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M专访 | 陈陈陈：首先，要赌上真实生活

以下简称SHM与陈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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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之恩 the mercy of not killing 2.0

 SHM：当初做《不杀之恩》时，你的状态是怎样的？相比现在，你个人的创作状态有什么改变吗？

 陈x3：当时的状态就是非常迷茫、不自信、对未来没有方向，对支撑着自己行动的信念有所怀疑。

做完之后第一次有了做当代艺术的感觉，我马上去自己网站上把《不杀之恩》之前的所有作品的归类到“习作”里，以后要么就做这种，要么就不做。那种中间状态赚小钱的作品还不如不做。

《不杀之恩2.0》 | 行为录像 | 2017

 SHM：当你面临艺术创作的极大刺激、危险性与伴随的强烈冲突感、命悬一线的真实感所带来的社会效应及艺术价值，你说在真正实施前自己经历了两晚的彻夜失眠和种种磨难，面对演员活生生的性命和看似“无用的艺术”，最终说服你去做的那一条理由是什么？

 陈x3：我认为当代艺术首先就是要赌上真实生活去做，这样才能和电影对抗，才能产生一套自己的逻辑，难道作为一个个体户靠一些绘画和雕塑去和好莱坞大片比“制造幻觉”吗？

所以我觉得在这里，冒险是作品的一部分，刺激和压力是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看展的人无法很轻易地说：这个我也能做。可以啊，你去签9份生死状试试？这里艺术的无用反而会增加这个事件的奇观性。我自己非常忐忑，但是觉得这个忐忑本身应该是对的，所以我决定去试试。

《杀死陈陈陈》 | 电脑游戏 | 2017

 SHM：音乐、绘画、装置、影像、剧场创作、行为、写作，如果让你选择，你最离不开的一种表达方式是？如今你的创作思路主要集中在表达什么母题？

 陈x3：我现在的选择是漫画和音乐，漫画可以发挥脑洞，音乐的整个创作过程可以带来愉悦。我每年会做一个集成的项目，主要集中表达的应该是“贫困科幻”这个主题。

《圆盘生物 鮟鱇》 | 3D建模 | 2018

 SHM：你作品中呈现出一种对于“个体身份“界定的探索和质疑，以及衍生出种种关于身份的猜想与假设，如《可能宝宝》《愿你此在》《获奖感言》等，对此你怎么看？

 陈x3：是的，身份问题很真实，是一种隐形的材料。当代艺术和别的艺术一大区别就在这里，做身份问题似乎是最合适的。

《获奖感言 奥斯卡》 | 录像、照片、雕塑 | 2017

 SHM：对于“贫困科幻”和“成功学”的研究怎样了？得出了怎样的结论？

 陈x3：有很多细碎的结论，我比较倾向于直接把研究成果放到创作里面进行更细化的讨论，所以在各种作品中都会体现出来这两方面的兴趣。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结论的话，我会说我的任务是把“成功学”和“古典哲学善好论”里“宇宙论“部分进行一些对比和结合，而这种比较本身很贫困，也很科幻。

 SHM：你和伙伴组的“香料乐队”是一种怎样的香料？散发的是什么气味？

 陈x3：香料味道一直在变啦，以前是那种后摇味的，现在是电子味的，要形容起来有点铁锈感觉的檀香味吧。

陈陈陈作为主创的香料乐队

 SHM：你发行了个人专辑《单人扑克》，有探讨个体的群体性失落，你是怎么面对孤独的？人们比以前更孤独了，告别的方式通常没有说再见，如同你的一首歌《不辞而别》，你通过怎样的方式给出了答案？

 陈x3：我觉得孤独是都市的一大主题，《单人扑克》这种玩法本来就是一种孤独的体现，我自己的话只有不停地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让自己不要闲下来。因为单纯的聊天是很容易穷尽好感的，长期的沟通需要一些“共同从事”。

“再见”这个词是很有意味的，其实是一种承诺，但其实很多情况我们说的是再见，其实是永别，比如一些毕业典礼之后。所以“再见”这个词是在缓解我们对永别的恐惧。所以我希望大家说完“再见”之后，尽量去兑现。

陈陈陈

 SHM：你在微博上开通了“陈3回答”这一话题，定期回答粉丝的疑难问题，应对艺术、学习、消极情绪等，有点类似“人生导师”。你开始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这样真的能帮助到他人解决疑难杂症吗？

 陈x3：我不知道为啥，啥时候开始的，大家都叫我陈老师。应该是年纪到了吧，就有各种私信来问问题的，那我就顺便回答一下了。我真的觉得帮不了，我的生活也是一团糟，我只能给一个带有偏见的角度吧。

《愿你在此》 | 伪纪录片 | 2013

 SHM：作为哲学博士，同时也是一个独立音乐人，你认为学哲学和做音乐之间有什么内在联系吗？对你影响最深的一本哲学著作是？

 陈x3：澄清一下，我算是哲学博士在读，但是我并没有完成我的论文，所以还不算哲学博士，这是我目前要面临的一个巨大的挑战。尼采的书我看得比较多，《人性的，太人性的》算是让我迷上哲学的一本书，和音乐本身联系不大，但是和歌词之间似乎有一点点联系吧，就是我对歌词审美偏向磅礴一点的东西，虽然我也喜欢小的、可爱的话题。

奥德·纳德卢姆《Lunatics》

 SHM：“这个时代不会造就英雄，也不会产生大师，这是个关于频次的时代”，在你的眼中，关于频次的时代，你希望保持怎样的自我？作为内容丰富的多产者，会感到焦虑吗？通常工作和生活节奏是怎样的？

 陈x3：当然是提升自己的频次，前段时间比较焦虑，现在焦虑正在减轻，随着生产力的提升，慢慢跟上这个时代的节奏吧。工作的节奏，基本就是都在工作，不过我的工作在别人眼里可能会认为是在玩。

Yoann Bourgeois《历史机制》

 SHM：你是怎么看当代的青年艺术家群体的，你认为他们身上优势及缺陷是什么，跟老一辈艺术家相比有什么不同？杭州的青年艺术家群体普遍处于何种状态？

 陈x3：和老一辈艺术家的区别在于，现在的年轻艺术家需要懂的东西更多，不光自己创作方面，还要懂传播、技术、财务、沟通，不是闭门造车地做好自己的东西就够了。

优势就是创作门槛更低，缺陷就是竞争更加激烈了，不过竞争激烈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在我们现在这个社会逻辑里。杭州青年艺术家有几个群落吧，但是我住的地方和他们很远，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的状态究竟如何，应该挺好的吧。

《泉》 | 表演、录像 | 2016

 SHM：最近有看什么不错的展览吗？你对国内外当代艺术的现状各持什么态度？

 陈x3：看的不多，UCCA有一个人类学的展览挺不错的，其实好展览特别多，应该说是整体都在提升。但是要说最好的，国内应该是在Wyoming Project看到的《K》这个展览。国外的话，在德国看到一件作品我特别喜欢，艺术家拿NBA游戏做了一个讨论虚拟现实和运动员名利场的作品，看得我如痴如醉。

我对艺术现状的感想是，国内现在似乎处于一个调整期，是一种保守的百花齐放的感觉。外国的当代艺术更偏向政治正确，整个柏林双年展都是黑人主题。

伊丽莎白·普莱斯《K》 | 双频录像，彩色，有声 | 2015

 SHM：你认为怎样的青年可以被称为是很酷的？

 陈x3：最关键的是：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这个东西不会轻易被动摇。其次是：能清楚地表达这个想要的东西。第三：懂礼貌，有敬畏心。

1987年生于浙江杭州

2006年考入中国美术学院综合艺术系，师从邱志杰、杨劲松老师
2010年本科毕业于总体艺术工作室

2010年考入跨媒体学院总体艺术工作室，攻读硕士
2013年研究生毕业于总体艺术工作室
2014年考入首都师范大学哲学系，攻读博士，师从陈嘉映老师

2011年11月 个展《成功学帝国国家馆》中国美院吾辈画廊 杭州
2013年11月 个展《动物学》清影当代艺术空间 杭州
2014年2月 项目《教学相长》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 南京
2017年8月 个展《可能宝宝》Wyoming Project 北京
2018年3月 项目《龙宫》延庆里时尚中心 上海 
2018年6月 个展《不杀之恩》候鸟空间 柏林 

采访 | Asoka

图文编辑 | 宋兆云、Asoka

图片致谢艺术家陈陈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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