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就是我,一个总是比他人更为费解的偶然。
玫瑰是红的,紫罗兰是蓝的,糖是甜的,你也是。
我知道在有生之年无法找到任何理由替自己辩解, 因为我便是我自己的障碍。
我们未经演练便出生,也将无机会排练死亡。
我偏爱明亮的眼睛,因为,我的如此晦暗。


辛波斯卡(1923-2012)

辛波斯卡,当代最为迷人的诗人之一,擅长以幽默、诗意的口吻描述严肃主题和日常事物,以诗歌回答生活,享有“诗界莫扎特”的美誉,其诗作被称为“具有不同寻常和坚韧不拔的纯洁性和力量”。
辛波斯卡懂诗和生命的况味,精神性、创造性和同情心是她作品的特征。1996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文学委员会的授奖词为:“她用充满精确反讽精神的诗句抒写生物法则与个人历史,并照亮人类碎片化的日常生活。”
在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致辞中,辛波斯卡分享道:
“当代诗人对任何事物皆是怀疑论者,甚至——或者该说尤其——对自己。他们公然坦承走上写诗一途情非得已,仿佛对自己的身份有几分羞愧。然而,在我们这个喧哗的时代,承认自己的缺点——至少在它们经过精美的包装之后——比认清自己的优点容易得多,因为优点藏得较为隐秘,而你自己也从未真正相信它们的价值……
诗人——真正的诗人——也必须不断地说“我不知道”。每一首诗都可视为响应这句话所做的努力,但是他在纸页上才刚写下最后一个句点,便开始犹豫,开始体悟到眼前这个答复是绝对不完满而可被摒弃的纯代用品。于是诗人继续尝试,他们这份对自我的不满所发展出来的一连串的成果,迟早会被文学史家用巨大的纸夹夹放在一起,命名为他们的“作品全集”。
在不必停下思索每个字词的日常言谈中,我们都使用“俗世”、“日常生活”、“事物的常轨”之类的语汇……但在字字斟酌的诗的语言里,没有任何事物是寻常或正常的——任何一块石头及其上方的任何一朵云;任何一个白日以及接续而来的任何一个夜晚;尤其是任何一种存在,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存在。看来艰巨的任务总是找上诗人。”


辛波斯卡经典作品

一见钟情
他们两人都相信
是一股突发的热情让他俩交会。
这样的笃定是美丽的,
但变化无常更是美丽。
既然从未见过面,所以他们确定
彼此并无任何瓜葛。
但是听听自街道、楼梯、走廊传出的话语——
他俩或许擦肩而过一百万次了吧?
我想问他们
是否记不得了——
在旋转门
面对面那一刻?
或者在人群中喃喃说出的“对不起”?
或者在听筒截获的唐突的“打错了”?
然而我早知他们的答案。
是的,他们记不得了。
他们会感到诧异,倘若得知
缘分已玩弄他们
多年。
尚未完全做好
成为他们命运的准备,
缘分将他们推近,驱离,
憋住笑声
阻挡他们的去路,
然后闪到一边。
有一些迹象和信号存在,
即使他们尚无法解读。
也许在三年前
或者就在上个星期二
有某片叶子飘舞于
肩与肩之间?
有东西掉了又捡了起来?
天晓得,也许是那个
消失于童年灌木丛中的球?
还有事前已被触摸
层层覆盖的
门把和门铃。
检查完毕后并排放置的手提箱。
有一晚,也许同样的梦,
到了早晨变得模糊。
每个开始 毕竟都只是续篇,
而充满情节的书本
总是从一半开始看起。


有些人
有些人逃离另一些人。
在某个国家的太阳
和云朵之下。
他们几乎抛弃所拥有的一切,
已播种的田地,一些鸡,几条狗,
映着熊熊烈火的镜子。
他们肩上扛着水罐和成捆的行囊。
里头装的东西越空,
反而越显沉重。
无声无息的事:有人因疲惫而倒地。
惊天动地的事:有人的面包遭抢夺。
有人企图摇醒瘫软的孩子。
总有另一条不该走的路在他们前面,
总有另一条不该过的桥
跨越在红得怪异的河上。
周遭有一些枪响,时近时远,
头顶有一架飞机,似乎盘旋不去。
会点隐身术应该很管用,
能坚硬如灰色石块也行,
或者,更棒的是,让自己不存在
一小段或一长段时间。
总有别的事情会发生,只是何地和何事的问题,
总有人会扑向他们,只是何时和何人的问题,
以多少种形式,带着什么意图。
倘若他可以选择,
也许他不会成为敌人,
而会允许他们过某种生活。



《万物静默如谜》
作者:维斯拉瓦·辛波斯卡 译者:陈黎 张芬龄
出版:湖南文艺出版社 版次:2016年5月第1版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当代最为迷人的女诗人:“诗界莫扎特”辛波斯卡的经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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