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盛2019春拍】沐浴风雅，扬挖比兴——东田老人诗墨卷

上海泓盛拍卖有限公司2019春季书画拍卖会

预展时间：2019年6月20日14:00-18:00

                 2019年6月21、22日 10:00-18:00

拍卖时间：6月23日9:30举锤

地点：上海市静安区南京西路1376号波特曼酒店4楼

Lot5025-5057、Lot5545-Lot5549、Lot5618-Lot5619、Lot5658-Lot5673为怀玉堂主人旧藏

5545

沈世枫（1705-1775）书

费丹旭（1802-1850）、张应昌（1790－1874）跋

东田老人诗墨

手卷 水墨纸本

引首：26×109.5cm约2.6平尺、

画心：26.5×490cm约11.7平尺

尾跋：26.5×35cm约0.8平尺

SHEN SHIFENG FEI DANXU CALLIGRAPHY

Horizontal scroll, ink on paper

RMB: 60,000-80,000

（1）

千年“偏见”

杨雄曾言：诗赋小道，壮夫不为。

对于志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学而言，作诗所需要的推敲琢磨，是局限于自己案头的砚田，“溺思毫厘，沦精翰墨”，于国家大事无所补益。

但诚如张彦远所言，“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生之涯”，诗赋是对于人生的一种滋润，在诗歌中，我们很容易寻找到内心的宁静。在以功名为先的科举制下，诗词歌赋也被纳入了乡试的范畴，那何来小道之说呢？

更何历来举子，虽躬耕砚田，而其志在千里，“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这些皆是举子所习，非胸襟、视野广阔者不能经营文章。有如此胸襟的士人，诗赋只是生活的调剂，是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流露。

而今天我们要说的这位诗人，视野更为宽广，他出身举子业，历任各地布政使，而能于宦场沉浮中得江南风致之绰约。

他便是沈世枫。

（2）

“天南海北”布政使

北京陶然亭沈世枫句抱柱

关于沈世枫，大多人对其多少有些陌生。但如果提及其字“东田”，则广为人们所熟知。北京陶然亭中这一对抱柱当年便是沈氏所撰写：

慧眼光中，开半亩红莲碧沼；烟花象外，坐一堂白月清风。

而这下联何尝不是沈世枫人生得写照呢？沈世枫（1705-1775），字甫堂，晚号东田，别号坳堂，归安人。雍正四年（1726年）举人。雍正八年（1728年）进士，授内阁中书。三年后升翰林院起居注。又两年后授承德郎，调补刑部云南司主事，进奉直大夫。乾隆二年（1737年）升刑部江西司员外郎，授奉政大夫。乾隆五年（1740年）补四川道御史。清乾隆八年（1743年），授直隶大名兵备道。三年后补广西左江道。乾隆十六年（1751年）升湖南按察使，授通议大夫。两年后升湖北布政使。乾隆二十二年调贵州布政使。乾隆三十年再升湖南按察使。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以子贵授奉政大夫、江南道监察御史。直至暮年方能归家修养。

七十年的人生中，上任之处遍布大江南北，几无宁日，且布政使之职，为一省之长，其忙碌可想而知。但正是在天南海北的忙碌中，沈世枫在政务、家庭及诗文之间寻找到了绝妙的平衡点。

芙蓉次西农韵

沈世枫为清代有名的方志大家，家学深厚，文翰飘逸。《镇安府志》便是其所为。时乾隆丁卯（1747年），其初任广西左江道。时夷匪横行，奉檄勘镇安府属归顺州峺汉卡交酋新案时留下了如下的文字：

……先是，夷匪莫姓煽乱，遗孽未靖。……交人夜击之，匪徒奔窜，薄我归顺州之峺汉卡，戍卒闻声协捕。时方昧爽，兵匪杂遝，交人误杀戍卒二人，掠三人以归……姑缓其诛，勒令献凶正法。戊辰（1748年）秋，其王遣其大吏械囚三人，叩关听勘……

处事得体，彰显国威，不愧布政使之名。且在《府志》序言中能提出“然思患预防之道，未可一日忘也。”展现出了一位士人的严谨和风规。

和州香泉诗

沈世枫虽事务缠身，但却从未忽视其子沈咸熙、沈咸闇的教育，咸熙于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高中进士；咸闇于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中举人。家族晚辈中亦多有及第、传胪者，真可谓书香世家，而这都离不开沈世枫的教育。

（3）

“哀而不伤”行吟人

行部十二首（局部）

在放下这些身份后，沈世枫才是一位纯粹的诗人。虽然留给他的皆是碎片式的时光，但沈世枫却将这点滴，串联成了一条绚烂的珍珠。如《宝华山》、《燕子矶》、本作中所录《行部十二首》均是其旅途所作。而其中以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途径皖江南岸大渡口“已卯腊十有六日，大风，不得达皖城。幸江馆新成，遂止宿焉。”所作《三叠喜雪韵》最为著名，诗曰：

咫尺金墉一水边，噎霾天气客魂销。雪迷野岸寒尤劲，风压江涛晚更骄。新馆落成欣有托，红炉手拨破无聊。明朝小息冯夷鼓，一霎轻浮五石瓢。

虽有羁旅之惆怅，却无凄风苦雨之感，一切显得如此恬淡。而这份恬淡，来自于繁华落尽的质朴。诗人早年亦与友人“聊发少年狂”：

……招请无昏旦,主宾杂坐卧。狂或怒朋辈,醉不避惊逻……（赵执信《送费生赴淮上》）

这种年少轻狂之感，在沈世枫晚年《日下书怀之一》后半阙中荡然无存：

……曩时同学者，朗若晨星疏。偶逢一二人，相揖讶髭须。所遇非旧观，老大增长吁。

大有“却道天亮好个秋”之感。难怪清代诗歌评论家赵执信在给他的诗集《沈东田诗集》作序时称赞他：“诗之教温柔敦厚，盖必人之天性近之，而后沐浴风雅，扬挖比兴，咀其精英而挹其芳润，庶几有得，非苟然也”。

行楷菊花四首

（4）

东田老人诗墨卷

张应昌尾跋

沈世枫虽有《沈东田诗集》及《十笏斋诗》行世，但所作诗稿大多应兵乱散失。本卷为其外曾孙张应昌合并而成，张应昌（1790—1874）字仲甫,号寄庵,浙江归安人。嘉庆十五年（1810年）举于乡，官内阁中书。道光初，以疾告归,杜门著述，辑《国朝诗铎》及《正气集》二编。又助黄燮淸选辑《国朝词综续编》。依其卷尾题跋：

……余幼时（嘉庆年间）见公墨迹尚多，悔不收集，今则如吉光片羽矣……

因此能集成此卷已属不易。共收录墨迹四纸，墨刻二纸。其中卷首的《行部七绝》、《菊花七律》、《和州香泉五古》均收录于《十笏斋诗集》中的《清籁集》（……?堂方伯诗分四集，曰行台，曰楚吟，曰清籁，曰饲鹤轩草……），而《咏芙蓉》及《楷书七律五首》则未见收录（按张应昌语），是对沈世枫诗集的补遗。

费丹旭引首

本作张应昌合并成卷前，卷中早年楷书后有毗陵吴应芳题跋，卷尾《菊花四首》一纸上钤有林则徐（1785-1850）“少穆曾观”白文方印一枚。在张氏合并成卷时，请其东轩吟社的社友费丹旭（1802-1850）为本作题引首。张应昌能诗，著有《彝寿轩诗钞》;尤工词，填有《烟波渔唱》三卷，补一卷，录词三百一十余首。道光四年（1824年），海昌吴子律衡照假馆武林驿汪氏之东轩，与馆主汪小米结社，故名东轩吟社。与社者七十六人，乌程、费丹旭于《东轩吟社画像》中绘二十七人，张应昌便列坐其中（手卷右侧），是诗社的核心骨干。

《东轩吟社画像》手卷右侧人物为张应昌

此后此卷上不见其他钤印题跋，其流传不可知。

（5）

布政使诗人的书法审美

松声诗（局部）

如前文所述，一省之长的身份与其诗人的身份完美的融合，这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他的书法习惯。

虽然卷中书体不一，楷书有馆阁气，极为规整，遒劲可爱，当是其少年时着意功名时墨迹；行草《听松》一纸点画提按之间节奏剧烈，但整体结构布置停匀，行气疏朗，兼具了布政使的气象及诗人的敏感细腻，与乾隆壬午（1762年）墨刻书体相近，当是其壮年力作。

楷书七律（局部）

沈东田诗作已如吉光片羽，而于此卷之中而能观知其书法嬗变，而这书风的变化，不也反映了东田老人一生诗风的脉络吗？

（6）

结语

所谓书品、诗品即是人品，那我想用一句东田老人自己的诗作为这一长卷的总结，再恰当不过了：

心恬理自顺，德浴身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