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来源:影艺家
安德烈 · 鲍尔斯,性解放运动 “她走在空旷的街道的中间。 她走在棕榈树萦绕两侧的街道。 她穿着灰色连衣裙和绑扎的红色露趾鞋走在街上。 她正在大步走在朝着我们的街道。 她手里拿着砖头走在街上。” 这张约翰娜·萨维德拉(Johanna Saavedr,她是一位跨性别的、拉丁裔的行动主义者)的真实大小的照片,是安德烈·鲍尔斯(Andrea Bowers)的《跨性别解放》(2016年)系列的一部分。该系列与艺术家和组织者艾达·廷内尔(Ada Tinnell)合作制作。 《跨性别解放》以摄影形式记录了萨夫德拉(Saavedra)、塞麦克·麦克唐纳(CeCe McDonald)和詹尼切·古铁雷斯(Jennicet Gutiérrez)三位跨性别女性活动家风采:她们用武器(砖、锤、步枪)和示意革命起义历史意义的姿态。如萨夫德拉的砖块延用了两个著名的图形,一个是来自1968年5月在法国发生的学生/工人起义,另一个非洲裔美国跨性别先驱玛莎·约翰逊(Marsha P. Johnson)在1969年石墙运动(Stonewall rebellion)中投下的砖块,它点燃了美国的同性恋解放运动。 即使这些照片自信地将这些女性描绘成令人惊艳,美丽而坚强的女性,从某些方面来看,他们根本都不被认为是女性。最近制定的浴室法表示,(她们)使用某些公共女性房间是违法的,而她们在有“ womnborn-womyn”专项政策(现已不再举办)的Michigan Womyn’s Music Festival也不会受到欢迎。 Michigan Womyn's Music Festival,通常也被称为MWMF或者Michfest,是一个每年在密西根举办的女权主义女性的的音乐节,从1976年一直开到2015年最后一届。该音乐节所有的参与者、活动策划者和举办者皆限定为女性和部分获得允许的男孩、女孩以及幼童们。这项活动在维基百科上属于女同女权主义运动的一部分。但该音乐节有一项政策“womyn-born womyn”——即只允许生理性别和心理性别皆为女性的女性参加——因排斥了跨性别女性而备受争议。 在另一张照片中,麦克唐纳因2011年在明尼阿波利斯的一家酒吧外对种族主义与恐怖袭击进行自卫行为,而被定罪为过失杀人,尽管有位在男性监狱服刑19个月的跨激进主义者的恳求不该如此判决:她身着飘逸的长袍,翅膀在她身后张开,大锤塞在腰带中,被描绘成是复仇的复仇天使。 鲍尔斯的实践长期围绕着对社会正义斗争的想象而进行,她写道:“我想记录这些行动主义者,因为我相信他们是当今时代最强大、最勇敢的行动主义者。出于社会仇恨理论家的观点,70%以上的仇恨导向谋杀案是针对跨性别女性,其中80%还是有色女性”。引用社会建构的理论家的话,性别可能不是“真实的”,但基于性别的压迫当然是真的。 安德烈 · 鲍尔斯,性解放运动 这些照片只是鲍尔斯的多媒体展览的一个部分。该展览标题为到底是谁的女权主义(Whose Feminism Is It Anyway?),于2016年春季在纽约安德鲁·克雷普斯画廊(Andrew Kreps Gallery)展出,但它们是本次展览的突破性焦点。名义上的问题是跨性别行动主义者/作家小山惠美(Emi Koyama)的一篇有影响力的文章的直接引文,该文章讨论了一些伴随着涉及跨性别辩论的种族主义,因为各个阵营不仅向“谁拥有女权主义”提出主张,而且对“谁拥有(或没有)女性气质”提出定义。“女人”的分类从来不是单一的或稳定的,并且有许多原有的分类已从严格的限制中被禁止了——由于解剖学、身体大小、种族、年龄、残疾的规范性理想等。有色人种的跨性别女性还在继续为改变这些对话而奋斗,这些具有战斗寓言的肖像被萨维德拉,麦克唐纳和古铁雷斯当作武器使用。 鲍尔斯可能以其精心制作的图纸而闻名(其中有些在“到底是谁的女权主义”中展出),但为了记录作为这些神话中女英雄的人物,她果断地转向摄影。摄影具有特殊能力,不仅可以描绘出所谓的“真实”,而且可以渲染可见的“虚幻”或虚构的存在状态。这是载入任何摄影史的第一堂课之一:尽管照片会夸大真实性,但这始终是一个部分的、被包装和固有观点的结果。照片所谓的穿透性如其他代表形式,是被调制的和生产的。 安德烈 · 鲍尔斯的作品通常以纸板拼贴上的绘画这一形式出现。 与此相关,这些照片具有变性功能。跨性别行动派要求我们重新思考所谓的真理二元性别系统的一种,将出生时的人分为两个不可侵犯的类别(男孩或女孩),并且一生之间不允许跨越。此外,性别不平等下的性别歧视制度使男人享有高于妇女的权利,并赋予男性高于女性的权利;为了抵制这些局限,跨女权主义者倡导各种性别的繁荣发展,并促进各种妇女之间的团结,包括那些天生的女性和未出生的女性。跨性别女性主义还考虑了性别如何与种族,阶级,能力和年龄相交。 因此,值得一提的是:摄影作为一种艺术资源、视觉技术和行动派组织的工具,必须为跨女权运动服务吗?当前关于性别认同的渗透性和灵活性的辩论部分取决于可见性和自我表述的问题,也就是说,一个人的样子,以及自我回顾是至关重要的。这些问题都非常适合由摄影来解决。 一系列女权主义运动相关的历史活动海报,展示在“到底是谁的女权主义”展览中。 确实,鲍尔斯是顺性别女性摄影师之一,也就是非跨性别身份,她以镜头中通过几名跨女性(和跨男性)提出关于其代表的政治问题和挑战关于外表和性别凝视能力的假设。在1980年代初期,在奥古斯托·皮诺切特将军统治期间,智利摄影师埃拉·祖里兹(Paz Errázuriz)着手进行了一个项目:她为在圣地亚哥和塔尔卡的秘密妓院工作的跨性别妓女拍照。她将抵抗独裁统治及其残酷执行的规范,作为她要更努力的一部分,于是埃拉祖里兹拍摄了边缘化的对象,如马戏团演员和精神病患者。 由此产生的系列作品《亚当的苹果》(La Manzana deAdán,1982—1987年)展示了在妓院内形成的家庭中,他们是由酷儿男人和跨性别女人所构成的亲密关系。跨女权主义短语出现之前的几十年,(某些)跨性别身体变得主流化,埃拉祖里兹的《亚当的苹果》试图抓住没有羞耻或污名的智利跨性别女性。她对家庭内部拍摄时,许多被摄对象坦率地注视着镜头。这些图像显得凝重而不是夺人眼球。 埃拉·祖里兹(Paz Errázuriz) 女性摄影师很长时间被性别结构(它的戏剧性与刻板印象)所吸引,从而去点燃这些问题。许多艺术家,如克劳德·卡恩(Claude Cahun)、汉娜·霍奇(HannahHöch)、保罗·佩雷德斯(Paola Peredes)、辛迪·舍曼(Cindy Sherman)和洛娜·辛普森(Lorna Simpson),创作跨越20世纪,都使用摄影来审视性别与其他类别的差异(包括种族,阶级和性别)一起时的表演,以及如何破坏女性气质。一些人因跨文化主题或非规范性的震惊点而寻找跨性别主题,例如黛安·阿勃斯(Diane Arbus)创作的《一个看起来是绅士的雷蒙德·德·拉尔维里小姐》(Miss Stormé de Larverie, the Lady Who Appears to be a Gentleman, N.Y.C. 1961)。这是个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的精致的人物肖像。 克劳德·卡恩(Claude Cahun) 但是这两者存在明显差异,一是阿勃斯在1960年代早期沉迷于跨性别者所带来的欺骗感、惊奇感和犯罪感,二是鲍尔斯和埃拉祖里兹的后男同解放工作所采取的方式。他们不依赖标题来推翻关于衣服、头发和姿势可能或可能不确切地“匹配”所在身体的假设。相反,他们抓取人像摄影的一个点就是它可以具体化,可以给我们细细观察某个人细节某种程度的方式,这个方式无论受到什么损害都能做到。(是的,相机可以将人物扁平化,但是也可以使纹理具有特定性。) 当顺性别女性摄影师将他们的相机对准跨性别者(无论是男性,女性,两者兼是或者都不是),会提出关于注视,性别和力量的不同但相关的问题。因此,像朱莉安娜·赫克斯伯特(Juliana Huxtable)和塞雷娜·贾拉(Serena Jara)这样的跨身份艺术家和摄影师至关重要,她们在记录自己,并围绕被赋予的美学扩大话语。扎卡里·德鲁克(Zackary Drucker)和里斯·恩斯特(Rhys Ernst)的2008–14系列作品“关系”(Relationship)介绍了两位艺术家及其合作关系,他们从相反的方向跨越了男女之间的行为路线。 扎卡里·德鲁克(Zackary Drucker) 最近最著名的跨性别女性照片来自南非黑人女同性恋摄影师赞尼·穆霍里(Zanele Muholi)。自2000年代初以来,穆霍里创作了一些细腻的工作室肖像,这些肖像工作室都是黑人、有LGBT身份的人。在作品约翰内斯堡 帕克敦(Yaya Mavundla, Parktown, Johannesburg)中,一个笑容灿烂的女人戴着缠结的项链,双手放在大腿上方;一件黑色服装围绕着她的躯干和臀部,在她身后摆动。在另一种反抗魅力的形象中,一个只穿着高腰短裤和条纹帽子的女人转身面对镜头。在观众眼中,女人将权威,自我和信任传达给了摄影师。鉴于南非以及其他地区的许多同志和跨性别人士都经历过暴力事件,穆霍里认为她的摄影是她所谓的“视觉行动主义”形式。 摄影具有使日常细节生动化的能力,并提供了富有想象力的舞台,因此,摄影在构造和拆除“女人”的边界方面同时起着重要作用。跨性别可见的形体的摄影表达,或者潜在贡献,对围绕接受跨性别女性争论,是不是可能作为正在进行的斗争的一部分?这些辩论的利益和可见性很高:对于许多有色人种的跨性别女人来说,这可能是一个关于生与死的问题。再看看萨韦德拉那张似乎要用砖头杀人的照片:她走在街上,势不可挡。 *本文选自光圈杂志第225期(2016冬季刊),作者茱莉亚 · 布莱恩-威尔森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担任现代与当代艺术的副教授。 译者范程,艺术史双硕士在读,现学习生活在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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