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涌豪|“重塑经典——丁小方的世说新语艺术特展”研讨会实录

上海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复旦大学教授 汪涌豪

汪涌豪：今天很高兴来看丁先生的画，我和丁先生认识很晚，但是一见如故，我觉得他非常含蓄谦厚，是容易让人亲近的一个人，也是我很喜欢的一路人。画总体上来说当然是成功的，魏晋追求自然、表达自我，体现在它的居住上，最后在体现在他们的思想上，这个《世说新语》的主题都有。

求自我的目的是什么？关键是为了自由，自由体现在什么地方？在引喻、艺术、死亡当中体现自由，这些都是在一般常理之外的人说，不会这么去想，死就死了，死哪里有自由。其实死才是大解脱，从哲理上体会到这一点，但是日常生活当中我们是惧怕这些东西。魏晋人了不起的就是把日常所有东西都拉开，露出生活和生命的真相，生命和生活的真相是每一代人都在探寻的。《世说新语》这样的东西不敢践行，但是觉得很好，很容易把它作为生活的榜样。

所以我们说像小方先生这样的人去画《世说新语》，这是中国文化的魅力，对人的一种感召。我们经常是这样的，和我们同样的一类人我们是不喜欢结交的。我是不大喜欢结交学者的，我已经很多年不去开学术会了，我喜欢是我行外的，而且我对行外的特别佩服。我对画家有一种天然的折服感，任何绘画两笔的我都惊为天人，更别说小方这样的功夫了。

水浒108将，动作性强，有故事，有情节，《世说新语》都是内心戏，但却是很难的。有几幅画画得很好，任诞里面的诸阮饮酒，就是几个姓阮的兄弟一起，和朋友喝得没劲，喝出声音来也不过瘾。他画得很有意思，而且人不再是一种平面化的构图了，也不是追求装饰性了，人也有侧脸、仰脸，有变化。还有就是画的刘伶，刘伶长得很丑，刘伶的神态也是非常好，就是格式化、平面化、图案化表现过程中也是有变化的，恰恰是这些变化看出画家的功底。

这些说的都是好话，下面都不是好话了。对丁先生未来更高的要求，就像任诞篇里的诸阮饮酒这样的，像容止篇刘伶宠妃这样的稍微少了一点，都是正面，背面，侧面，但是各种各样的动作。其实我看过他的书写，他书写画得很好，可以适当运用到这里面来丰富画面。现在让人看到的总是人物三五人群对角地安排，这样外行看着蛮好，内行看着也好，实事求是。

我一句话都不敢讲，画画我也画了几十年就是不敢拿出来而已，从艺术上构图上就是随便一说。我想说的是，后面文化史诗类的一些基础功夫，还可以做，所以以后但凡画家画经典作品这一类东西的时候，可以先找一些专家喝酒喝茶聊天。比如说《金瓶梅》里面从衣服、点心，女人的妆盒到日常用品，事无巨细写得很多，这是博学的视野，而且这些考古图册里面都有。

话题转回来，六朝士人在夏天教书的时候，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这里有两条绳子的，像一个肚兜一样，外面是敞开的，像这些现成的图景我就没有看到。你想一个人物很放荡，里面穿一个肚兜，这个就很有效果，这个放过了，所以我就觉得遗憾。比如你画了一个衣服前面挡了一块，这种是下人穿的，魏晋是什么？是最漂亮的玉人，跑出去被人看死的，许多妇人一看，这么一个小鲜肉来了，围观他，他就死了。而且他祖父，父亲都是做官的，他哥哥做到大士农，所以这样的人是不穿这样衣服的。以后画经典作品，一定要经常找我喝茶聊聊。

因为画册很讲究，其中用原文还有注释、英文，千万不要觉得我这个人酸，我一点都不酸的。但是现在弄得这么一本正经，那么我就要一本正经地去要求，而且我们真正要做好的话真的还是要一本正经去做，这样让人看起来这里面不仅是艺术，还有文化史的内容，还有博学的东西，甚至再做下去还可以配那些史诗的图，这样书的价值就更上去了。

从艺术的角度来说，因为这个画本来是追求一种平面的感觉，有时候线条界画的方式都是可以接受的，但在这过程当中稍微有一些变化，比如俯视、仰视、侧身甚至颠倒，还有空间的切割最后可以运用一些。在文化内涵方面就是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可以充实，不然画面一幅一幅之间区隔性不会大。

比如说我可以举个例子，栖逸你画了两幅，我以前背过《世说新语》，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栖逸有17则，里面有11则是关于当时修养是学什么？学佛道求长生，和他们吃药是一个性质的，练佛道的时候就会引入一些佛道的，这可以抵冲你画面当中江南单薄的部分。现在恰恰把11则全部放弃不画了，你刚才说这么多人我要考虑能画，能画的当然有故事性、情节性、动作性，还有一个东西就是画面的丰富性，我可以搭配很多东西。然后可以在众多类似的画中标新立异，像这种栖逸里面11则关于佛道的恰恰可以标新立异。

所以我就感觉跨界的确是很重要，各种力量汇聚起来，这样就比较容易出精品。上海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各路人汇聚在一起是可以互相沟通的，关键是艺术家有这个意识，尽管我不认识汪涌豪这个人，可以通过朋友来认识他吧！听听他的意见，这是很好的方式，可以避免许多错误，可以抬升艺术水平，所以我强烈建议我们跨界要更充分地去说，有意识地去说。因为我们每个人知道的东西是很有限的，随着年纪的增长，我们懂的东西很少，这个时候特别需要别人的力量，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我有这样的感想。我的感觉画画到这样的程度是相当不容易的，所以我们期待等到下一次重塑经典作品出来的时候，能够更有一番新的气象。

丁筱芳，字小方，斋名紫逸阳轩，天圆地方。1957年生于上海，祖籍浙江绍兴，毕业于上海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画研究生班，现为上海中国画院画师，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上海美术家协会理事，上海觉群书画院副院长，北京师范大学中华国学院特聘教授。

丁筱芳先生是沪上人物画名家，擅长以写意手法塑造人物，笔墨古拙，妙趣横生，正如《世说新语》的文风，寥寥数语，而入木三分 。《丁筱芳画世说新语》由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发行，绘本、原本、白话文、英文对照四位一体，兼具学术性、艺术性和观赏性，用图画的方式深度挖掘我国传统文化的魅力，以绘画形式引导社会大众关注传统文化与艺术。

八号桥艺术空间1908粮仓，始建于1908年，原为“中国通商银行第二仓库”，后为民国大亨杜月笙的私家仓库，历经百余年而屹立。空间汇集“仓、河、桥、砖、木”元素，良好的艺术氛围和独特的空间结构让它成为苏州河畔一道靓丽风景。在这个历史建筑里，我们聚焦生活美学，举办展览展示、文化交流、艺术活动、影视摄制、话剧演出、时尚发布等等。这里不再有上海旧梦，有的却是苏州河畔的人文新篇章，阅读建筑，品位艺术，漫步苏州河畔，感受上海的城市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