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按:在某种标准下,“变成更好的人”往往意味着更富同理心、利他主义。已有的研究表明,背诵和阅读诗歌会激活大脑中的主要奖赏回路,也就是中脑边缘系统通道(mesolimbic pathway)。当然,也有人就同理心方面提出质疑,尤其在涉及到医学领域对待病患时所该采取的态度——有人认为同理心会让医生对患者产生共情,从而更加人道地来处理病痛;而质疑者则细微区分了共情和同情(前者在于感同身受,你悲我亦悲;后者则强调虽然我能体恤你的感受,但没必要和你产生相同的情绪),认为医生对待病患成百上千,单独对某位病患产生共情其实是危险且不公正的表现。
不论怎么说,阅读(小说和诗歌)的益处某种程度上是不言自明的,正如同理查德·罗蒂在《偶然、反讽与团结》“卡思边的理发师”中分析纳博科夫的小说一样。
文/Claudia Hammond
译/苦山
校对/乔琦
原文/www.bbc.com/future/story/20190523-does-reading-fiction-make-us-better-people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由苦山在利维坦发布
文章仅为作者观点,未必代表利维坦立场
图源:Welldoing
每天,有180多万册书在美国售出,50万册在英国售出。尽管当今社会中有许多触手可得的娱乐项目让我们分心,毫无疑问,许多人仍然热爱阅读。不必说,书本能让我们了解这大千世界,还能扩大我们的词汇量、提高我们的写作技巧。
但小说也能让我们成为更好的人吗?
小说号称影响力甚巨。从志愿服务人数、慈善捐献人数上升,到选举意愿增长,乃至数个世纪来暴力事件逐步减少,有人将这一切都归功于小说。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4733342/)
小说角色将我们深深地吸引到故事中去。亚里士多德曾说,有两种情绪在我们观看悲剧时占了上风:(对角色的)同情和(对自己的)恐惧。我们甚至不一定能注意到,自己会代入角色的处境,我们会将他们的应对和自己在过去的、乃至未来可能事件中的反应相比较。
这种将心比心的练习就像学习理解他人的训练课。加拿大认知心理学家基思·奥特利(Keith Oatley)将小说称作“心灵的飞行模拟器”。正如飞行员不上天也能进行飞行训练,每当人们翻开一本小说,他们也可能通过阅读虚构的故事来提高社交技巧。
奥特利在研究中发现,当我们开始对角色产生认同感,就会开始考虑他们而非我们自己的目标和欲望。他们身陷危险时,我们的心跳跟着加快,甚至会大喘气。但我们心中仍有余裕,清楚这些都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不会因恐惧而一身冷汗,也不会跳窗逃跑。
(www.ncbi.nlm.nih.gov/pubmed/27449184)
小说被誉为“心灵的飞行模拟器”。图源:Getty Images
话是这么说,不过大脑在理解故事叙述时启用的某些神经机制确实和真实生活情景下所用到的有一定相似之处。例如,假使我们读到“踢”这个词,那么大脑中与做出踢击动作相关的区域就会被激活。如果我们读到某个角色拽了拽一根细绳,大脑中和抓握相关的区域的活跃度就会提高。
(www.ncbi.nlm.nih.gov/pubmed/27449184)
要跟上小说情节发展,我们需要搞清楚哪个角色知道什么,他们对所知信息的态度,以及每个角色心目中其他角色的想法。这需要一种名为“心智理论”的技巧。当人们读到角色心中所想时,大脑中和心智理论相关的区域便会被激活。
当人们读到角色心中所想时,大脑中和心智理论相关的区域便会被激活。图源:Getty Images
通过阅读,人们有那么多方式和别人产生共情,你也许会觉得可以由此证明,阅读虚构作品的人比主要阅读非虚构作品或根本不阅读的人有更高的社交技巧。
从事这类研究的难点在于,我们大多数人倾向于夸大读过的书本数目。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奥特利和同事给了学生们一份虚构及非虚构作品的作家名单,要求他们指出自己听说过哪些作家。他们警告学生说,名单里掺杂着几个假名字,以此来确保他们没在撒谎。结果证明,被试听说过的作家数量和实际读过的作品数目之间呈很高的相关性。
(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009265660500053X)
我们大多数人倾向于夸大读过的书本数目。图源:Getty Images
接下来,奥特利的小组给被试做了“读眼读心”测试。测试中,被试要观看一双双眼睛的照片。你的任务是从眼睛和眼周肌肤里凭直觉猜测这个人此时的情绪,有一张简短的表格上列出了害羞、愧疚、做白日梦或担忧等可能的选项。
照片上的表情很细微,第一眼扫过去可能会觉得面无表情,因此这个测试比听上去要难。但那些被认为读虚构作品比非虚构作品更多的被试在测试中得分更高——他们的人际敏感度量表评分也更高。
普林斯顿大学社会神经科学实验室的心理学家戴安娜·塔米尔(Diana Tamir)已经证实,经常阅读虚构作品(小说)的人社交认知能力更强。换句话说,他们更擅长猜出别人的想法和感受。通过脑部扫描,塔米尔发现在阅读小说时,大脑的默认模式网络中负责模拟他人思考内容的部位活动更频繁。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4733342/)
经常阅读虚构作品(小说)的人社交认知能力更强。图源:Getty Images
小说读者在读懂他人情绪方面似乎高于平均水准,但这是否就意味着这是件好事呢?
为了得出结论,研究人员用了许多心理学学生都曾用过的一种方法,也就是“意外地”把一捆笔掉在地上,看谁会主动帮你捡起它们。在“意外”掉笔之前,被试们要先填写一份关于情绪的问卷,里面夹杂着测量共情能力的问题。随后,他们要读一篇短篇故事,并回答一系列问题,以便确认他们在阅读故事时有多投入。阅读故事时,他们是否在脑中勾勒出了栩栩如生的角色形象?读完故事后,他们是否想要了解关于角色的更多信息?
之后,实验者说他们要去另一间屋子里拿东西,就在这时,哎呀,他们在往外走的时候掉了6支笔到地上。实验成功了:那些最受故事打动、对角色表现出最多共情心理的人更有可能帮助实验者捡笔。
(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19188691100451X?via%3Dihub)
你可能会好奇,那些最关心故事角色的人是否从一开始就是更善良的人——换句话说,他们是否本来就是更乐于助人的人。但该项研究的发表者将被试本身的共情能力分数考虑了进去,他们发现,即便如此,那些最受故事打动的人仍然是表现得最无私的。
在一个实验中,更受故事打动的被试之后表现得更无私。图源:Getty Images
当然,实验不代表一切。在把这个结论推广到整个社会前,我们要小心地确认其中的因果关系。
有可能在现实生活中,那些共情能力本来就更强的人对于其他人的内心世界也更感兴趣,而这种兴趣吸引着他们去阅读小说。这不是一个容易研究的主题:理想的研究方式涉及测量人们的共情能力水平,将他们随机分配,让他们在接下来许多年里或者阅读大量小说,或者完全不读,随后再次测量他们的共情能力水平,以此观察阅读小说是否会引起变化。
不过,短期研究倒是有人做了。例如,荷兰研究人员安排一些学生阅读有关希腊暴乱和荷兰解放日的新闻报道,另一些则阅读诺贝尔奖得主若泽·萨拉马戈(Jose Saramago)的小说《失明症漫记》(Blindness)第一章。
该书讲述了一个男人在开车等待绿灯时突然失明的故事。他的乘客带他回了家,一位过路人向他保证会替他把车开回去,但实际上却把车偷走了。学生们读完这个故事后,他们的共情程度不仅立刻提高了,而且假如他们情感上受到了故事的打动,一周后,他们在共情能力上的得分甚至比刚读完小说时更高。
(journals.plos.org/plosone/article?id=10.1371/journal.pone.0055341)
当然,你可以辩称小说并非造成变化的唯一因素。我们同样能和新闻故事中看到的人共情,而且(但愿如此)我们确实经常这么做。
但小说有至少三项优势。首先,我们得以窥见角色的内心世界,而这点在新闻中不太能做到,其次,我们更愿意相信角色的话语真实性,主动放弃质疑。最后,小说让我们得以做到在我们自己的生命中很难做到的一件事,就是连续许多年观察一个角色的人生。
有些学校认为阅读的效果巨大而深远,因此将文学划为必修课。图源:J. Timothy King
总之,研究显示,阅读虚构作品或许确实能让人们举止更佳。毫无疑问,有些学校认为阅读的效果巨大而深远,因此将文学划为必修课。比如,来自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家庭医学科的约翰娜·夏皮罗(Johanna Shapiro)坚信不疑,阅读小说能让人成为更好的医生,并带头设立了一个训练医学生的人文学科项目。
(www.ncbi.nlm.nih.gov/pubmed/14534086)
看来,似乎是时候摒弃过去的成见(想当然地以为爱读之人因觉得与真人打交道太困难而不善社交),不再把他们看作只会埋头读书的害羞书虫了。实际上,这些书虫可能比其他人更善于理解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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