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继上一期介绍了即兴乐手赵丛的练习之后,本期的“闭关练功”将继续走进一种非常规的演奏方式,关乎“时间”的分量在演奏中的重新提拔,关乎对无调性的声音与即兴的初步探索……
🕜《一半》的诞生
讲述者:朱文博
去年11月的时候,我和赵丛去东京演Ftarri音乐节——Ftarri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日本当代实验/即兴音乐厂牌,Ftarri音乐节也成为我最为期待的一次节日。日本之行见到了很多老朋友,结识了很多新朋友。回来之后我就想,真应该给他们写一个作曲,请他们来表演。
于是我就写了《一半》,那是12月的事。很快就写完了,或许只花了半个小时;而这是一个90分钟的作品,我希望搞一次长的。
然而,真的要给日本朋友们发邮件的时候,我又有一些犹豫了——把这样的一个作品请人家来演,会不会有一些唐突?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太随便了?或许我应该再想想?
而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新年1月,我重新想这个作品,依然没有觉得有任何值得修改或是提升之处。不过我想,在邀请远方的朋友来表演之前,我应该自己先来演一次。我的意思是,如果90分钟是一个很让人煎熬的事,那也应该我自己先被煎熬一下。
在此插入一个补充:这是一个乐团作品,需要有很多人来演奏,独奏版本或许是不太理想的。于是我联系了fruityspace,定下了2月18日的演出;然后我联系了一些经常一起玩的朋友(赵丛、刘璐、孙一舟、翰忠、董星),请他们和我一起来演这个作品。六重奏的版本会是不错。
朱文博在Practice直播中。
再然后……众所周知的事情发生了。临近春节的时候我知道,2月18日的演出不会发生了。那么我可以在这个焦虑的春节假期做些什么?我决定录音,录《一半》。
我录制了五天(但有一天忘记了按下录音键,换来了一无所得的90分钟),每次选用一件或几件乐器,录制一个独奏的版本。我用到了单簧管,低音单簧管,提琴,竖笛,一些电子设备,还有打击乐。然后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我把这四条音轨叠加在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混音。
我觉得它听起来不错,至少比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客厅里录音时的感觉要好很多。
而后,赵丛开始策划 Practice 在线直播,我提议在某一期的直播表演这个作品。于是在2月23日的下午,我在客厅里度过了又一个90分钟。这一次我使用了六种电子乐器——被改装过的手机充电器,两个玩具特雷明琴,ipad上的振荡器,提前录制了正弦波的磁带,korg小合成器——演了一次一个人的六重奏。当然,它和预想中的fruityspace六重奏版本是完全不同的。
好了,故事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如你所见,我没有阐述《一半》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作品。我前几天录制了一个视频,还有一些在直播中赵丛拍摄的花絮,大家不妨一看:
朱文博讲解《一半》。
《一半》的七个片段。
如果你不想看视频,也不妨来继续来读。《一半》的乐谱如下:

一半
总时长 90 分钟。
演奏与停顿交替进行,直至演出结束。
演奏内容是持续的,没有变化的长音。每次演奏时长不限。每一次演奏的内容可以一样,也可以不同。
每一次停顿的时间,是前一次演奏时间的 一半 / 两倍 / 相同时间。
使用原声乐器,或有独立音源的电子设备。可以使用多件乐器。
可以使用计时器掌握时间,也可以不使用计时器。

是的,这个乐谱只有文本。没有五线谱(我不会五线谱),也不是很多“现代音乐”的那种图形乐谱(我对视觉化的东西不太敏感)。我的作品总是和“时间”有关。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十几分钟或几十分钟,有时是固定的,有时是不固定的)被拆分成了一些更短的时间,乐手们在这些时间里做一些简单的事情:等待,演奏,沉默,计算时间,感受时间……不一而足。
乐手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演绎,或改变作品的进程。他们有时可以即兴地选择一些具体的时间点(然而有时也不能),或者是尝试一些不一样的演奏方式。相信这些在《一半》的文本中都有所体现。
作曲与即兴之间的关系,在此前已被很多的乐手与音乐研究者探讨过很多次,在此我不再赘述。从我个人的喜好来说,那些有着清晰的描述,但同时又给了乐手很大的自由来诠释的作品,非常具有吸引力。
似乎这样的作品没有什么技巧可言,谁都可以写——是的,我非常承认这一点。在此我非常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来写作这样的音乐,也可以有更多的人来表演这样的音乐。
朱文博参与很多的音乐计划。做作曲,也做即兴与乐队;组织活动,也做发行。致力于“不像音乐的音乐”。是磁带厂牌“燥眠夜”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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