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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A-艺术阅读】 徐勇民 —— 《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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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


文|徐勇民


徐勇民-米脂写生之一-29x43cm-2019


四月天,采风写生去米脂。

出行前,写生团同伴互问天气,竟有说是那地方下雪的。平日听多了预报有大雨一定是大约有雨吧?焉知言非戏言,只得查询手机。这手机几天后存了不少米脂的照片。

一路话多。



副县长1米87个子,膀圆手厚,彪形博士。任职政府,来此挂职锻炼。知他是湖北天门人。少小求学西安,今已举家定居渭水之地。南人北相,言谈吐泰,与时势契合,颇现栋梁所需之形。想我70年代下放地即是天门,古为竟陵。此君于我离开天门二十年后出生。

一阵寒暄,故乡人笑言,客若冲此地婆姨名声来,定会失意莫嗔怪。当年国共战事,婆姨们都随军了。风水流转,且土且豪者又将传说中的婆姨掳尽。眼睛跟着扫了一周,哪见汉子?一番酒后热谈。

晚餐有青菜。同伴又重提当年下放农村从白菜中吃出瓜子的往事,众人将听到的和见到的和桌上热菜有意混淆,红着脸喷饭。上了岁数,讲话啰嗦,年轻人明事,佯作闻所未闻的样子,笑眯眯地瞅你,让你重复地享有面子。

心中乱想,此时外面要是下雪了多好。


徐勇民-米脂写生之二-29x43cm-2019


顺着路人汇聚处看庙会。地势越走越高,灯光忽明忽暗。俯瞰县城夜色,举头见星星点点,景色和一部电影的镜头几乎一样,忘了片名。高一脚低一脚的,让记忆跟着翻滚。

庙会热闹,台上铿锵锣鼓如泣如诉。场外大呼小唤吃喝玩乐,眼睛终还会往戏台看。言情武打,熟悉的情节隔空对号入座,常看常新。哪日人不在戏中?看戏便是看自己。

同伴借机打趣,曾托梦对他的异性同事说些情感炽烈令人面红耳赤白日不敢说的清白话。要是真的该多好——众人各自借自己生命活性中残留的想象力哈哈笑声补充完梦境,如戏中一样。

路灯下停满了私家小车。返途中迷惘困顿,见一小区门口写着某某家园的牌子,“家”字“宀”已剥落。摊主摆卖些观赏用小龟,一动不动,一旁是飞快地踏着圆环的小鼠,比城里健身房跑步机上大汗淋漓的型男靓女的脚步快多了。

寓所内家什摆件混合了灯光,浑成一片。忽觉壁镜映像有些对不准,细瞧,镜子有条黑缝敞开往墙里去了。推一推,竟是黝黑的管线检修口,冷气跟着吸入。门缝漏风,传来走廊上回房客人压低了的放纵笑声。砰砰砰,门全关上了。街上霓虹灯光透过窗帘,在天花板上拉扯些影子。庙会早已散场。倚在床头,胡乱思想。


徐勇民-米脂写生之三-29x43cm-2019


到哪听起来都是一样乐声的洒水车,由远及近反反复复,又远了去。清晨,顺窗口下看,街道清净,新建巨幅宣传画前中学生们穿着略大一号的运动服,双肩书包显得拖泥带水。好在这般年龄任其如何穿戴,好身架是遮不住的。

路边重叠的标语记载了一天一天过去了的日子。阳光透过细碎的树叶,提醒着自己应有兴致盎然的样子。心里想起却是好多别的事来。


徐勇民-米脂写生之四-29x43cm-2019


杨家沟——中共中央十二月会议旧址,会议召开的日子是1947.12.25-12.28。前面提到的彪形博士,兼负责联系杨家沟诸项事务。旧址分老院与新院。窑洞是真的,不似沿途所见已无法住人的样子。门庭虽无修篁,院落绝无积尘。细柳被春风吹拂在蓝天与黄土地间,轻轻划来划去,一下子分不清身在何处。

从新院向南眺望,垄沟前横亘一道山梁,越过便天际无尽,心境会随视线开阔起来。这宅院当年的主人学过建筑,想必深谙世面与堪舆。房舍内外,皆当学问来做,无一不显出教科书般地严谨与智慧。你若叉腰站立开阔的院中,念念有词,目光并不盯看一山一石,气象怎不开敞豁然,仿佛也可推想出几十年前天地运势。背后山头上,日晒雨淋有些旧了的横幅写着——中国革命从这里走向胜利。

卓绝的奋斗,西北黄土地潜藏的生机被不断拓掘,作为解救苦难的代价,最大限度地降低了人们物质生存需求。二十世纪中叶的尊严与信仰,被贫困、仇恨、怀疑、妒忌、抗争、暴力极尽发挥,刷新了原有的含义。


徐勇民-米脂写生之五-29x43cm-2019


红黄二色标配,当然不应该被遗忘。杨家沟依山农舍都挂起了红灯笼,一排排像糖葫芦串。农舍门框楹联一手好字,让看客自愧。应是在春节时张贴,褪色后用笔的起承转合清晰了好多。想起法帖记载颜鲁公少孤贫以黄土粉墙学书的故事。

这片土地极易让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延安岁月,毛泽东与进言“精兵简政”的贤士李鼎铭先生写信,提到同是米脂人的大顺王,称他是“陕人的光荣”。这期间还出了本书叫《甲申三百年祭》,延安整风时作为了必读文本。    

李自成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大地上,自然是不信自己的命运由着他人主宰,不安分的意识像地里的高梁一样不断生长。

今日电视宫戏中,已无此人名。

十二月会议的《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融入了这片土地获得了尊重,意志的力量在此得到激发,并赢得了未来岁月的全部尊严。自此开始,每个时期一二三四甲乙丙丁的形势和任务,一直引导我们成长至今。


徐勇民-米脂写生之六-29x43cm-2019


眼前由黄土堆砌的高塬,如同被天地间的无形重力撕扯成遍体鳞伤,风化了的沟壑,血色干涸。古来此地生命的悲苦故事谁也讲不完。我们之所以还想嗅上几口农耕文明的黄土气息,让内心激昂一阵,是因为在这里有一种潜藏在不同文明与社会形态决裂中的和谐与悲怆,难以改变。 

你可以不去画它,不去写它,但你应该看到它的存在。

山坡上来了一批批有组织的到访者,和我们一样,兴奋地从车拿下一捆红色横幅,下了车没纪律似的乱跑。旅游大巴吃力地拐来拐去在村子里泊车。

此时陕北,难见江南层林叠翠,山峰骑云的景致。习惯的视觉表达,在这里明显地被制约。长久同一姿势写生,腹中不易消化的粗粮,括约肌怎么也把持不住,放出些有节律有气味的异响。这发声气体,在黄土蓝天间尤为任性,你来我往,好接地气的。

晚餐后回寓所,难辨方位,持手机导航,穿行街道,让肚皮绕着夜市占道的摊位桌椅扭来扭去。遇路口,欲沿可辨的标识走去,被同时喝斥返回。谁知愈行愈偏,原是导航有误,遂笑骂不绝。


徐勇民-米脂写生之七-29x43cm-2019


天高云淡。写生团一行因赠书姬岔九年制学校而格外兴奋。操场上的阳光有多强烈,地上阴影就有多重。上下课铃声没听过有这么悦耳。

学校中80%以上的学生是留守或是单亲少儿。我们知道,言行过度的热情,会让他们更加敏感地意识到他们不得不接受的社会身份。“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同伴间都小心翼翼地使用家庭关系的敏感字眼。未来,他们可能会明白,由于年少,他们未能阻止家庭的分离,被迫承受本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苦楚而隐忍心灵怨恨。谁愿意离开故乡呢?

教室、寝室和食堂明亮洁净,老师敬业勤勉。学校负责人和不大开口的教育局领导说学生是住读。家住最远的学生在30-40里之外。听后,你真找不出话来说了。生活中一代又一代无尽的饶舌与闲扯,在此地只显得气若游丝。

给孩子们的画作上留言,这事做起来很熟,写过多少年多少届勉励与展望之类的寄语。只是不知写出来的话和生出来的梦想,能不能成为一回事。孩子们尚未毕业。分别时合影,怅然若失。孩子们的眼睛被直射的阳光刺得眯成一条缝。

眼前阳光下孩子们红扑扑脸庞后的沉重故事,支离了见多了的什么牧童横笛什么渔歌晚唱的田园剪影。


徐勇民-米脂写生之八-29x43cm-2019


佳县,白云山古刹。松柏掩映,钟声绵远。万历与康熙年间分别建前殿后殿。逢晴日,总可见数朵白云浮游天际,有些妙曼。数百年凡祈祷者无不灵应。你若去谒拜,保会惊你一跳。真武大殿中的道士似有俗人目光,耐着性子看信众、香客脸上的虔诚。

凭栏极目黄河,地平线因平塬而增高。日光直射对岸景色泛出微微青黛,戴墨镜滤去紫外线,反觉真切历历在目。高塬一望无际,公路细得像是渴笔拖出的线条,甩来甩去。

黄河此处隐现清流,想起一位成名了的医科专家,说她小时候静看淌过村里的河流,好想知道看不到尽头的远方有些什么,那河拐来拐去,流入了长江。如今她工作生活的地方就是她当年梦想的远方。

动观流水,大好天地。古刹碑记让人想到从来有勇有谋而败于意外者,其数在人亦在天。只可惜好多人读碑多看字去了。天地间,多少事,从来急,俟黄河之清,能待何时?

你想象过这片大地与中国命运曾经的密切关系吗?哪怕一会儿也好。它始终平卧着,倔强到甚至挪动一下姿势都不那么轻易。而这片土地延伸的另一端,已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上世纪七十年代,一批民歌相继解禁。唱得最响的便是陕北民歌,尽管歌词(那是大伙都有功劳也都摊不上责任的集体填词)改了过去又改了回来。陕北民歌从半导体收音机听到,由交响乐奏出,煞是撼人。信天游放歌,早已给这沟沟坎坎注上了属于自己的音符。

生命诞生于大河,复又沉入水底,归于大地。若干年前没日没夜读完《白鹿原》,几近窒息。我们真的就不需要黄土地给自己的经历敷上些底色?

渐连成片的一簇一簇绿树,像是给土地匆匆涂上又未及覆满的粉底。我们受了一点教育,装了一点知识,便乐于居高临下,盯住他人并怀有安抚甚至拯救的渴望。好比我们有些论文总是可以构架出对细节蔑视、对踏实冷眼的宏大格局,惟不知怎样方能度地。

此刻,真为感受力未能给自己争口气而自责。一时懊恼没早些年来此地,想说的想画的想写的动机,已微乎其微。似乎你那好奇目光一乍,就已是取笑的对象。



今日要去此地颇有名气的写生基地——圪凹店。天南地北好多同行都来过。因几次听不清楚方言,我问过张姓老板,这三字如何发音,他读出来的音好听,可竟不是字典上所注。

这日早餐时,同伴嘴角挂着小米粥粒,热情地参与讨论起缘何同一字形会有不同读音。我暗自试着把地名方言注音“ge tu dian”,“凹”字读成了“凸”字的音,你听听看是不是比字典上的注音更顺耳些?汉字由上古传承至今,形声关系有合有分,别字别音已属常见。看着手中咬成了凹凸状的馒头和盛腐乳的空碟,顿时感到自己没见过世面似的颓懊。人呐,如同代所言,若遇夸你这么些年一点没变,你就知道客气话的水分有多么充足。

农舍墙根上写着“治穷先治愚”,歪歪倒倒,认真写出。陕人于右任先生几十余年前推行倡导标准草书,不知今日学书热潮中如何再作评价。顺手把字拍了下来。忽记起忘了拍那所学校孩子们寝室中贴在墙上的卡通画。

张老板的祖父是当地教育模范,此地尊师古风犹存,有政府立碑在村子桥头。一辆长途客车掩尘匆匆而过,我立在桥头和车上的旅客对望。

圪凹店——再不会忘记。



回程遇四月常有的晨雾。行囊中的厚薄衣服也都上过身了。大个子司机见识多,择了国道没上高速。车开得隆隆作响,憋住的气总要吐出来似的。你却无法判断出车速到底有多快,车窗外白茫茫,雪色一片。

眼前,恍惚出寓所房间墙壁上松动的镜子。好像是看到利于肠道蠕动的五谷杂粮,还有夕阳下高塬的褶皱,那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也还有千里之外海平面波光,如海市蜃楼。

这些都是手机中没有的画面。

车上不再有人说话。是不是都盯着车窗外白雾,我颈椎有些不适,没扭头去看。

 

己亥年夏至于学院工坊

2019年4月23至4月29日

随武汉美术馆组织“春风拂面·在米脂”写生团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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