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回顾｜诗与物，把布尔乔亚的艺术实践，看作一种文本

2019年3月24日下午，悉尼大学教授丽雅·王（Léa Vuong）来到松美术馆，为大家呈现了一场以“路易丝·布尔乔亚:诗与物”为题的精彩讲座。

她把布尔乔亚的作品当做文本来研究，从“永恒的丝线”，讲到阿里阿德涅的线索，还讲到巴塔耶的眼睛故事，诗歌的结构，又引用了神话人物佩耐努普，还有中国、法国诗歌以及女性作家特别喜欢使用刺绣进行写作的行为，以及《比尔耶夫和颂歌》的故事及神秘联系。

总之，这是一篇严肃、真诚，学术性强、干货满满的长文，建议收藏，细细品读。

 讲座嘉宾  

Léa Vuong

讲座精选   

“永恒丝线”贯穿了布尔乔亚的所有作品。实际这条丝线有点像是布尔乔亚几十年艺术作品之间象征性的联系，这些艺术作品代表着母亲的形象以及期待，以及弗洛伊德解读于荡来荡去游戏当中的绳子来回的运动，它也是一根实体的线，通过后来作品中所出现的织物书籍可以看到这一点，这条丝线贯穿了布尔乔亚独特连贯的作品系列，现在又延伸到作品本身之外。

就像用一条线将她的作品和观众编织在一起，并且把我们作为一个集体嵌入到作品当中。这一条线模糊了我们之间在文化、历史方面的差异，以及能够去揭露共同的感受和情感。

正如布尔乔亚的作品总是指向她的家乡，也就是她渡过童年的地方，以及她和父亲、母亲原始家庭的关系。所有的路易丝·布尔乔亚作品所在的地方都成了家，像对我而言无论走到哪里，布尔乔亚的作品都是前所未有，一种熟悉让人放心的存在。

松美术馆展厅

早在20世纪40年代末期的时候，在纽约的橄榄石画廊展出了她的人物雕塑，以及大家可以参观这种人物雕塑的作品。

松美术馆展厅

布尔乔亚将展品变成沉浸式的参观，大家可以跟雕塑一起互动，后来她所创作的装置和牢笼作品，让观众走动起来，从而使得观众更好的欣赏，以及看到作品各个方面。

我们可以走入到里面，有时候在周围走一走，上下走一走，各种举动以及观察，也能通过有意摆放的镜面反射出来。这种感觉有时候让你感到迷失，以及在布尔乔亚创作过程中感觉像迷失作品中，完全沉浸在雕塑环境中。

牢笼作品中，同时你感觉像被一条线引导着，让我们在无形和有形中跟作品联系起来。

“牢笼系列”作品，松美术馆展厅

在我今天演讲中，我想跟大家重点讲一讲展览中展出的作品，这些作品作为视觉对象和物理存在的作品，我们也能够对它们之间，以及我们与作品之间差距延伸的空间而感兴趣，以及我们会看到路易丝·布尔乔亚如何通过多种层次的物件，设法去通过不同线编织和填充这一张网络，以及作品跟她的生活联系起来，我们作为观众跟她作品的共鸣。

把布尔乔亚的艺术实践，看作一种文本

在她作品当中有很多织物作品，也是跟文学、画作联系起来的，布尔乔亚的作品其实是嵌入在不同文化当中，吸收了很多文化要素。换句话说，我想要做的是把布尔乔亚的艺术实践，看作成一种文本。

为什么看成是文本呢？一般怎么样定义文本？我们认为通过查看书籍和表面意思看看文本内容含义，当然文本是由单词所构成的，跟图片相反的。好像布尔乔亚这种视觉艺术家来讲，这种方法让大家会感到惊讶，我们知道布尔乔亚在自己生活当中经常进行写作，包括日记会写比喻，会写故事，也会写诗歌，各种各样写作的形式。在这次展览当中大家也可以看到，作品当中出现很多的文字、文本，模糊了文字跟图像之间的明显对立。

《我畏惧》2009年

织物，裱于画布框上，110.5 x 182.9 cm，路易丝·布尔乔亚信托机构收藏，松美术馆在展

这里举了一个例子，她的很多作品既是视觉的作品，也能够感受到当中的文学性。所以伊斯顿基金会所创建的布尔乔亚档案馆收藏了从1910年-2000年艺术家作品的档案，包括布尔乔亚的童年，一直到她生命最后几年不断创作的一些写作和文本。

艺术家在她作品中所写的文字也成为一条丝线，证明她创作的主题和艺术连续性，以及滋养她的创作体验。虽然作品跟她是平行存在的，但是文字和图像之间的界限也是不断交叉的。正如我们前面所讲到的在她作品当中，文字也是具有视觉上的特征。比如在《我害怕的浮雕》线条作品当中，以及《比尔耶夫的颂歌》当中，这些浮雕的线条也是这次展览中的作品。

艺术家使用私人写作作品，作为创作艺术品的原始材料。有一条线是将她的私人词汇和公共艺术品联系在一起，并不是基于这个原因她来进行创作，文本是由书面的文字所组成的，但是它从本源来讲拉丁文的（泰克斯特）词指一块布料意思，它的意思是编织。

它的词源是20世纪法国的一个作家巴克，参考文献和文化语言编织的一种新的布料，是从根本性的层面上解释了写作和文本的意思。在80年代时一个作家讲过织物的使用在视觉和物理上都执行了巴尔特所定义的互文性过程，任何文本都不是主观的，而是织物的片断。

布尔乔亚这些织物的作品，其实和她的童年时期经历是相关的，以及他们当时家庭的挂毯修复生意有关的。她在谈话中也讲到这点，从某种程度来讲她的这些织物作品，其实也解释了文本的过程。它不仅是一种主观臆想的定义，而是更大型、更宏观不可衡量的一种结构。

有时候我们找不到它的起源和影响，罗兰·巴特在文本定义中，从无数来源获取的旧引文结构中告诉我们，我们可能会犯一个错误，试图放松文本是如何制作的过程，以及它的起源和影响，我们只是拆分文本的结构。

对于布尔乔亚而言，在理解她的作品，把作品理解为文本的时候，我们也要去看一下有时候是直接，有时候是比较间接的去对话的三个作者，作为案例研究我想说一下这三个作者。他们都是法国人、都是诗人，他们是如何与布尔乔亚的作品建立联系的？我也想弥合下她的作品和文本之间的差距，让我们从外围的观众变为更活跃的读者。

希腊神话阿里阿德涅的线索

阿里阿德涅线条在西方世界产生了很大影响，在文学、艺术中都产生了很大影响。

希腊神话中关于阿里阿德涅的线索，传说中提到了他带着一个线球去接近忒修斯，但是路上有一个牛头怪，在这个过程中他打败了牛头怪，最后找到回来的路。是因为他在去的路上就把线洒在路上，所以他能够找回来的方向，最后把他带到安全之中。阿里阿德涅的线索，也经常在文化和艺术中被引用，而且经常被用来描述逻辑和数学思维。

他们在作品中如何展现阿里阿德涅线索的？我觉得比较让人惊讶的是，这些线球在视觉作品中经常看不到的，我们经常看到的在古罗马和现代作品中，能够看到的他们不是直接描述物体线球，而是描述一个场景。这个场景是其中有两个人，他们伸出手想要交流和沟通。有时候这上面有线条，但有的时候是隐藏起来的。在右边图片上，其实它不是一个线条，而是它们之间的连接，这种想要握手，想要消除它们之间差距的行为，这个线条就变成它们之间的联系，是忒修斯和阿里阿德涅之间的联系，这个线团也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合作。

《上午十点是你走向我的时刻》2006年  

纸本水彩版画，37.8 x 90.8 cm，伊斯顿基金会收藏，松美术馆在展

我们来看使用阿里阿德涅线条的作品，可以看到布尔乔亚作品中也有相关的，比如说她和杰瑞想要握手，左边这张图片这两只手想要牵在一起，想要去交流，想要去合作。

巴塔耶的眼睛故事

我对此感兴趣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在法国20世纪一位作家中也可以看出，他叫做乔治Bataille，他是19世纪末出生，他就像布尔乔亚一样，经常被人认为是个超现实主义者，但是他并不承认自己是超现实主义者，因为出于政治原因和美学原因。Bataille以神秘的写作方式和秘密的生活方式闻名，他经常去探索语言和身体的极限用于写作和艺术创作。有的时候会把一个物体分解成很多碎片和没有固定形态的部分。在30年代他负责编撰两个期刊，一个期刊是关于人种学艺术和艺术史的期刊，当时是由Bataille主编，后来成为超现实主义者进去的平台，Bataille和超现实主义有时候是冲突的关系。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关系？可以从他1931年作品中看出来，他把阿里阿德涅描述成性格非常刚毅的形象，阿里阿德涅的故事也不断在他作品中出现。在1931年这篇文章中，他曾写到过如果一个人一眼就能发现所有事情就能联系在一起。

从文意上来看，阿里阿德涅的线索将思想联系在其中，Bataille在这里所说的是一种想象，或者说基本不可能的一种凝视。

在他写作中所创作的就是不断反弹、不断变化的世界，经常把不同的物体组合在一起，有的时候是一种支离破碎的状态，是一种不断变化的状态。他一直想要追寻这种凝视的目标，想要深入的凝视整个世界。

《迷宫塔》1962年 松美术馆展厅

在布尔乔亚的作品《迷宫塔》里面，也有同样的理念。在《迷宫塔》中布尔乔亚所创作的迷宫，并不是一个平面的地图，而是一个三维垂直的。它其实是把伯拉图的理念，达到和解，找到解决方式的理念升华了。其实随着你往上走，在你寻求过程中会越来越迷失。在迷宫中迷失的行为，其实是和Bataille人的困惑所连接起来的。

《迷宫塔》1962年

青铜 ，45.7 x 30.5 x 26.7 cm，路易丝·布尔乔亚工作室收藏，松美术馆在展

还有在《圣经》中经常提到的一个主题，所有人都和谐生活在一个塔里，因为大家都说同样的语言。后来有人认为我们不能这样生活下去了，开始大家说不同的语言，不能更好的理解和沟通了，所以这个塔就被破灭了。所以，达到这样的和谐状态不可能性，和互相完全沟通和理解的可能性，就在作品中体现出来。

布尔乔亚和Bataille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童年都过得非常的艰辛。Bataille是因为他的父亲身体非常不好，父母都有心理疾病。而且Bataille和布尔乔亚他们的悲伤童年，除了家庭原因之外，他们都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所以给他们投下了很深阴影。Bataille的父亲是一个盲人，眼睛在Bataille的文学作品中占有很重要地位，他很有名的一个作品叫做《眼中的故事》，是以笔名写的，不是用他真名写的。

他写的小说《眼中的故事》，也是他自己进行精神分析和精神诊疗的体现。当时第一版出版时，是由亨利玛森出版的石版画上面，Bataille自己也从未承认过是小说的作者，他一直不想承认自己是小说的作者。这种秘密的写作行为以及对于精神分析的重视，在布尔乔亚身上也体现出来。

在2000年早期，布尔乔亚作品中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她最活跃的写作阶段是在纽约，当时已经停止了艺术创作活动，主要是写作，而且出了一些稀有书籍。当时在工作室里不是做艺术品，而是花很长时间进行写作。

1923年，法国尼斯，布尔乔亚与弟弟、父亲和纱蒂的合影

Bataille和布尔乔亚对于写作相似的态度，以及他们相似的背景环境。在他们创作主题当中体现出来。Bataille讲到两个年轻人阶段的“性”经历，当中一系列的框架叙述所呈现出来。

根据罗兰巴特的解读，眼睛的故事是一个具体的故事，通过眼睛如何通过文字经过一系列的变化，从而创作出仿佛诗歌一样的结构，模糊了事物之间的界线。所以眼睛就变成一个鸡蛋一个物品，通过这样的写作来测试词汇的极限。像米尼翁尼克松在他《神奇现实》的专著中讨论过布尔乔亚，如何将巴塔耶的低级话语，转变为超现实主义本身的反对话语。尼克松指出了眼睛作为物体，是如何消除了物体与凝视之间的区别。

眼睛的雕塑是凝视的对象，从而凝视也成为一个对象。并且在他的解读当中给出一个例子，这是1996年作品当中所提出的，眼睛实际是被布尔乔亚作为一个物品，她用物品与凝视之间进行区别。比如说眼睛的雕塑是我们作为观众进行凝视，同时我们在凝视当中也成为一种物品。

《眼镜长椅 III》1996-1997年 

黑色门津巴布韦花岗岩，成对，129.5 x 243.8 x 139.7 cm，松美术馆在展

在这次展览当中展出的《眼睛长椅》系列作品，也证明了巴尔特在巴塔耶的眼睛故事当中，所体现出的诗歌般的一种结构。

在眼睛长椅的图片或雕塑当中，周围是一个整体代表着一对眼睛，是两个放在一起进行展示。但是他们之间的连接是断开分离的，放在彼此相邻的位置。也通过这样位置的相邻性，突出了统一性的丧失。这些眼睛也唤起了由法国萨德作家写的情色作品，也是关于长椅，并且以此为目的使他们无法用作眼睛和雕塑比喻，这里讲到的就是视觉的对象被注视，我们也看到了眼睛的长椅是指向这类的作品。

在这样的物体和意义变化当中，《眼睛长椅》，如果使用这些长椅真得把它用作椅子的话，它有时候像是把眼睛递上可以对它进行注视。

《眼镜长椅 I》 1996-1997年

黑色津巴布韦花岗岩，成对，123.8 x 134.6 x 114.9 cm，路易丝·布尔乔亚信托机构收藏，松美术馆在展

布尔乔亚的雕塑作品，也可以被人看作类似于诗歌的结构，类似于罗兰巴特在《眼睛长椅》中所解读的，它是一种创造了一个碎片故事作品之间的关系，由截断的物品所组成，并且这些物品也处于不断变化当中，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诗歌的结构

在她的写作作品中看到，会发现不同状态的变化，这些作品跟她视觉的作品是一样的，在性质和形式上各不相同，包括日记条目、手写的日记、打字的手稿和刺绣文本等，这也存在于艺术家所使用的词汇当中。布尔乔亚在英语和法语两种语言来回使用，早在1938年布尔乔亚达到纽约之前就两种语言交替使用。所以在她写作当中，不断去使用两种语言。

在她自己雕塑当中，我们可以看到作品的命名也会有英语、法语两种语言使用。这是因为年轻的布尔乔亚反复练习自己的英语，这种语言使用可以被视为布尔乔亚双语无意识的效应，她自己的一些写作也证明了她持续关注语言内部的运作，对于语言表达的可能性和极限性，以及我这里摘出来的几句诗歌也提到。

在这次给大家展示的是一种持续的语言矛盾性，当中也会讲到一些象征性的意义来表达这种沉默，沉默是她作品中反复出现的一种主题，也是显示出语言的强大。

沉默是她作品当中反复出现的主题和词，无论是可怕还是期望的，都是对于艺术家语言和言语关系的回应，两者都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有时候让人感到沮丧，因为语言有时候会歪曲事实，像布尔乔亚经常说的一句话“词语会撒谎，布尔乔亚写作的这些作品证明了布尔乔亚不断在反思言语是什么，它们能够做什么，以及不能够做什么。

这种反思性的写作是任何一个严肃的作家标志，在布尔乔亚情况当中，她不仅尝试去理解语言，并且使自己能够成为语言，她的日记本当中包含了词汇表、辞典的条目，以及动词表，布尔乔亚使用双语语言来保护自己的权利。

她经常会说这样一句话，我经常会保护自己所使用法语英语的权利，她讲到法语英语，实际是把两种语言编制成一种语言，这种法语英语会在她私人写作中经常看到，以及在她的作品和标题中经常看到。

Presonage，在英语中指人物雕塑的话，它的这个词是从法语中演变过来的，很多英语词是在法语当中借用的。比如说女人房子的系列，它的标题是法语的，只有当你联系到英语词“家庭主妇”时，才能更好的理解这个词。因此，这个词是被进行了两次翻译和转化。一次我们进行的这样转化是两种文化上的，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这也是一种视觉转化，通过艺术品本身看出来的。

《女人之家》1994年  

白色大理石，12.7 x 31.8 x 7 cm，路易丝·布尔乔亚信托机构收藏，松美术馆在展

当我回到布尔乔亚，她自己会发明一些词语，词语用口头表达的话总是会有一些局限，她经常会说我将会捍卫和保护自己使用法语、英语的权利。她把法语、英语作为一种新语言，她说这种是借用法语当中最正典的文本之一，也就是来自于贝莱的《法语辩护与阐述》这篇文章，这实际是在16世纪中叶时由贝莱所写的一篇宣言，这当中主张说诗歌以及文学作品当中，应该使用法语来替代拉丁语。之前我们说法语是正式使用的语言，但是很多人也认为是拉丁语被作为一种正式语言出现在文学写作当中。

杜贝莱是法国著名的诗人，他主张在文学当中使用法语。还有另外一个诗人也是在作品中使用法语，这个人叫做马丽德·法兰西（音），这个人是法国中世纪的诗人，被广泛认为是法国第一位的诗歌作家，他精通英语和拉丁语，他最为著名的一篇文章叫做《莱斯》，是用韵脚写作的关于爱情短篇诗歌，每一首诗当中都有一种动物或者一个角色。其中一篇叫做布列塔尼语（音）中的夜莺语。像其他人一样，这样一篇诗歌是由古法语所写成的，有八个音节，这篇诗歌当中讲述了一个女人和两个骑士三角恋的故事，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情人。她的丈夫晚上注意到妻子走到窗前与情人交谈，所以她变得非常的可疑。当他们在对质的时候，妻子说到晚上是起来听夜莺唱歌。

这与布尔乔亚诗歌的作品也是呼应的，尤其在这一篇夜莺诗歌当中，后来她的丈夫把夜莺杀死了，扔到了她妻子身前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印迹。这个时候女人拿起一块布料包裹了这只鸟，把死亡鸟的尸体送给了她的情人。然后她的情深拿过这只鸟和她当中包裹的布料，把它转变成为一篇非常优美的文字。这只鸟在这篇诗歌当中被文本所覆盖，这一块包裹鸟儿织物上讲述了这个女人的故事，它是用编织的方式写了关于一篇夜莺的故事。

这个作者在诗歌当中做了两件不同的事情，女性经常用刺绣作为写作的形式，历史已经很久了，布尔乔亚的作品跟这种悠久的传统联系起来。像2009年的《等待的时间》是跟这个人物所相关的。布尔乔亚的织物和不同的片断为马丽德·法兰西提供了另外一种解读可能性。缠绕在鸟儿身上的织物呈现了关于《夜莺》故事的载体，并且把它进一步提升。

《等待的时间》2009年

布料、干刻版画、墨水、档案染料、塑料，135.9 x 101.6 cm，图片：豪瑟沃斯，松美术馆在展

《比尔耶夫和颂歌》

展览中有《比尔耶夫和颂歌》，这件作品有25页的古老挂毯织物和一些文字所组成。21页的视觉图片，又配了3页文字。第一页上面写着比尔耶夫河旁边有很多的樱桃树和苹果树，描述了比尔耶夫旁边非常宁静美丽的画面。

松美术馆展厅

最后一页我和我的孩子一起回到了我的老家安腾尼，但是我发现比尔耶夫不见了，只留下我父亲种的那些树，河不见了。

这些文本中所写的内容有点像诗歌，叫做颂歌是法国非常传统的诗歌结构，是抒情的诗歌，由三个部分组成，主要是赞美某个物体、人物或者事件。

在布尔乔亚1995年的母亲颂歌使用了诗歌形式，比尔耶夫河，是她专门颂美比尔耶夫河的。这个标题是比较独特的，虽然说有押韵，并不是严格遵从了颂歌结构。

《比耶夫尔颂歌》2007年

档案染料、丝网印刷布书，25页，29.2 x 38.1 cm，伊斯顿基金会收藏，松美术馆在展

这一段是用英语写的，是自传的文本。在第二页回顾了安东尼的童年，她认为安东尼对于她来讲是一个天堂般的存在，有非常漂亮的花朵和花的香味，她父母的挂毯修复工厂就在安东尼。这个回忆跟刚才看到的图片是一样的，大家还记得她童年站在花园中的照片吗？这个书还以另外一个记忆结尾，在她父亲去世之后，她回答安东尼，发现河流已经没有了。

1916年，法国舒瓦西勒鲁瓦，布尔乔亚在父母家中的花园里

在布尔乔亚老家附近，长达一个世纪以来，比尔耶夫河是巴黎第二大天然绿色水道，提供饮用水和工业用水等，后来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它被一些小工厂、小作坊、小染布坊使用，像布尔乔亚家族挂毯修复工厂一样，所以它就变成一个迷失的天堂。

可能由于在她童年时期水道被污染的特别严重，从1910年-1915年污染的非常严重。从19世纪中期开始，法国巴黎当局就对此感到非常的担忧，正如地图所显示的比尔耶夫河，这是巴黎这是比尔耶夫河，它是流到这个位置，其实它流经了巴黎南部郊区，这是她的老家安东尼。布尔乔亚家的房子就在这儿，政府感到非常的担心，因为河流污染的非常严重，在1910年就处理了前面那一段河流，1915年处理了后面一段。在她回来不久，这条河流已经消失了。

在它消失之前，比尔耶夫河是巴黎一个很有名的地标，也经常被各种作家、诗人在作品中提到，比如说非常有名的19世纪作者Victor Hugo写过一首诗叫《比尔耶夫河》的诗，在1831年诗中首先回忆了田园般的风景，他说：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梦想着去比尔耶夫河，他对比尔耶夫河的怀念和布尔乔亚非常类似。我先给大家简单读一下Victor Hugo写的比尔耶夫河诗：

“底部有一条河，两个山坡上都有木头，这里是榆树，有一百个葡萄园，在附近有一个凶手他的手臂被烧伤，在那儿长期在河边哭泣，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在洗澡，他的头发静静的在水里浸泡，那边一只鱼在水里吵闹，海豹向路人展示，一片一望无尽的小麦。”

他描述的就是这样非常宁静、田园般的景象。通过这些文字给大家描述了一幅非常生动的场景，有山、水、桥。同时，也给大家带来一种触觉的感官，他还写到：

“天蓝色的褶皱有触觉的感受，还有嗅觉的感受，还提到青色的条纹。”

所以我们在读Victor Hugo的诗句，树上绣了成千上万的葡萄藤等，从他的诗中可以读出他所描绘的景象和对于河的印象，他在写这首诗的时候这条河已经被污染很严重了，不是真实的河流景象，很多是他的回忆改编而成的，他写的是以前的比尔耶夫河的景象，他记忆中比较理想化的场景。

我们在读Hugo诗歌的时候，就让我们很容易联想到布尔乔亚的作品，她的作品直接是用视觉艺术展示的，把Hugo的这些诗句变成视觉艺术。我们可以看到，她用这些物品来描述当时山顶的景象，还有这些女郎在河里洗澡、打湿头发的景象，还有被烟熏黑的墙。

布尔乔亚也用了被染过的织物，当时和她自己的童年回忆是有关的，也可以被理解成一种材料、一种线索。

《无题》2002年

挂毯、铝，30.5 x 30.5 x 30.5 cm，伊斯顿基金会收藏，松美术馆在展

当然也只是一种巧合，或者说我自己在这边比较牵强附和的去理解，但是我觉得布尔乔亚和比尔耶夫的颂歌作品和Hugo的史确实存在着一种联系，其中有一个比较隐形的联系，他们在创作这两个作品之前，都共同提到了一个人，1831年Victor Hugo写的诗提到路易斯·宾（音），真的是向路易斯·宾致敬，这个名字就是布尔乔亚上高中用的名字，但是这个路易斯·宾不是指路易丝·布尔乔亚的缩写，但是我觉得他提到的路易丝是法国一个诗人，然后是Victor Hugo的邻居或者朋友。

可以想像一下，当时布尔乔亚还非常的小，但是他发现这个很有名的大诗人居然写过关于她家旁边比尔耶夫河的诗，所以她后面才做了作品向他致敬。

或者如罗兰巴特所说的，可能在所有文化和文学中都有这样一条隐形的河，在我们观看她所有艺术作品时，这条河把不同人和不同空间联系在一起。

松美术馆当前大展

“路易丝·布尔乔亚：永恒的丝线”

本文图片版权归伊斯顿基金会VAGA（ARS），纽约

部分图片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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