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激发了艺术只此一次的美？阿尔轩与肯宁汉对谈

阿尔轩：我想谈的第一件事是偶然的机会和期待。比如在牌桌上，当人们掷骰子时都希望掷出自己想要的特定数字。即使在某个晚上我表演掷骰子后，人们已经知道如果我掷出赔率(The Odds)，那么席格洛斯(Sigur Rós)会先进行游戏。所有的人都希望我掷出赔率，我也确实掷出了。我在想其实在我们的合作中，无论是否有这种对事情能如愿发展的期待，细节是很少被直接谈论的。

AVALANCHE (SET DESIGN FOR MERCE CUNNINGHAM DANCE COMPANY)，泡沫、树脂，2010，图片致谢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

肯宁汉：我并不那样对待工作，因为我想要的不是一个既定结果，而是可以打开各种结果的可能性，其中没有悬殊的好坏标准。有时会出现事情变得简单的意外情况，之所以意外是因为在我的设想中它将是复杂的，结果由于某些原因却变得简单了。另一方面，你也会遇到出现一连串复杂问题的情况。比如说，你需要三名处在不同空间位置的舞者，通过随机排序他们会聚到一起，然后你会想时间安排，他们是同时聚集还是分散；如果是分散开，又是何种方式进行分散。换句话说，这里存在众多可能性。

"SET DESIGN FOR MERCE CUNNINGHAM DANCE COMPANY'S LAST SHOW"现场图，2011

肯宁汉：又有些时候，会出现需要让三个分散在空间不同位置的舞者同时聚集的情况。你被赋予让他们在某一时刻聚集的可能性，与此同时，他们每一个人又在各自进行着不同的舞蹈动作。这个人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完成自己的动作，并完成聚集的动作，因此你必须想出一个方法让他的动作更快完成。这就造成了一个你尝试去解决，而不是就此放弃、不去做的情况。因为在工作中我发现，如果我尝试去解决问题而不是默许“这么做行不通”，那么问题总会有办法得以解决。它可能不完全是从产生问题的角度进行解决，可以以其他的形式，但这都在提醒你用另一种眼光去看问题。

展览现场图"SET DESIGN FOR MERCE CUNNINGHAM DANCE COMPANY'S LAST SHOW"于 Park Avenue Armory New York (USA)，2011，图片致谢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

阿尔轩：当审视这个项目的时候，我们发现它其实很有趣。之前有一些人曾问过我：如何去判断这类项目的成功与否……

肯宁汉：（笑）你不去判断它。

阿尔轩：我说，“无可厚非地，它总是会失败，因为它给了你机会去做点别的事。”

肯宁汉：从这个意义上说，它又总是成功的。因为它让你有所进步。

阿尔轩：这个想法，尤其针对你的项目，舞蹈动作基于随机排序，所以绝不会出现重复。结合声音、编舞以及舞台设计，唯一需要与之相关联的是另一场演出，而它们却也永远不会是完全相同的。

"SET DESIGN FOR MERCE CUNNINGHAM DANCE COMPANY'S LAST SHOW"现场图，2011，图片致谢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

肯宁汉：所以你无法评价这一场表演是好是坏，是更好还是更坏。只有舞台空间才会决定每件作品之间的差别。假设下一场的舞台空间只有这一场的一半大小，同时内容保持一致，那就意味着某些片段会被替换，这并不是出自你选择，而是因地制宜地你必须用另一种方式进行编排。

阿尔轩：了解空间是如何直接影响到舞蹈时长的这件事很有趣。

ODE/EON (SET FOR MERCE CUNNINGHAM'S EYESPACE), 木材、铝、压克力、颜料、泡沫塑料、环氧树脂，2007，图片致谢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

肯宁汉：是的，其实人的日常生活就是这样；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从一处到另一处，而只有十分钟的时间，那么你必须走得很快。但如果又有某一天，你不需要再担心时间，那就可以走走停停、顺便看看商店的橱窗。一切安排都根据你的需求而改变，或者说在我的情况中，根据在随机排序中发生的任何一种可能性。你试着坚持原计划，但是你清楚地明白，在音乐演奏中出现同样的效果不仅因为造诣高低还关乎演奏方式。他们原先可能使用特定的电子设备，但到新的环境中，他们发现无法以同样的方式继续，因为空间不适用于原先的设备，便顺理成章地进行调整。

丹尼尔·  阿尔轩为摩斯·肯宁汉的eyeSpace项目所做的舞台设计，2007

丹尼尔·阿尔轩与迪奥合作展陈设计

阿尔轩：有天晚上，我听到电台司令(Radiohead)乐队在“Split sides”[1]所负责的内容，其中有一段对话。我问了别人这是怎么来的，他们说这其实取自某个表演的现场录音。所以说，他们真的将偶然的因素带入其中。但这是多么偶然，以至于他们发现电台里的声音来自一个牧师。这太有趣了。

[1] Split sides，是电台司令(Radiohead)与摩斯·肯宁汉(Merce Cunningham)合作的舞蹈项目。

丹尼尔·阿尔轩成长于迈阿密，曾就读于纽约库伯联盟学院，并于2003年获得格尔曼奖学金。结构实验、历史质询与反讽，都与阿尔轩正在进行的对现实和想象的质疑相结合。从职业生涯早期开始，他就对合作充满的兴趣。在2004年，传奇编舞家摩斯·肯宁汉邀请阿尔轩为他的作品“眼空间”做舞台设计，并与与罗伯特·威尔逊及与前肯宁汉舞蹈家乔纳·博卡尔持续合作。为进一步扩大空间操控和协作的可能性，阿尔轩于2007年与亚历克斯·慕斯多宁一起创立了建筑工作室Snarkitecture。阿尔轩的近期合作包括与著名音乐家、制作人法瑞尔·威廉姆斯合作，参与其首个火山灰键盘的创作。

阿尔轩的作品曾在纽约PS1、迈阿密当代艺术博物馆、希腊雅典双年展、纽约新美术馆、加利福尼亚奥克兰米尔斯学院美术馆，和法国尼姆艺术中心展出。第一本关于他的出版物由法国国家艺术中心出版，第二本则由贝浩登画廊于2012年出版。

摩斯·肯宁汉是美国最伟大的舞蹈艺术家之一。他是一位多才多艺的艺术家——舞蹈制作人，狂热的合作者，冒险家，无限的创新者，电影制片人，以及导师。在他70年的创作实践中，肯宁汉的探索永远地改变了舞蹈、音乐和当代艺术的面貌。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摩斯·肯宁汉创作了180种保留剧目舞蹈和700多种表演。在这些表演中，他把过去和未来作品中的动作短语组合成一种可以在任何地方表演的编舞。在他70年的职业生涯中，他不断创新，开拓了当代艺术、视觉艺术、表演艺术和音乐的前沿，被认为是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编舞家。

本文原英文对谈内容载于贝浩登画廊官方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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