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引人:姜山,明当代驻地策展人
回应人:张理耕,策展人、自由撰稿人
张理耕:刚刚我们对谈前播放的视频有点不稳定。第一种可能是网速的问题,第二呢则可能是因它在墙外,我们需要“翻墙”去看。因我本身关注的领域,主要在马克思主义和精神分析,所以刚才那个现象就很有意思了。它是一种症状——视频好像患有口吃,无法流畅地播放,一直在卡顿。这种卡顿,恰由墙内墙外的差异所致。实际上姜山和我两个人中间也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她原来是在墙内学习工作、生活,后来去了墙外深造。她即将介绍的实践呢就将带我们翻墙,使我们看到一些不同面向的实践。
我一直都在墙内进行实践活动,而且是在墙中之墙——北京这个地方来做一些事情。这两年北京一直有一个城市改造的运动——打击“开墙打洞”行动。就是把原来胡同边做成商铺的地方封堵上。公共空间被打压,我们周遭各种各样的墙是越来越高了,所以今天这样墙内外的交流有些难得,我们先请姜山来介绍她的实践活动吧。
姜山:我先大概提出几个概念。为什么我会认为策展和写小说有共同点呢?我觉得它们是关于三个东西的,一个是形象,一个是路径,一个是结构。
举一个例子,下面这段摘自我心目中很好的一本当代小说,孙智正的《日食》。
这一段首先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形象,一面玻璃墙,一个坐着的人,一个拖拉杆箱的人,然后有两个人共同转头的动作;这里的叙述是一种路径,你看一个人走向另一个人,你再仔细看,它当中有几个结构,第一是有时间的结构,就是小说里面的“我”在等人,在他其中一次下意识地转头时,“1”来了,其中也是有一个时间的暗示在里面。然后是人物关系的结构,就是“我”和“1”,从这里看,这两个人可能不是那么熟悉。这里有一幅Edward Hooper的画《自动贩卖店》,我觉得二者之间有一种形象的关联,可以产生一些联想。
形象是最直接的,可以最快到达读者那里,它的冲击也是最直接的。比如说,你看一部电影,可能记不住其中的故事情节,但是你可能会记得日落、大海等的形象。接着,路径和结构使形象产生一种组合、一种序列和超出序列的复杂性,那么小说所做的其实就是这样一件事情,但是在策展的过程中能不能做这样的一件事情呢?我觉得是可以做的,我稍后给大家分享一些做这件事情——也许是失败的——经历。但是有一个目标:对于展览项目而言,我感兴趣的是如何在路径和结构上产生层次。从文学创作的角度来说,这种层次主要是作用于想象;从展览层面来说,这些层次主要是以实际的、物理的,在空间里呈现,直接作用于你的视觉或是你的听觉等这些感性的层面。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来一个物理空间来看展,实际上我看展的时候是用眼睛来触摸一个东西,然后我感受到它的形象、它的色彩。然后,它和其他东西的关系又作用于更往后的某个东西,潜藏的、你不一定可以立刻把握到的结构。但这个结构,我认为是需要有的。
还有一点要提到的是,我给大家分享的展大多数是由学院、机构来支持的。有的场地是学校免费提供的,也省了很大一笔展览费,包括布展材料、工具,例如置放投影仪的架子之类。所以相对来说,在所谓的“墙外”做展览,是有一定便利条件的,这类事其实是容易做成的。
在进入具体的项目之前,我想提文本这个概念。文本,和德里达的理论概念相关。文本的叙述不是讲故事,它可以说是痕迹交织成的网状的结构,它能够包含很多种朦胧性。这个词ambiguity,一种歧义性隐含在其中,这个是我比较感兴趣的。我引了彼得·埃森曼的《建筑经典》里谈到的德里达的“文本”概念,是因为展览实践与建筑实践有一定的联系,这种联系在于首先有一个理论化的条件,但最终作用在物理的——空间层面。
Text(文本)这个词的词根是textile。Text在字典里的解释,一种是“有意义的文本”,一种是“无意义的文本”,再去查textile,意思是织物,织物的形象上也许会帮助我和大家一块理解元素互相交织产生的一种网络的关系。
张理耕:你刚刚讲了“文本”概念,实际上大家可以暂时放弃去找关于文本概念的标准答案。甚至,对于我们现在要谈论的是什么样的文本,大家可以随便想、随便发挥。因为词语这个形式,它在意义表面上不断滑移,是松动的。我们首先要放空关于文本的既有概念,把概念放空,把它当作一个容器,掏空之后,我们通过接下来所看到的实践案例重新再回到文本这一概念上,我觉得这样会更有意思一些。
姜山:对,我觉得展览的好处就在于最后还是回到具体的东西上去,在一个抽象的层面“搅脑子”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回到到物理空间。
第一个分享的项目叫“金狮子”,这个展览一开始也不在物理空间中,而是在3D建筑渲染图里。在幻灯片里,大家可以看到,若干全家便利店的塑料袋和橙色的Sainsbury’s(相当于伦敦版本的全家)塑料袋在中间结合在一起,像两张挂毯,中间融汇在一起,同时一个半透明的亚克力桥横跨其上,供观者走上去。
项目的名称“金狮子”The Golden Lion,出自于《华严经》里的《金师(狮)子章》,原句是“谓金无自性,随工巧匠缘,遂有师(狮)子相起,起但是缘,故名缘起”。这句话来自武则天时代,有一个和尚叫做法藏,给武则天讲佛经,他看到听者好像不明白,就拿宫殿前面的金狮子做比喻。他说:金子,它没有内在的性情(self-nature),而是通过工匠心和手的制作才有了狮子的形象,那么狮子形象生成的瞬间就是关系的开始;当金子将狮子吞噬了以后,狮子的形象就没有了,只剩下金子,它可能就变成一种没有图像、没有外表的一种状态。这个论述很有趣,通过一个很形象的事情和东西去解释一个抽象的理论、或者是概念;把现实生活中的一些现象提取出来,又放到另一个形象——金狮子上去,让大家更清楚地看到。
这个项目里我们合作的艺术家是Lawrence Blackman。他的作品是跟具体的“物”相关的,再仔细想,他要说的是一种“物我”的关系,物质怎么样塑造我们,或者在现代社会的语境中我们怎样通过买的东西、看到的东西逐渐变成了一个“我”,就像一个工匠用金子塑造成狮子一样。(做展览方案的时候,我们总是一起去不同的超市看看。)艺术家在试图思索我们如何在外界的刺激和自身的惯性行为中构筑一种身份;我们身边的系统,比如遍布上海的全家超市,强制我们生成一种身份认同:我是全家会员,然后我去买五杯咖啡,就得到一杯免费的,你也是全家会员,这样的认同。
在伦敦,Sainsbury’s这个超市就类似于全家在上海的状态,艺术家说他妈妈小时候经常去这家超市买东西,但后来就去另一家高级一点的超市,类似于在英国的荷兰进口超市。这个超市的塑料袋是橙色的,它的标识和这个颜色后来就忽然从他们家消失了。在做这个作品的时候,他想上面这些现象对于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把很多塑料袋做成像一条挂毯的形状,变成比塑料袋更抽象一些的一个东西。如果它是单个的塑料袋的话,你可能不会注意到;但是当它们连成一片的时候,也许你会想眼前这既是单数又是复数的“物”,甚至成为我们的环境,将我们包裹住,这和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对于艺术家来说,中产阶级白人男孩子的身份,对于他来说带来的是一系列什么样的“塑行”呢?(虽然英国中产阶级白人男性这样的标签并非全然必要,但是有时确实需要一个所谓的词汇便于我们和他自己理解自己的处境。)
我们当时把这个展览计划投给了一个在上海的空间,和写小说也很像,展览有一个引子和四个短章节。引子是展览空间的前厅,我们请这位艺术家和一个了解当地环境的上海人去买一些东西,用在上海买的东西来填充原本空白的语境,具体要做什么样的东西,装置也好、行为表演也好,需要他到了上海才知道。第二间房间里就是伦敦超市的橙色塑料袋和上海全家超市的白底绿字塑料袋在中间交汇,我们戏谑地说这是试图造一道新的丝绸之路。在第三个房间里,我们放了一些他的画作,进一步来说明“我”在“物”之中的关系。接下来,这个房间是用砖头码成展览展台的形态,上面放了涂着鲜亮颜色的垃圾。最后一个房间是一个书店,艺术家一直以来都在做书,包括自出版物,我们想让钱与书的交换就直接发生在这里。
后来在伦敦我们找到了一个可以实现最后一个房间的机会。大家可以看到这个黄色的地板,感觉突然受到了某种刺激,再看上面的画,有一些是模仿我们在地铁里或者是报章上看到的广告语,像咒语一样植入你的脑袋。但是他用儿童的蜡笔写在墙上之后,可能你又会突然觉得很好笑。这就是第一个项目。当时我们在讨论的时候还提出了一个概念,叫做 Fantality。就是 Fantasy 和 Reality 的结合,二者皆有。我们也把这件事当成玩一个游戏,一个艺术家,两个策展人,同时还有一个建筑师,建筑师做的事情就是把讨论过程中产生的示意图、手稿、拼贴汇总之后,用建筑的3D建模,最后输出一系列意象。
前前后后我们也讨论过一些现在看来很傻的方案,其中一个是在展厅的户外,用废品站收集的废品去做一条龙,有两个头,一个代表东方,一个代表西方。当时我和艺术家一块儿喝咖啡的时候还画了图,第二天再找另一个策展人,强悍的杜依玲。她说这个不行,特别傻。很大程度上,我们之间的关系构成了最终的产品。这个项目还做了一个草模,这个塑料袋到底怎么放,还要放一些什么样的东西跟它一起、构成意义。黄色的地板现在还保留在切尔西艺术学院,墙上的那些都涂掉了,学院的老师们觉得这个黄色的地板还不错,就放在那吧。
大家有什么想问吗?
观众一:我听下来觉得和我们做表演很像。谈到形象、路径跟结构,那么表演的建构对我来说其实也是这样一个方式,那就是:用什么样的形象,给它什么样的路径,最后整个表演的结构是什么,它呈现的可能就是这个作品本身;另外一方面,其实我很好奇的是它跟写作的关系,因为我在创作的时候可能是反文本的,当然我理解的文本可能比较狭义,就是剧本。
姜山:我觉得你可能说的是反叙述(anti-storytelling)。
观众一:反剧本吧,就是在创作的时候没有剧本。
张理耕:这里谈的可能是“反记谱”吧。视觉艺术和声音艺术、表演艺术迥异。虽然我们去感知一幅画作的时候,这个行为也占据着我们的一部分时间。但画作是瞬间、整体地映入眼帘的。戏剧和音乐则不是这样的,结构的展开是循序渐进地,必须要占有一定的时间,而且这个时间是单向向前的。它和我们现实的时间秩序保持了一致。
一首曲子的谱子,会有很多演绎者,但它们还是同一个作品。记谱牢牢地锁死了松动的、有密度的区间。剧本在传统意义上而言,也是一个谱子,但演绎者会加入许多东西在其中。因此最后现实的情况是,一个戏剧表演一百次实际上就是一百个戏剧。
当代艺术及策展也意欲去挑战某种固定的——不管是呈现方式也好还是叙说方式也好——规范的模式。实验戏剧、先锋写作和我们这些人策展的路径差不多。姜山引出写小说和做展览有什么类似之处这个问题,正是希望策展的方式在既定的规则下有松动。
因为我们蛮容易就会陷入常规。联系艺术家、签合同、运输、布展、撤展等等,这套流程已经变成常规动作。但姜山和我仍期待一定的变化,虽然目前来看国内整个行业里革命性的变化没什么苗头。我们还是要回到“策展人”的身份上来。Curator——这个英文的词汇,有一种说法是来源于英文单词“治疗”。套用精神分析的词汇来讲,艺术作品和艺术家可能是我们的患者,我们就是给他们做分析的人。策展就是通过引导他在他叙述的语境当中寻找到自身所处的位置,来去治愈他的。
姜山:我认为背后那种东西是引入异质性的东西到展览的空间里面,但这种异质性的东西是什么,我觉得它在每个个案里面还是不太一样的。
张理耕:什么样异质性的东西呢?是艺术家的“意志”还是策展人的“异质”?
姜山:一方面是策展人的异质,但更多的是策展人和艺术家的关系,就是这个关系本身作为一种异质性的东西引入展览的制作里面去。但是,它有一个非常硬性的要求是你要付出非常多的时间。
张理耕:抑或,我们现在就像孙猴子,我们想做一个不一样的展览,但其实我们发现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怎么做都是那些固定的套路。在这里,我以同音词将异质替代成“意志”,想揭示的是,可能有某种东西是超出我们个人意志范围的——是“意识形态”吗?
姜山:下面是一个很多策展人一起做的展览,名字叫//(两杠)。
张理耕:为什么叫//?
姜山:之所以叫//,是我们想把这个展览做成一个边界状态去讨论,杠就是一个边界。本来说是一杠,但是怕一杠大家看不到,所以就改成了两杠。
这是当时展览的图片,我们把这些玻璃面以及灯统一用一种材质,贴起来,做一个类似于夜店的效果。这是阿根廷艺术家Osías Yanov的作品,他之前在伦敦驻留过,他驻留的时候去夜店找了三个比较有魅力的人来当他的表演者,你们看到这位表演者不断在转呼啦圈,她旁边的扫地机器人也在一起表演。他们并不是专业做表演的,但是他们表演起来很带劲,可能和当时的状态也有关系。当表演者不在的时候,就是这个扫地机器人在这里表演。
这个作品叫做‘Orphan Dance’,孤儿的舞蹈。孤儿指的就是那几个扫地机器人,它们既没有爹也没有妈,在干净的画廊空间里也没有活可以干,所以他只好在那里无意义的跳舞,这样一个状态。
另一件作品是在伦敦的荷兰艺术家Puck Verkade的‘Breeder’,她影像中的形象经常跨越物种界限,和生殖、女性相关,用戏谑的方式说出社会结构给女性的压迫。最后,是Ericka Beckman很早的一件作品‘Hiatus’它说的是一个玩电子游戏的人,玩着玩着突然进入了电子游戏里去了,然后这个物理的人和电子游戏里的同一个她之间有一种衔接不上的关系。
张理耕:她进入到游戏了,但最终重返“现实”了吗?还是作品就是讲她进入游戏中的那些瞬间?
姜山:她进入到了游戏里面,但是有一段是她的某种身体进入了游戏里面,但另一个现实中的身体仍处于现实空间,在现实空间里穿着某种“感应盔甲”做着游戏里的动作,看上去十分滑稽。我们当时为什么会找这些艺术家,这是还挺搞笑的一件事,因为策展人全都是女生,而且是二十多个女生。我们不想去做一个女权的展览,又不甘心把女权的东西完全放掉,我们就想如何能够把大家拉到一个是与不是的“两杠”的状态里面。我们请了Osías Yanov这位艺术家,当时我主要是负责采访他。他拒绝用常规用语和一些标签或者奖项往自己身上贴,艺术家本人是一位很温柔的男性,我们当时给他打电话打了很久,大概三个星期以后,发现之前打的电话一直是他男朋友的,也挺逗的。他从阿根廷到伦敦的驻留,在我看来,也是一种异质性的体验。艺术家选的一些视觉语言,比如孔雀羽毛即“幻视”(psychodelic gaze),这些东西对于伦敦人来说,可能是他们八十年代看过的一些视觉语言与流行的说法。当Osías重新引入的时候,又变得有趣。
展厅里拦在表演者前面的障碍物,本来应该是很高科技的一个东西,但是由于预算不足,前面提到那位强悍的台北人杜依玲就直接捡来了一道铁栏杆放进去。最后发现,由于种种现实问题,展览呈现出一种“过去未来时态”。一开始我们跟艺术家沟通的时候,用了诸如唐娜·哈拉维(Donna Harraway)在《赛博宣言》(Cyborg Manifesto)里的论述,后来我们跟Osías真正建立联系以后,我认为其实这些完全可以抛弃掉。艺术家和作品足以构成一个相互交织的网,或者说对话的另一端。
大家有些问题也可以问我们当时的联合策展人,她今天也到场了。当时你在做这个展览以及回过头看这个展览的时候,你认为有什么有趣的,或者特别失败的地方?
观众二(“//”展览联合策展人):刚开始我们选的那个题或者讨论都非常的理论化,比如说像刚开始试图从《赛博宣言》出发建构一个‘fictive’的东西,最后呈现出来又是另一类东西。对咱们来说就是一种尝试吧。
姜山:当时我们还收到一些恶评。有一个当地的艺术界网红在他的评论中说:我觉得这个展的作品和作品之间没有真正连接的组织,他用的词是 tissue,“有机体的组织”这个词。
张理耕:也许这个恶评人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弱联系、弱相关吧。也许这个展览最终呈现的和一开始你们讨论的有出入,但是我觉得这个展览从题目开始就会让人特别感兴趣。它的题目太色情了,它是欲望的一个对象。“两杠”——不管你把它想象成是人身上的器官也好,还是现实当中的某种隔膜也好。如果它是一堵墙的话我们就总想翻越它,如果它是膜的话我们就想捅破它,如果它是一个器官的话我们想进入它。恰恰是“空”的时候,你特别想要把它填满,这些行动本身就是极其色情的。
这个展览策展的过程恰验证了欲望本身的不能:比如你们一开始的设想无法成真;艺术家想表达一个什么东西,结果发现不能;最终命名展览这件事也不能。恰恰是这个空的东西让我们觉得特别神,像黑洞一样。
还有一点就是,我觉得不能用女权主义或者女性主义这种词来讲这个项目,虽然它的的确确是一个由女性策展人来策划的展览,这是不可否认的。但至于其他的,观众们把想看到的东西扔到这个两个斜杠中就可以了。
观众三:你同意他说的吗?
姜山:我特别同意“色情”这一点,因为这个展确实很色情。但是这个色情是非常物理层面的。所以在做这个PPT给大家展示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困难,因为没有办法展示出来,除非我把这个展览、这个空间拿到现场来,也许可以再造出这种色情感。实际上,单单在看这个图片的时候它已经退化成了平面的东西;当它在建筑的空间中,它像果冻一样的绿色。尤其是在外面看的时候,有个空间就像一粒巨大的果冻一样,你是很想去进入它这种很完美的绿莹莹的果冻的形态。然后,当你近距离看,会看到一堆扫地机器人在中间“吱吱——”地走,当时在写英文展览通稿的时候,我用的词是扫地机器人”sucking their way”。用 suck (吸)这个词像是“呲溜”一下的动作,它就是这样在空间中跟你的联想一起作用产生一种可能是异质性的体验。
最后再讲一个项目,叫Burgers Incorperated。当时我们写了五百字的方案,投到了纽约的Apex Art,他们回了一封拒信说“Worth blowing the wind”。我们想讨论的是,城市生活中每天吃麦当劳——有点像交换的过程,像莎士比亚说的,你割下来一磅肉拿来借高利贷这样的关系。这张幻灯片展示一张麦当劳的出版物。
张理耕:所以你好像很讲究商品符号的运用,像全家和Sainsbury’s的塑料袋,还有上面呈现的那种垃圾食品、汉堡包,商品以及人和商品之间的关系是你关注的一个话题吗?
姜山:我觉得这是一个我很关注的话题,因为这每天都在我们身边发生。一方面这令人很抓狂,因为我经常去麦当劳,还要想去麦当劳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在上海去麦当劳意味着什么?这确实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我觉得它有一种讨论的必要,但到底要从什么层面去讨论,我会想到写小说,因为用这种虚构的方式去介入的话,可以说一些你作为“你”不会说的话。这就是我比较喜欢的策展的一方面,这个大概是一个目标吧,如何能够在一个时间的结构里呈现一个有效益的东西,而不仅仅是空间的。
文字整理:杨琨琳
编辑、校对:姜山、钱诗怡、张理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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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25-2019.8.4
每周二至周日10:00-18:00
总策划:邱志杰
策展人:林欣杰 Keith Lam、丁雯Olivia Ding
参展艺术家:
James Tapscott,Karina Smigla-Bobinski,梁基爵 Gaybird,林欣杰 Keith Lam,梅田宏明 Hiroaki Umeda,平川纪道 Norimichi Hirakawa,Tobias Gremmler ,WOW
主办:明园集团、上海明当代美术馆
出品人:李松坚、凌菲菲
支持:北京日本文化中心(日本国际交流基金会)
德国驻上海总领事馆文化教育处
票价:60元
(儿童、学生、60周岁以上老人现场购票,持有效证件3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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