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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形 | 吕小帅雕塑个展研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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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形 | 吕小帅雕塑个展研讨会

主题:物性与匠心

主持:陈 胄

地点:西南民族大学艺术学院美术馆

时间:2019年6月2日

嘉宾:朱成 (著名雕塑家、成都市文联副主席、中国雕塑学会常务理事、朱成石刻博物馆馆长)/谭云(四川省雕塑协会会长)/ 沈允庆(四川省雕塑协会副会长)/张颖川(著名评论家)/潘特立(美国人类学家)/ 甘庭俭(前西南民族大学艺术学院院长、成都艺术职业大学副校长)/李树(四川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西南民族大学艺术学院副院长)/吴兵先(四川大学副教授、四川美术家协会陶艺艺委会主任)/李江(四川省雕塑协会秘书长,西南交通大学建筑与设计学院美术学系主任)/李想(西南民族大学艺术学院雕塑专业主任)/王万宏(西南民族大学艺术学院民族美术创研中心副主任)/吕小帅

 

    

李树:吕小帅从本科到研究生一路走来,很具有代表性,不是说他成绩斐然,而是刻苦钻研和刻苦创作的一个典范。

第一,从雕塑专业角度来讲,雕塑家和材料打交道,和时间打交道,和制作过程打交道,决定他付出的工作量。

第二,从教育的角度讲,在大方向没问题的情况下,让学生自然生长。我没有过多的干涉,我只是在重要节点上提出要求。

他对材料运用的认识,我个人认为他还是更多的在对器的认识。对器皿的制作本身的体验是一个非常核心的过程,由拙到巧。他希望能够从东方文化的物派角度入手,注重精神的修炼。

多年前朱成老师提出过由技入道,这点对我有非常深刻的认识,技术是一方面,技艺是一方面,由技入道,这个体验过程很重要。

 

       


陈胄:在跟吕小帅交流的时候我发现他有几个特点:第一,他是生长在农村,从小对乡村情感和周围的环境那么熟悉,加上他的姑父是个木匠,可能对他有耳濡目染的影响,这是他的生活环境。第二,他很强调他的作品中的“物性”。我看他的硕士论文写的是物性中国传统审美在材料中的应用,他强调作品的反复性。其三,他作品的创作方式,他把材料找到不会马上去使用它,他跟它去相处,慢慢相处以后,对材料进行充分的交流才开始做作品。就这几个面向我们今天研讨。



潘特立:首先,他的作品我很喜欢。今天作为观众来看展览,我觉得这位年轻的雕塑很棒,尤其是他的作品强调过程,我觉得这件事很重要。最后的结果就展现在我们面前,已经停止或固化,他创作过程的修行心态很好。


    

 

朱成:刚才开幕致辞的忘了说一句话,我作为40后,这里应该有50、60、70、80、90的吧!跨越了大半个世纪,能够在一起看吕小帅的作品,这是一个蛮好的交流机会。我记得上次在洛带搞了个当代青年雕塑展,我说我看到他们布展和创作的一些空间的形态都有一种趋同化,还有部分青年雕塑家有一点急于求成。那个布展有问题,他从上到下全是树枝、树干等各种各样的东西,互相抵消。当然,青年雕塑家由于资金和材料短缺,会用到二手材料或三手的方法。我看到很多作品没有原作感,雕塑没有原作感。我觉得即使是贫穷美学,也得用心。我一直讲雕塑的原作精神,它不是一般的艺术的复制品。


我们这个吕小帅的个展,我感觉每件作品,从他细节的制作到布展的空间构成,他每一件有作品感,这是我觉得不大容易的。老一代艺术家,他们很多以烧钱的方式布展,好像除了这个办法就不能显得当代性。你这个艺术以小胜大,以精胜出。


我第一次看这个板凳的时候心里非常恼火,那个凳子有对人体的不适或焦虑的东西,板凳上的锋芒、锋刺、这个让我感觉不适,恰恰是你反器物,反传统器物的一种方法。


但因为你的执着和你的性格,我又有点担忧你,怕你痴迷于这种技术的技巧里面。你的作品中可以有些险的东西,还可以犯点险。    


最近蔡国强的一个展览满天乌鸦,其实读不出更多的惊奇,就是大,好像到此可以结束了。你们年轻艺术家的创作里面可以以小见大,作品并不是要靠巨大的烧钱方式来做,追求英雄主义的那种方式。

   

 

李江:我接着朱成老师的话题往下讲。我们今天非常关注艺术民主化的问题,这需要吕小帅去思考的事情。一件雕塑作品能够穿透和感动人固然很重要。但是,我认为吕小帅的作品更需要面对社会公共空间,比如社会公共空间的决定权在谁的问题?不见得是艺术家说了算,这意味着如果我们的作品太普通的话,会容易被固有的力量吃掉。吕小帅的作品并没有尝试放进一个社会公共空间里去,他的作品和公共空间的关系是什么?我在他作品里感觉到有一种膨胀感,在展厅里有一件作品是物体从罐子口膨胀出来,同样也可以在公共空间做同样的膨胀感,哪怕是放到更广大的大地艺术中,这样可以获得更大的话语权。雕塑作品到底是自我批判还是一种普世价值作用?也是吕小帅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我们的雕塑作品应该在社会公共空间里去碰撞,探讨如何吸引大众关注,得到社会认可,这才是公共艺术需要去完成的一件重要事情。     

 


谭云:我从雕塑本身这个角度讲。雕塑和别的不一样,第一它物质性,不管你用什么物质,声光电都是物质性,不是虚拟假设的;第二个空间,空间也包括形式;另外一个就是技术,物质的本身牵扯到技术;还有一个表达,就是他和社会的关系,他的文化价值。我想从他具体作品讲,他的物质就是用树枝,裸露断面,断面呈现点,他采用的方式是集合。也有一部分作品是象形,比如鸟。还有树枝和器物的结合。


其实树枝的集合在我印象中看到韩国有个雕塑家在做。集合一个球形,它也有断面,但是他那个断面和你的断面不一样,他的断面为了适合一个外形,他这个断面形成一个机理形成一种图案和质感。每一件作品应该有一个难点,或者是犯险或者是痛点。这个难点在哪儿?有些是在观念上是难点,有些是技术上的难点。现在3D打印整来没有技术难度,反而是手工的能做出来的那种难度它的价值不可替代,所以一定要感觉到你的难度系数。


我刚才跟吴兵先在讲,我们讲个性,到底是作品的个性还是个人的个性?这两者之间有联系是有区别,人的个性每个人都有,反而成了共性。我想强调作品的个性,个人把作品的个性体现出来,而不是个人性。我一直是强调这个问题,艺术家你不是上帝,你没有理由要社会接受你,只有你作品有个性,社会才有理由接受你。


现在的雕塑公园都是雕塑的坟场一样,所有的作品生出来是雕塑家的责任,它放到哪里?很多雕塑家只管作品的生不管死的,不管它死在哪个地方,这个你可能还是有问题的你为什么做的,为哪个环境做?我们雕塑更多的它社会存在的价值是进入公共空间,没有那么多美术馆装你们的东西,怎么办?但是社会更大的空间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我觉得还要思考这个问题。

       

   

 

 吴兵先:我想说两个问题。几年前我看过他的作品,然后我当时说小帅一定会跳出来。李树老师说吕小帅不善于言说,但是我刚才看到他的作品,他这些命名都很有文学性,他内心是有很多话的。我相信再过几年他一定会很喜欢说,因为什么?我觉得他现在的这种专注,他其实把所有的语言融入到他的作品当中,我来看到他的作品,我觉得其实他不用说,真的从他作品中我直接已经看到了他想说的话,所以作为导师李树老师,你不要着急不要担心。


当然我觉得在雕塑语言上,刚才谭老师说到韩国的艺术家李在孝,他是比较早在用这个木的语言,用木的断面的语言,但是他用主要是做机理,而且用肌理来给它造形,他并没有像中国人对中国文化深入的理解,比如树枝里年轮,包含了一些更深的一种文学性。但是你得考虑如何走出视觉的图象符号与李在孝的区别。我觉得小帅你要找的方向,其实你要找它的内涵。


其实今天看到你作品,你思考的方向非常的多,从装置艺术这个角度来发展的话,我觉得还是可能性很大,向公共的空间去拓展,走向户外。

 

    

 

沈允庆:作为民大硕士生答辩外聘专家今年是第五个年头,今年最好的。小帅的东西今天展览上看得比较完整,小帅他整个身心都在创作上,他九年的时间一直做这个符号的东西,他特别具有工匠精神,具有这样的工匠精神的学生其实特别少,而且一直这么坚持。这次从他硕士论文到作品都是很贴切,都讲了他的这种禅心和物性。他的这种创作的心态也好,每天都是早上7点到晚上12点,除了他吃饭时间,都在创作。我觉得做这么大量的作品,作为一个学生来说还是蛮不错的,往后怎么再找出一个突破点往后走,再跟公共空间结合,这是下一步思考的问题。他论文里说的,他就在一个荒山野岭看着一堆枯的树木他就感觉要给它们一定的生命,他把这些枯树拿回来以后给它注入新的活力。

 

  

张颖川:今天我是第二次来到西南民族大学艺术学院新校区参加艺术展览讨论会,第一次是前几年甘庭俭院长组织的一个版画展览的创作讨论。记得在那个版画创作讨论会上,甘院长很自信地说要坚持认真做艺术教学和创作指导,自己做好了,我们的大门就敞开了,自然会得到关注和交流。甘院长做得很棒,从西南民族大学艺术学院走出来一批优秀的青年版画家。上个月我在你们这里参观了一个油画专业四年纪的学生张智康的个人作品展,这个年轻人的满怀自我内省思索的强烈欲望,有好的发展希望。感觉你们民大近几年生气勃勃,我个人对民大艺术学院的各种艺术活动十分感兴趣,很高兴得到李树院长的邀请,参加雕塑专业研究生吕小帅的个人作品展开幕式。


吕小帅去年获重庆《明天》雕塑大奖,其实我不认识本人,曾经看过作品,但和作者一直没有对上号,今天有机会比较完整地观看了他的作品,也在现场和本人做了交流。最年几年,以高校艺术专业学生为主体的青年雕塑家多媒体材料实验创作活动十分活跃,其中也生发出一些问题。刚才朱成谈到对几年前洛带一个全国青年雕塑展的看法,我有同感。现场材料使用方式粗糙,一些就是摆放一个简单造型,旁边附上一段时尚漂亮没有问题的思想观念文字阐述。时代不同了,国内有这么多学院办了这么多的雕塑专业,招了这么多学生,青铜、石材这些所谓传统的高贵材质无法满足需要,不是每一个雕塑专业的学生都有机会获得很高级的材料,同时多媒体实验新艺术浪潮日益高涨,青年人把注意力自然转向身边现成品,本土日常材料。然而如何认识这些材料属性特点,如何使用,如何装置,个人与所选择运用的材料是什么关系,关于新艺术的创作方法论从理论和实践上在当年都缺乏深度理解,这是我比较关注的。最近看到重庆焦兴涛那里做的“明天”奖活动中的青年雕塑家的作品,感觉比前几年成熟了好多,各种材料在年轻人手中形成作品了。今天吕小帅的个展也很好,他主要用木材,在展场里我们看到一个系列的完整的艺术作品。  吕小帅的作品自我个性化语言鲜明,形式饱和表现力强。他把木材玩得如此细腻敏锐,如此斑烂铺张,传达出一种单纯奇异美丽的幻想,诗情画意般的超现实想象力。他对我说,自己在西南民大这所学校已经呆了九年了,我当然不了解这九年他是怎么走过来了。他极富于感性,直觉很好,说话羞涩,作品带有学院派风格,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在作品中真实地向观众敞开了自我的心理空间,看起来有些自闭的私密经验的个性感想空间。在似乎沉迷于自娱自乐的过程中,吕小帅开始越来越自由自在,寻找到自性的自信。你们做的展览介绍册页上用了他自己说的一句话,他说得很好:“就像去交朋友一样,从陌生到熟知,要经过漫长的时间和过程。通过材料进行创作也是,从对木头的一无所知,逐步探索,到现在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式,也找到了适合木的方式”。吕小帅作为一位在校研究生,能够用木材做出好多丰富表现形式的作品,表现出个人个性自性自由的艺术创作境界已经非常优秀了!他今年才26岁,将来的道路还长,发展空间还很大。我没有能力去评述讨论他明天应该怎样怎样,有一点却是清楚的:所有的公共性、共性都寓于个性之中,充分的个性才具备充分的共性。像吕小帅这样朝向个人个体内心去认识自己,寻找适合自己个性的生活方式和创作方式,就有可能在更广阔社会公共平台上获得更多的公共交流对话。   谢谢吕小帅,让我阅读到这么真挚动人的作品,谢谢吕小帅的导师李树,他给予了这位年轻人这么多的体凉宽容,爱护和指导,而这样的帮助在学校里对于年轻人的成长非常重要。  



甘庭俭:今天受益很多,因为来了这么多专家对我们的学生这么肯定,当然他一些问题实际上也是有的。小帅这么多年来,他实际上在一个很适合他生长的环境里面成长。这么九年,他一直坚持着做一个东西,确确实实专家们对他的这种鼓励真的是对他太重要了。


第二点,另外,各位专家可能不太了解。其实我们的美术一级硕士点2003年就是有了,当时国、油、版雕每个方向只有一个导师,所有的点全部开展起来。所以雕塑专业能够培养出来像小帅这种学生,是个案也是必然。


雕塑专业老中青学科结构很合理,实验室建设得很好。另外,李树作为我学生辈接续了学院领导班子中美术的板块负责,同时在省美协这边又是副主席,所以我觉西南民大美术的将来会很有空间和希望!请社会各方面专家继续给予我们支持,这里会有更多像吕小帅这类的人才出现。

    

 

王万宏:今天看了小帅这个展览,非常震撼,我本身也学了一点美术专业,然后长期是从事理论研究,主要从事民族的艺术文化研究。看了这个展览,我想谈一些感想。


第一个,关于小帅他目前所取得的成绩。首先就是在材料的运用上,特别是木材运用上,他已经是达到熟练运用的程度,从技术的层面已经完全解决了。第二个,作品量大,探索面广。有传统的、实验性质装置的、还有超现实心理空间。体现出他是内心不断的的去追求探索一些艺术表达。


我们刚成立民族美术创研中心,要走出去或者成为一个国际性艺术家,还要关注本土民族文化。用国际的眼光来看民族艺术,其实你在这个方面思维还是模糊的、左右摇摆的。我们现在能够通过西南民族创作研究中心能够给大家提供一平台,就是让大家到民族文化里面寻求养料。这样可以使你的作品更加有特色,更加能够出彩。


第二个这个木材本身有一种亲切感,这也是我们传统民族文化里面的精髓部分,对一个民族文化的深刻的内涵的理解还是需要,还要做足。我们传统木材的使用,作为建筑土木结构,你在里面有没有对土和木之间的关系梳理,或者木石这两种材料的结合等思考。民族美术资源在我们学校有很特殊的优势,特别藏族、羌族、彝族随时都可以看得到,这里面还是可以挖掘很多的。

 

    

 

李想:平时我们和吕小帅比较熟悉,他为今天个展筹备了很久,我也是专门从中国美院回来,这算是他毕业的一个总结。他硕士的展览对他个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对我们这个专业来说是具有标志性的事件。


吕小帅他从本科开始做作品,最开始对物派、对材料的钻研,投入自己小的情趣、技术,发展到集合手法,他已经把它转化成一个他自己的语言。这个语言在朱老师看来是比较成熟比较稳妥的,也就是说这个语言还不够独特。但是我觉得对他自己本身来说,以及对我们这个专业本科加硕士体系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案例,他个展学弟学妹都会看,会引起讨论。它们怎么在雕塑专业去学习,这对青年教师也是反思,我们怎样培养本科生和研究生?


从他作品来说,它还是有公共艺术的特点在里面。我认为的公共艺术不是户外的就是公共艺术,我认为有公共性的艺术就有公共艺术。他整个作品中还是有公共性的诉求。但是我觉得他不足也是在公共性,还没有和一个社会情景发生联系。也有可能是自己经历的不足,可能是技术不熟练,比如说一些很新的技术的了解使用。当然这个技术新不新不是艺术好坏的标准,只是说他没有办法更好实现自己的想法的。

  


吕小帅:首先要感谢各位老师的一些批评和建议!其实最主要是有的时候会觉得做创作吧,应该是一个人的事儿。可能就像张老师说的,我就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自己脑子里会想很多。其实我也特别感谢我的导师李树老师,好像就是没有管我太多,但是他一管然后我就不知所措。我在创作的时候,比如一些好朋友或者其他人的建议,我基本上就是从这个耳朵进从那个耳朵出。


我为啥能够坚持在做一件事儿,就先不说这个事儿是啥?因为我在大三的时候,那年出了一场车祸,那时候就感觉人太脆弱了。然后我爸过来照顾我,我想快点回去,还是想做一些东西,可能这个东西就是我要做雕塑。但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要做啥,也没有想过我最后要表达啥,也没想过以后要走过艺术这条路,只是到一个学习环境做一个自己想做的事情,虽然很痛苦,可能也受过很多伤,但是真的就心甘情愿。再后来可能就觉得算是任命,就觉得就适合吧!


《聚》 吕小帅 尺寸可变 木 2019年


《陌》系列2 吕小帅尺寸可变木 2019年


很触动我的事是作品参加上海双年展,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土包子进城。说实话我从农村出来,以前可能只是去北京、上海、广州去看别人的展览,我第一次以艺术家身份去参加这样一个展览,以一种平等的身份与各位前辈一交流,我很受鼓舞。

   

其实我从学画画开始到现在,无论是画素描还是做泥塑,就永远做不了那种写实的。那个模特儿从我眼睛再传到我脑子里,我会特别主观的处理,而不是客观的去表现。我虽然在作木头做,用匠心的心态去做,而不是以一种匠心的很死的思维模式去重复着一件事。我这半年一直在准备个展的事做创作,至于未来怎么养活自己,我还是顺其自然的状态,先把自己充实了,可能未来有一些机遇,我可以去从容的面对问题。


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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