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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爱卖“人设”,在娱乐圈不算新鲜事。
或是真性情的放大,或是团队精心策划,“人设”给予了明星极大的红利。
可立“人设”一时爽,“人设”崩塌火葬场,口碑翻车的例子层出不穷。
因为刻意立起来的“人设”毕竟不是真实的他们,这样的虚假“人设”,也终有被戳穿的一天。顺带着,“人设”这个词也似乎成了贬义词。
但其实,在影视漫画作品中,构建角色的“人设”,是一个正常又合理的工作。“人设”指的是对角色的造型、服式,甚至于神情、性格的塑造。
好的“人设”,拉近观众与作品的距离,也是作品成功的必备因素。
01
形象工程
每一个角色给观众的第一印象,来自他的服装造型、样貌身板。
服装造型师面临着两层考验:
一是角色的穿着打扮要合情合理,符合所处的时代和身份设定;
二是服装是外化的人物性格,要凸显人物的内心特点。
第一点不难,只要做好相应功课就能实现,但不少国剧直接选择忽略。
比如某剧中女主角的初始设定是勤工俭学的贫民窟女孩,但一出场却是一套又一套的高奢品牌套装。国产剧里的穿大牌住豪宅的“穷人们”,不免让观众无法信服。
再来看韩剧里的正确示范:同样是言情剧,同样是穷苦女主,《继承者们》中的朴信惠穿的都是韩国本土快时尚品牌,而富有的男主角们则穿着奢侈品牌赞助的服装。
第二点对服装造型师的要求更高,要深入了解角色的性格,从而设计相应的服装。比起购置成衣的现代剧,古装剧里服装的发挥空间更大。
印象最深的是前几年的爆红剧《甄嬛传》:张扬跋扈的华妃喜穿艳丽华贵的服饰,就连配饰也要比别人戴得更多。
甄嬛早期的服饰多为浅色系,突出了她天真烂漫的性格;经历种种回宫后,雍容华贵的服饰凸显了她的地位提升,而浓烈阴郁的色调也符合她的心境变化。
《甄嬛传》让我记住了服装造型师陈同勋的名字。
有他,服装准错不了。
最近,他为《陈情令》设计的服装造型再次红出圈,甚至被人民日报点名表扬。
《陈情令》讲述了江湖上五大家族的恩怨:姑苏蓝氏,云梦江氏,清河聂氏,岐山温氏,兰陵金氏共治天下。
岐山温氏一家独大,骄纵横行。其他家族的年轻一代,以魏无羡、蓝忘机为首,带领大家合力讨伐温氏。
剧中姑苏听学时期,五家轮番登场,不同派别的服饰大有玄机。
姑苏蓝氏的服饰都为蓝色调,突出了他们清高孤傲的性格特点。抹额、头冠、腰封增添了几分禁欲淡然、飘飘欲仙的气质。
云梦江氏的服装为紫色调,清新淡雅中不失活泼。莲花是江氏的象征物,象征他们身处码头集市却“出淤泥而不染”的特质。
以金色调为主的兰陵金氏,金灿灿的细枝末节均彰显了他们的富贵大气;
岐山温氏的服装充斥着红黑两种颜色,浓墨重彩下是昭然的野心与邪气;
黑白系的清河聂氏,则有霸气巍峨之风。
陈同勋耗费心思最多的,是魏无羡与蓝忘机的服装造型。
魏无羡是云梦江氏的养子,和嫡子江澄的服饰求大同、存小异。听学时,两人均着青紫色调的服饰,但江澄衣上花边镂纹更为精致细密。
私下出行时,魏无羡通常是一袭潇洒黑衣。袖口紧收,便于轻装上阵。
陈同勋特意在黑衣上缀以红边流苏,以免过于严肃死板。对于后期会产生身份变化的魏无羡,黑色的包容度也更大。
蓝忘机是蓝氏二公子,成长于超尘出世的云深不知处。陈同勋为他设计的服装,蓝中带灰白调,以再现云烟的视觉化概念。
当魏无羡和蓝忘机同框出现时,通常是对比强烈的黑白服饰。对此,陈同勋解释道:“一黑一白,恰好构成了道家元素。”
认真踏实的考察工作+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是陈同勋为影视剧设计服装的行为准则。
这也给了同行们一个启示:服装造型也包含文化内涵,设计工作需谨慎。
02
性格塑造
想让剧中角色的人设活过来,不仅需要形象建构,还要有性格塑造。
艺术来源于生活,剧中的人物性格是现实人物性格的某种投射。
古希腊医学家希波克拉底曾把人的性格分为四类:胆汁质(直率冲动)、多血质(活泼灵活)、粘液质(安静稳重)、抑郁质(孤僻抑郁)。
直到今天,我们还在沿用四液学说来区分人物性格。无论是剧中还是剧外的人物,其性格都是以上四类的变形延伸。
胆汁质和抑郁质为两种极端人格,过于冲动或过于忧郁。所以,影视剧中但凡涉及到双男主,往往都是多血质和粘液质的组合。
多血质为天生乐天派,善于交际,但情绪不够稳定;粘液质是安详坚定的实干者,但偶尔缺乏变通思维。
两种性格,恰好互补,一旦合作便可擦出火花。
提及两种体质在银幕上的经典形象,不能不提及姜大卫和狄龙。
上世纪70年代初,张彻导演在邵氏拍的《刺马》等武侠片,多为双男主设定。
姜大卫总扮演活泼开朗的角色,狄龙则更为稳重沉郁。一动一静,一灵一稳,反差极大的性格总让他们不打不相识、最后又结为朋友。
从《绝代双骄》的小鱼儿与花无缺,到《陈情令》的魏无羡与蓝忘机,类似双男主设定的武侠剧始终不担心没有市场。
同为世家子弟,魏无羡和蓝忘机却走向了不同的人生际遇。
两人相识于年少听学时,调皮洒脱的魏无羡和高冷严肃的蓝忘机摩擦不断。一个如烈火,一个如冰山,冰火不相融。
魏无羡用各种方法接近蓝忘机,都只能得到他的冷冷回应;而面对相同的处境(如犯家规被罚)时,两人的回应也有极大反差。
剧中不断用对比的方式,强化两人一热一冷的性格特点。
其余四大门派子弟在温氏家听训时,面对温氏的步步紧逼,魏无羡和蓝忘机表现出两种体质的应激反应。
蓝忘机固执但不灵活,守住了蓝家的血性,也吃了不少眼前亏。魏无羡更会随机应变,能屈能伸,不经意间给予温氏反击。
观众会对后续发展充满好奇:两个世界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最后变为命中挚友?性格迥异的两人之间的戏剧张力,成为了《陈情令》最大的看点。
最近,蓝忘机和魏无羡两人频频登上微博热搜,相关的视频剪辑也占据了B站排行榜前列。
剧的质量见仁见智,但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个角色的性格塑造,成功了。
03
命运遭遇
现实里,明星都想营造好人设,唯恐闪光点太少。
但在剧里,不仅要有好人的人设,还要有坏人的人设。好人的人设相对容易,一个坏人怎么去营造立得住的人设,让观众信服与接受?
他的人生经历很重要。
只论结果不论过程,《甄嬛传》中坏事做尽的皇后绝非好人。但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剧中铺陈了她的自卑庶出、爱而不得,悲惨结局,不禁让观众心生同情。
让人厌恶至极的坏人不难塑造,难写的是让人心生同情的坏人。
以近期两部武侠剧《倚天屠龙记》和《陈情令》为例。
上冰火岛之前,“金毛狮王”谢逊可算是大杀四方的武林公敌。之所以滥杀无辜,是想引出仇人成昆,成昆曾经杀害了他的家人。深切惨痛的经历,让他在观众心中洗白了。
绝对反派成昆,和明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掀起了江湖上的血雨腥风。但他对师妹的感情,以及明教教主横刀夺爱的往事,让这个恶人形象变得鲜明复杂起来。
同理,《陈情令》中的薛洋,一出场就自带邪魅狂狷bgm。观众可以判定他为反派,从而降低了心理预期。
但越往后看,越觉得:薛洋坏归坏,但所作所为都充满了混不吝的孩子气。无论是灭门惨案,还是带阴铁偷溜,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剧中站在了薛洋的立场上,来塑造他的形象。在众人眼里,他是坏人;但在他自己眼中,一切坏事都很合理。
当魏无羡追问他的灭门原因时,他认真地说是为个人恩怨。薛洋幼年父母双亡,他混于市井之间,经常遭到恶霸欺凌。
在他的价值观里,以暴制暴是最好的办法。既然命运辜负了他,那他也可以随意操纵别人的命运。
他的早年经历和魏无羡有相似之处,但魏无羡遇到了江氏一族,教会了他正义和仁爱;薛洋没有这么幸运,最终形成了扭曲的价值观。
让坏人说服自己,确认自身行为的合理性,是塑造反派的方式之一。
剧中对于另一反派孟瑶的塑造方式是:欲抑先扬,先让观众认识到他有多惨,再来演绎他的黑化。
孟瑶第一次出场,是以聂氏副使的身份,唯唯诺诺向蓝家献礼。在众人的议论中,观众得知他是金氏在外的私生子。前去金家认亲,结果被赶了出来,于是转投聂氏门下。
谨言慎行的孟瑶和骄傲温润的金公子形成了鲜明对比,私生子各处不受待见,嫡子却享受着锦衣玉食。同样拥有金家的血脉,孟瑶心中定会有怨气。
在聂家,孟瑶也每日被下人刁难。大家因他的母亲为娼妓而瞧不起他。终日忍受着辱母之恨,怨气又多了一分。
因为误会,对孟瑶有知遇之恩的聂氏家主,又把他赶了出去。这几乎是压倒孟瑶的最后一根稻草。
观众见证了孟瑶的身世之惨,对于他的绝境黑化,便多了一分理解。
好人需要成长弧线,坏人也需要蜕变弧线。
在坏人的命运中增添凄惨的成分,可以让他们的形象更为复杂。
坏人的悲惨前情与高光时刻,共同构成了人性弧光。
而这人性弧光,让观众产生了代入感,对其命运怀有共情感。
观众能接受有故事的反派,意味着这一角色的相对成功。
对于演员而言,戏内角色比戏外“人设”更重要。
导演、编剧通过形形色色的方式来塑造角色,但最终使其活灵活现的还是演员的演绎。
过度消费自己,不如潜心演戏,塑造可信服的角色。
若干年后会被观众铭记的,只有银幕中的经典角色,而非精心营销出的“人设”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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