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
望山观意
宗炳有《画山水序》一文传世,“类万物之情”的卦象,置换为山水画,把寻卦象以“观意”,转化为“披图幽对”、“神超理得”,观赏山水画以味道、畅神,从而形成了他关于山水画的“以形媚道”思想。这已经从“媚道”(审美本质),“妙写”(艺术表现)和“畅神”(艺术欣赏)的角度,对山水画进行了全面的论述,提出了十分深刻而又成熟的见解。中国古人自然观核心为天人合一的审美理想和图像模式是影响至今,中国绘画的抒情与诗性画风一直延续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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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山观意
宗炳有《画山水序》一文传世,“类万物之情”的卦象,置换为山水画,把寻卦象以“观意”,转化为“披图幽对”、“神超理得”,观赏山水画以味道、畅神,从而形成了他关于山水画的“以形媚道”思想。这已经从“媚道”(审美本质),“妙写”(艺术表现)和“畅神”(艺术欣赏)的角度,对山水画进行了全面的论述,提出了十分深刻而又成熟的见解。中国古人自然观核心为天人合一的审美理想和图像模式是影响至今,中国绘画的抒情与诗性画风一直延续至今。
心中有鹿
刘源近作小记
文 / 方志凌
? Ⅰ、
“大约是几年前的一个晚上,我神使鬼差地在画布上画下一只可爱的白鹿。说不清为什么,也毫无任何的动机和目的,那是一直孤单的、神情略显忧伤的白鹿。之后,逐渐形成习惯,陆陆续续地画了不少的鹿。”这是刘源2018年的《漫谈小记》中的一段话。文中所说的那只“白鹿”,最早就出现在2015年的个展《传说》里。
《传说》展是刘源艺术转型时期的产物:一方面,是以冷峻的社会批判视角和磅礴、奔放的艺术激情创作的鸿篇巨制;而另一方面,则是以幽微、隽永的笔致娓娓道出一种冷峻、幽深与敏感、烂漫相交织的诗性体验的小幅作品。两类作品隐含了两种不同的主体意识:前者是沉重而苍凉的社会观察者的视角,后者则是深沉而不失浪漫的赤子心性的自然流露。而那只“孤单的、神情略显忧伤”、但浑身却洋溢着一股清纯的朝气的“白鹿”,正是这烂漫心性的化身。
刘源的大学时代正值湖北“美术新潮”的爆发期,而在当代艺术日益成为一种“新显学”的时候,他又在北京求学。这种种有着更鲜明的“社会意识”的新艺术潮流,无疑深刻地影响了他的艺术探索。然而,在另一方面,刘源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又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内在关联:他出生于还保留着许多古汉语语音的河南林州,自幼就对颇有些神秘的传统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生活还很拮据的时候就开始了自己的“古玩”收藏……此外,朋友们都注意到,刘源极会讲“故事”,寻常的日常小事在他那里都会化为让人津津乐道的传奇。这种能力,其实正源于一种未泯的浪漫心性。可以说,正是敏锐的当代意识、深入骨髓的传统情结、以及朴素而浪漫的赤子心性,造就了《传说》展独特的精神氛围。
2016年以后,刘源“陆陆续续画了不少鹿”。对他来说,画鹿几乎是一种“神使鬼差”的无意识行为,但后来画得多了,他就开始探寻自己“画鹿”的意义。他想到《小雅·鹿鸣》、曹操的《短歌行》、想到“鹿生五百年而白”的传说、以及陈忠实的《白鹿原》,如此等等…… 但到最后,他意识到,其实自己“愿意把白鹿理解为某种象征和暗示,并不刻意表达什么具体所指”。
对于一位敏感的当代画家而言,持续描绘同一个母题一定有其内在的根源。那么,刘源持续“画鹿”的深层含意究竟是什么呢?他自己所作的那一番关于“鹿”的学术梳理自然都是有影响的,但却未必是最根本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或许就隐含在他最初“神是鬼差”地画出的那只“孤单、神情略显忧伤”, 但浑身却洋溢着清纯的朝气的白鹿身上——这只白鹿无疑正是他自己的一种“化身”——“孤单、神情略显忧伤”意味着对冷峻现实的清晰意识,“白鹿”则是赤诚而友善的赤子心性的表征。其实,不仅在中国传统文化意识中,几乎在所有民族的神话、传说或文学作品中,鹿都是赤诚而友善的精灵。因此,对于刘源来说,在不知不觉中“陆陆续续画了不少”的“鹿”,其实正意味着他艺术身份的转型:从激情而焦灼的社会观察者向深沉而热忱的诗性体验者的转型。
不焦虑,不激进,沉静于个人的创作自由中,并按照既定目标和规划稳步前行,应该是他真实的创作写照。也正因为如此,刘源把艺术创作理解为对艺术自身价值思考的长期行为,从早期的艺术实践到当下的艺术思考,无不彰显出一个置身于复杂时代的艺术家应有的责任与情怀,而这一责任与情怀恰好促发了刘源绘画中的人文表达并构建其信仰景观。
—— 高阳
? Ⅱ、
刘源2018年个展的标题是“山中有鹿”。虽然确实展出了几幅“陆陆续续”画出的“鹿”,但这并不是一个关于“鹿”的展览,就形象而言,除鹿之外,还有马、有象、有古塔、有萱草、更有许多弥漫着梦幻气息的人物;作品的主题也不拘一格,但却显然搁置了那种具有明确的社会意义的大题材,而着意于种种仿佛不经意间涌上心头的零零散散的内心感触——这些感触显然并非源自日常的生活世界,而是源自艺术家与一种横贯古今中外的,飘渺、宏阔而又相互纠结的精神世界的对话——然而,从另一个角度看,在这些作品中,“鹿”其实是无处不在的。这是因为,所有这些作品,显然正是以满怀热忱而淳朴的赤子之心的“鹿”的视角,与这庞杂而迷幻的世界的隐秘对话。
进入2019年,刘源创作了一批名为“山中有玉”的作品。他说:“2019年的创作思路是在去年《山中有鹿》思想的延续,主要表现对象由‘鹿’变为‘玉’······画中的玉不单是现实中的材料,它可能是我自己的化身。”正如刘源所言,无论从作品的主体意识还是视觉语言的运用等方面,都能看到两者一脉相承的关联。但仔细品味的话,又能体会到两者的差别:首先,在艺术主题方面,前一阶段显然更加的自由松散,虽然名为《山中有鹿》,但实际上与“鹿”有关的画面并不多,大多数的作品更像是种种不经意的内心感受的任意流露;而“山中有玉”却是一组围绕“玉”而展开的主题鲜明的组画。如此同时,两者的语言气质也有了不易觉察的变化:与《山中有鹿》天马行空的自由想象一样,这批作品的视觉语言也不拘一格,兴之所至,种种不同风格的语言技巧信手拈来而又挥洒自如地自成一体。而《山中有玉》组画显然更注意语言风格的统一:不同的语言技巧更自然地融汇在一种更为质朴、内敛的语言体系之中。
这样的变化,或许正体现了从“鹿”到“玉”的变化:从根本上说,这里的“玉”,还是那满怀的赤子之心“鹿”。但相对于满是清纯朝气的“鹿”,在层层包浆中愈发晶莹温润的“玉”,自然多了几分幽深的沧桑气质。以一种更为平静、内敛的“书写状态”,更为质朴地面对一种更为深沉的内在品格——淳朴、热忱但直面人世的纷扰,幽深、内敛却不改赤子的本性——这正是刘源这组“山中有玉”的动人之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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