个咆哮着的恶魔,它或坐或站在一个幽闭着的阴森的空间中,很像一个阴暗的单人牢房。这些怪诞的变了形的生物所表现出来的强烈的痛苦和紧张的情绪震撼了西方画坛,也使培根作为揭示人类生存困境的艺术大师蜚声大西洋两岸。 弗朗西斯·培根的创作过程很特别,他到处去寻找素材,从报纸、杂志、书籍、照片和电影里获得灵感。有些是车祸现场的照片,他喜欢破碎带血的画面。在培根逝世后,他那充满了神秘色彩的画室的对外开放揭露了这一艺术特点。各类公开或私密的照片,包含战争、政治、医学、人体运动、体育等内容的出版物的摄影印刷品,以及大量电影剧照到处堆叠在那个狭小的空间中。 通常培根会请自己的朋友、摄影师约翰·迪金为人物拍照,然后将这些照片留在身边作为素材。“培根需要在混乱中工作,”哈里森说,地板上堆满了即将倒下的书籍、杂志上撕下的纸张、成百上千幅照片。 “许多照片折叠起来,给予培根以扭曲肖像的灵感。” 颜料棒、笔刷、破布、香槟酒瓶和箱子互相覆盖、堆积,墙上泼洒着油漆,艺术家以此做颜色混合的实验。 对电影<战舰波将金号>中的护士的研究1957 培根绘画中怪诞的人物形象原来都是从摄影中孵化而来的,因而在现实中有直接的根源。艺术家对图式进行修正并加入原创性思考,最终形成自我的新图式。比如作于1957年的《对电影<战舰波将金号>中的护士的研究》,其中人体的尖叫的面貌形象便直接取材于这部电影的黑白剧照。 同样创作于1950年代的教皇系列变体画,其图式来源于有关这幅古典绘画的摄影印刷品。再比如培根的晚年作品《三联画》,左右两侧页中的肖像图式分别来自于《通讯杂志》的一期封面图像以及一位匿名摄影师为培根拍摄的一张头像,而中间画面中的男性裸体形象则源自埃德沃德•迈布里奇所拍摄的《运动中的人体》系列照片。 摄影带给库尔贝以视觉真实性的认知,而培根对摄影中的身体图式的借鉴很明显也含有真实性认知的成分在内,但又有所不同。摄影带给培根的更多是一种感觉的真实。摄影的“限制性”、“片段性”予培根以感觉的思考,这是培根绘画的根本所在。 对培根来说,肖像画既不同于抽象艺术,也区别于模仿、类比、描写的艺术。在他看来,抽象艺术脱离不了装饰的蹩脚作用,而模仿、类比、描写艺术则被斥为插图。肖像画是培根“直接与神经系统对话”的方式,是培养直觉和对非理性的理解的路途。 纵观培根的肖像画作品,可以看到,这些画前后一脉相承:没有表情,没有心理活动,表现的不是心灵状态,而是实际存在的状态。即便是描绘自己最亲密熟悉的朋友乔治·戴尔、卢西安·弗洛伊德、伊莎贝尔·罗斯索恩等人时也是如此。孤独、苦恼及精神上的无依无靠构成了肖像画的坚固底色,就像共同命运的特征,而这,也正是培根生命的底色。 培根曾说过:“我始终对于有关屠宰场和肉的画面很有感觉,对我来说,这些画面和耶稣受难的一切有紧密关联。有些动物的摄影作品非常杰出,那是在它们被带出来宰杀的那一刻拍的,那死亡的气味。” 在培根很多的作品里,一直都有尖叫声。“无论是对耶稣受难的夸张变形,还是效仿委拉斯开兹的《教皇英诺森十世》画的一系列习作。那些无声的画面很容易让人产生幻听,好像在诉说着一种不能承受的痛苦。他的画像一块血淋淋的生肉,散发着强烈的气息。” 培根对于文学情有独钟,而他的画笔所描绘的也常常类似于狄更斯或巴尔扎克作品的现代版。如果你想一觑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伦敦风貌,或许可以看看培根作品选集。作家和艺术家、餐馆歌手、油滑的骗子、丰腴的女士、艺术赞助人、法国诗人、金融大亨、意大利富豪、摇滚明星……不同阶层的各色人等在这里汇聚一堂,在艺术家暴风骤雨般的画笔下,他们的脸孔被扭曲、肌肉被搬动,却又呈现出各自的鲜明特质。 三联画令画面具有特殊的节奏感,线条与平涂鲜艳色彩构建出一个空间,而在之中出现的人体多半在扭曲、发力,仿佛正竭力挣扎、想拼命地从什么地方冲出去。 培根作品中的精神恐慌常常看似直接源自二战后灾难性新闻报道和集中营、大屠杀的视觉描述,但仔细审视却发现其中带有一种超现实主义的危机感和模糊的动感。“培根用一种当代预言家式的狂暴与创新,陈述了战后欧洲的绝望。”评论说。 法国哲学家吉尔·德勒兹非常推崇培根的作品,他认为扭曲的脑袋画出了加诸于人身的看不见的力量,“这些脑袋的活动并非来自于通常所理解的运动,而是一些压迫的力量、膨胀的力量、痉挛的力量、压平的力量、拉长的力量,这些力量都作用在静止不动的脑袋上。仿佛看不见的力量从各种不同的方向在击打着脑袋。……它们划出了那些力量正在击打的区域。” 培根与贝克特、卡夫卡等人一样,都树立起了不能被制服的对象,德勒兹相信,让它们显形,才会带来胜利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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