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基斯·泰森(Keith Tyson)的作品非常丰富,包括了素描、绘画、装置与雕塑等多种媒介,并广泛地吸收了从数学和科学到诗歌和神话等不同领域的影响。在豪瑟沃斯的展览「物静」(Life Still)开幕之前,《艺术评论》主编马克·拉普尔(Mark Rappolt)与基斯·泰森共同讨论了如何通过静物画来直接回应我们所生活的当代世界。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肖像,© 基斯·泰森,图片:基斯·泰森、豪瑟沃斯
基斯·泰森:物静
Keith Tyson: Life Still
展览时间:即日起至9月7日
展览地点:豪瑟沃斯伦敦
23 Savile Row, London W1S 2ET
联系方式:london@hauserwirth.com
开放时间:星期二至星期六
早10时至晚6时
马克·拉普尔(下简称MR)
你一直在画花。
基斯·泰森(下简称KT)
(一共有)两打。我喜欢每幅画中故事出现的方式。比如,《被偷的孩子》(The Stolen Child, 2018-2019)就引用了W·B·叶芝(W.B. Yeats)的诗。其中部分是爱尔兰神话,说的是精灵引诱人们误入歧途,但是我也记得亚瑟·C·克拉克(Arthur C. Clark)曾说过,如果技术足够先进,便与魔法无异。所以这幅画包含了来自尼古拉·特斯拉的老广告中的催眠魔术师的手和闪电,将电、技术、魔法以及围绕着它的神话结合在了一起。加之自我迷恋的人、社交媒体、海滩上的身体以及自拍,我试图构建的是一个现代神话。每幅画作都像是对这个世界的一种滤镜,让你可以像一个人类学家或者数学家或者科学家那样来看待它。但是在我开始画画的时候,也不会抱着“这幅画就该是这样”的想法。它们只是从画花的练习中自然出现了。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被偷走的孩子》(The Stolen Child),2018 – 2019,© 基斯·泰森,图片:基斯·泰森、豪瑟沃斯
MR
你对自己的练习要求很严格么?
KT
如果没有规律,我的世界就会终结。练习是以过程为导向的,而不是以结果为导向。我曾经和许多助手一起工作,后来还是决定一个不留,因为那样会让我无法与作品融为一体。这听上去很老套,但是我必须要聆听作品想要成为什么样子,我必须真诚地经历那个过程。你不是在描绘什么,不是在制造某种能指,也不是在做他们写在新闻稿里的那些东西。而是介于诗歌、绘画、宗教与防御机制之间,是对这一切的热烈拥抱。这真的很难持续,因为人性很容易陷入确定性:你总希望能说清自己在做什么。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新订单(混合)》[New Order (remix)],2018,油彩 画布 (艺术家裱框),78.6 x 63.1 厘米 / 31 x 24 7/8 英寸 (带框),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
MR
你以前也提到过故事,你觉得自己作品是否也是出自对写作的隐秘冲动呢?很多作品都含有笔记和文字,包括新的绘画和“工作室墙绘”(Studio Wall Drawings,1997-)系列中的作品。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 《健忘症》(Amnesia),2018,油彩 画布,78.6 x 63.1 厘米 / 31 x 24 7/8 英寸 (带框),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
KT
一直如此。我觉得我可能对此还挺较真的,因为我没毕业就离开学校了,我的语法也不是非常好,我还有北部工人阶级的口音。我在这个层面上来考虑我的展览,而这些展览的前提是一种剧场。关于展览是什么的看法以及我在言说的故事。但是,这里也有一个关于造型艺术与小说之间某种令人好奇的东西:你可以在小说里做一个不可靠的讲述者,或者是提出一个你不同意的异见,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虚构;但如果我在帆布上画了12个卍字饰,然后把它们挂在墙上的话,那我可就麻烦了。我可以说这只是虚构,但是我们总是认为造型艺术是真实的,但文字却并不一定是。实际上,事物之间存在很多滑动:这就是创造性领域之所在,也是宇宙之所在。这种创造性的量子被特定的观点所解释,而这些解释都同样有效。所有可能路径的总和就是现实。所以每次看到这些花的时候,我们都带着新的眼光,因为作为人类,我们真的是一直处在变动之中的。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花道——瀑布舞台(Boss Level)》[Ikebana – Waterfall Stage (Boss Level)],2018,油彩 铝,247.7 x 171.5 厘米 / 97 1/2 x 67 1/2 英寸(带框),© 基斯·泰森,图片:基斯·泰森、豪瑟沃斯
MR
那么为什么要选择花来作为此次展览的路径呢?
KT
这些是关于花卉的画,但是它们也是关于相互之间差异的画。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花道——瀑布舞台(Boss Level)》[Ikebana – Waterfall Stage (Boss Level)],2018,油彩 铝,247.7 x 171.5 厘米 / 97 1/2 x 67 1/2 英寸(带框),© 基斯·泰森,图片:基斯·泰森、豪瑟沃斯
MR
所以绘画就是主题?
KT
对,而花卉就是绘画假以形成的借口。但话虽如此,花卉本身也有其意义。插花仅仅是出于美学的原因,把来自不同环境的花朵放在了一起。我将不同风格的绘画、不同的思维方法论——数学、神话等放在了一起,同样也是为了美学的原因:让事物从过程中浮现。如此说来,创作作品的过程也是非常“园艺学”的。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光、质量和加速度》(Light, Mass and Acceleration),2018,油彩 铝,183 x 137 厘米 / 72 x 53 7/8 英寸,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
MR
你通常会把作品按照系列或某个主题来进行组织。
KT
我总喜欢在某个单元中工作,比如之前的作品《工作室墙绘》(Studio Wall Drawings,1997-)与《大场阵列》(Large Field Array,2006)。对我来说,问题一直在于如何让单独的作品保持它自己的语境,因为我的作品最终是关于具体的无限与可能的。所以,虽然作品中出现了一些媚俗的花卉,但选择的东西还是很丰富的。
MR
但是很多人也许会说你所用的方法是过时的。
KT
对我来说,问题一直是“今天该如何创作静物画?”试想荷兰静物画在创作之时,人们正被新世界的新物件所包围——异域的植物、巨大的财富、新的商人阶级以及政治及宗教的宇宙观——而这些艺术作品也吸收了这些情况。今天,我们生活在一个信息时代,一切都是去中心化的节点,那么我应该如何去创作静物呢?《程序生成的玫瑰》(Procedurally Generated Rose,2019)是最受限制的一件:它是通过在图形计算器中输入方程式而生成的。如果你对这一方程式严加控制的话,就会生成一个看似牡丹的数学结构。接着,如果你把它放入一系列的滤镜并将其与一朵玫瑰关联起来的话,那么你就会得到这个图像,然后我再将其不加解释地描绘出来。除了要由我搞定方程式之外,一切都是自动完成的。而在光谱的另一端,《熵》(Entropy,2016-19)的用色在过去三年里被反复使用,从中你可以看到偶然出现的一些花朵。所以,我们可以把花看作是由数学生成的东西;类似宇宙中从低到高的熵;或者我们也可以把它视作一种浪漫的象征。作为人类,我们总是在变化,所以我们每次也都会用新的目光来看这些花。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 ,《熵》(Entropy),2016 – 2019,油彩 铝,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
MR
你在这些新作中的签名也一直都在变化。
KT
这里第一次有了一些自传的感觉。 我在7岁之前一直是叫基斯·鲍尔(Keith Bower),然后我母亲和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再婚了。但是主要的问题是,我不能再见到父亲了,也无法遵循原来的人生计划了。我从一个地方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接着又被放进一个不同的经济、社会群体之中,从乡村来到了城镇。所以与连贯的自我意识之间的这种关系是自传性的,只是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它。我甚至认不出我自己的名字,因为它对我是某种陌生的东西。鲍尔对我来说也同样是陌生的。所以,签名不过是一种因果关系的象征,讲述了作品成型的必要条件。你可以说是由你的意志实现了作品,但其中也有物理法则的影响——光线、质量与加速度。《熵》的签名是一个熵的方程式。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静物:马栗子壳,1976》(Still Life with Horse Chestnut Shells,1976),2018,油彩 画布,78.6 x 63.1 厘米 / 31 x 24 7/8 英寸 (带框),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
MR
精神病学家估计可以对此大做文章了……
KT
肯定的!但没关系,这不过是另一个滤镜。我一直认为花是可以被程序控制的材料:如果你利用化学反应来填充它,那么你会得到一种材料;如果你用政治活动来灌溉它,那么你就会得到另一种材料;如果你用它包裹自己的潜意识,那么它又会变成别的东西。这就是它有趣的地方:部分主观又部分客观。我希望它可以尽可能全面。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 ,《我不断变化的心情》(My Ever Changing Moods),2019,油彩 画布,78.6 x 63.1 厘米 / 31 x 24 7/8 英寸 (带框),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
MR
但我可以想象,某种特定的风格可能会更加容易进行营销。
KT
对,所以我也收到了不少白眼。但是我感觉这种作品会更加符合我们的状况。你不会一天24小时都是一个知识分子——你也会看肥皂剧,也有性的需求。如果一辆公交车撞上了你,你也只能变成一团物质。这些都是真实的。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 ,《螺旋》(Spirals),2018, 油彩 画布,78.6 x 63.1 厘米 / 31 x 24 7/8 英寸 (带框),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
MR
你经常会旁征博引,内容不仅涉及艺术史,也包括了不同的文化历史。新的作品也参考了许多中国和日本文化中的内容。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 ,《意识的种子》(Seed of Consciousness),2019,油彩 画布,78.6 x 63.1 厘米 / 31 x 24 7/8 英寸 (带框),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
KT
我认为万物平等,皆可取用。我从“艺术机器迭代”(Artmachine Iterations,在1990年代按照计算机程序和流程图所生成的指示来完成的作品)中领悟到了这一点。这个机器提出了一些挺危险的想法,我记得自己也曾思考过这其中的伦理问题——如果你把自己放进某种骰子计划之中,你会坚持到底么?道德什么时候会介入并开始审查?特别是当我想要看到一些新的东西的时候。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这是我们一生中最伟大的时刻》(These are the Greatest Times of our Lives),2019,油彩 铝,78.6 x 63.1 厘米 / 31 x 24 7/8 英寸(带框),© 基斯·泰森,图片:基斯·泰森、豪瑟沃斯
MR
但是你也不是完全不做选择。
KT
当然,(我选择了)这24幅特定的画作被放进了这个展览之中。但这是否就是一种由自由意志控制的过程……我对此不做判断。我是一个玩家——像一位导演或一位电影摄影技师——我没那么自大,不会认为自己是这些作品建立的奇点。但是我希望能看到某种真正新兴的事物。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 ,《失踪的一块》(The Missing Piece),2019,油彩 画布,78.6 x 63.1 厘米 / 31 x 24 7/8 英寸 (带框),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
MR
但是你如何衡量它的诚实度呢?
KT
没有任何办法。和冥想类似,如果你太努力,就不是在冥想了。所以要给自己设定具体的细节,接着再修改交响曲中不同部分的位置。是否足够丰富?有没有偏颇?有没有表现出你认为有趣的艺术实践的精髓?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 ,《来自田野的鲜花》(Flowers from the Fields),2018,油彩 铝,78.6 x 63.1 厘米 / 31 x 24 7/8 英寸 (带框),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
MR
是什么能让一件艺术作品变得有趣?
KT
我自己的作品还是别人的?
MR
有区别么?
KT
有,因为当你在做自己的作品的时候,你和它距离很近,你也能看到整个过程,所以你不会感到某种纯粹的意外。所以对我来说,当我感觉自己的画作像是出自别人之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一定实现了某种东西。
▲ 基斯·泰森(Keith Tyson)「物静 」展览现场图,豪瑟沃斯伦敦,2019年5月22日至9月7日,© 基斯·泰森,图片:基斯·泰森、豪瑟沃斯,摄影:Alex Delfanne
西尔维奥·珀尔斯坦藏品展现正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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