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就音乐天才的不止是天赋和勤奋｜大师眼里的周善祥

在莫扎特姐姐玛利亚·安娜的描述下——“3岁时，他经常在钢琴边坐下，随机地弹三和弦，这些和弦是那么和谐悦耳，以至于他的脸上时刻洋溢着愉悦……一年后，爸爸用玩游戏的方法教他在钢琴上演奏小步舞曲和一些小品……他可以准确无误的演奏出来，并且完全对准节拍……5岁时，他已经开始作曲了……”——莫扎特的天赋显露无疑。

周善祥演奏巴赫BWV655

周善祥无疑也是这样一个存在：

他5岁开始作曲，9岁高中毕业，在柯蒂斯音乐学院就读一年就以“我想到大学里学习知识”的理由退学，似乎在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就像他生平第一次钢琴课后对老师说的话“下次我不会再来了”一样，他对事情的这种肯定来自于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5岁的周善祥

但仅仅是天赋并不能使人成为天才，成为天才还需要勤奋。周善祥曾说：“每一天的目的就是要比昨天知道得更多。”为此他大量研读音乐，当然他的天赋给了他过目不忘的技能，以至于巴赫、莫扎特、贝多芬任一奏鸣曲他都可以随手拈来，而在演出前，他也几乎不练琴，只是用大脑过一遍乐谱，音乐就已经在指尖蓄势待发了。

有了这种技能，他于是有了更多时间发现新的音乐，去进行“音乐考古”，这种能力让朱晓玫都自愧不如，在与他交谈时三度因为羞愧红了脸颊。两人在周善祥于法国北部购买的教堂见面时，朱晓玫请周善祥为她弹一首曲子，弹毕朱晓玫问他这是什么曲子，他说是李斯特一个曲子，朱晓玫瞬间脸红到耳根子，她竟不知道李斯特还写过这首曲子。

看到教堂地面上铺着的谱子，朱晓玫感觉似曾相识但不知其为何，周善祥便说这是巴赫之前法国作曲家纪尧姆·德·马肖（Guillaume de Machaut）的作品，他第一个发明了复调音乐，朱晓玫二度脸红。

周善祥对巴赫的作品如数家珍，却很少公开演奏巴赫，面对朱晓玫的问题，周善祥说：“这是布伦德尔大师教给我的，一个演奏家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传达给观众什么。我还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弹巴赫，不知道要传达给观众什么情感。所以我不敢弹巴赫”。言毕朱晓玫再度脸红，她坦诚道自己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已经演奏了二三百场。回家后一个星期，朱晓玫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把时间都用在小事上，而周善祥都奉献给了音乐。

朱晓玫谈周善祥

在解释周善祥的天才时，布伦德尔说道：“当你试着去作曲时，你会发现这对正确地读谱很有帮助。我发现他有很惊人的记忆力，是现象级别的视谱能力。聆听自己的演奏也是他的能力，他对声音很敏感，他总是一个聆听者，当我或其他人试着去解释什么事情时，他不仅能理解，也可以做出来，我在这个曲子上提点了一下，他在演奏别的曲子时也会举一反三。有些人解决这类问题会让你意识到一点，这让我明白了莫扎特和巴赫是如何同时创作很多作品并保持头脑清晰的。”

周善祥与布伦德尔

周善祥在他的教堂内

但这种生活哲学也不是与生俱来，是慢慢历练出来的。周善祥年幼时，妈妈带着他参观贝多芬故居，走在路上突然摔了一跤，双腿磕破流血，妈妈安慰他说“还没到呢，先别下跪”，周善祥哈哈大笑道：“妈妈你知道吗，笑一笑就不觉得痛了。”类似的回答出现在朱晓玫拜访他时，周善祥住在他买在法国北部的教堂里，那里冬天特别冷，朱晓玫问他这样怎么生活，他说：“不去想，就不觉得冷了。”

这样看似很稳定的一种生活状态，其实并不排除改变的发生，就跟每个时期对音乐的理解都不相同一样——“可是，每次演奏我都会有新的发现，我就想说 ‘其实我以前那样弹或者那样想是不对的。’不对的意思是，原本那样弹、那样想可能不是作曲家最自然的思考方式。”

周善祥在他的教堂内

在奥斯卡获奖影片《莫扎特》中，我们认识到了天才可爱顽皮的一面。生活中的周善祥也是这样，他研究古乐，喜欢数学，也喜欢吃皮蛋……虽然是天才，却丝毫没有架子，很谦虚，很友善。就像朱晓玫对他的评价——又有高尚神圣又脚踏实地，像巴赫音乐一样通天也通地。

当然啊，那是我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