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写在前面的话
2020五一劳动节假期前我问修智忙什么,他说还是和以往一样画画,我突然才意识到修智的生活应该还是画画和生活——这是他的常态。于是我想到和修智写信,写信这种事情很早就不干了,相比较即时通讯发达的今天,写信是个不必要的事情。以前出版物有书信集,想必以后就没有了,博客时代是把日记写给网友看,我们姑且把信写给大家看。这六封信大概从空间上和时间上讲述了了一些个人境遇和感受,我和修智都是80后生人,谈的基本上是我们的境遇,所以这次姑且称之为“1980年代生人成长史”吧,算是延续上一期“1990年代生人成长史。
关于段少锋和韩修智
段少锋,2013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艺术管理系,现工作生活于北京。迄今为止策划以及参与的展览有:“发现:新青年影像展”(中央美术学院、今日美术馆、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星空间,2012),“没有天空的城市:青年当代艺术展”(元典美术馆,2013),“后沙峪时代看不见的影像” (炎黄艺术馆,2014),“出柜:一次驱魔仪式”(东京画廊,2014),“观世界·世界 观:漳州国际当代艺术展”(漳州博物馆,2017),“徐冰和他的学生们:雁渡寒潭不留影”(苏州,诚品生活,2017),2018 艺术北京公共艺术单元“行走在自然中的艺术”(北京,北京农展馆,2018),“没展 2018”(上海,喜马拉雅美术馆),“兰之猗猗:陈琦和他的学生们”(北京,无忧艺术中心),“魔都蚁行志”(上海,宝龙美术馆),“开合未来:"Undefined Future”,(武汉,合美术馆,2019)等展览。
韩修智,1987年生于山东新泰,2014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获学士学位。韩修智曾在韩国首尔衣恋艺术空间和上海HiartSpace办个展,并先后参与北京官舍、大连未知空间、北京芳草地画廊、德滋画廊、798Artan d Space、今日美术馆、天津美术馆、上海Hiart Space等艺术机构举办的展览。他曾获得Artand2016年度影响力奖、衣恋优秀学生奖学金等奖项,作品被E.LAND及其他机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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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韩修智的第一封信
闲学家·生活家·艺术家
修智:
展信佳!许久不写信了,我想起来上一次写信已经是2000前后的事情了,现在写信着实是一个古典的事情,由于时代久远甚至想不起写信的格式了,姑且这样吧。
2000年代之前收到远方的来信总会很激动,用小刀裁开或者慢慢撕开信封的感觉真好,这些事情现在几乎不可能发生了,上一次收到信就是美院的录取通知书,沉甸甸的邮政文件袋拿在手里,那时就觉得这一辈子的路都和这个文件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写信是奢侈的,毕竟这年头可以语音,视频,电话,这些无处不在十分便捷,可是我想了还是用写信的方式最为合适。原因有两个,首先我印象中的你总是一个处于生活状态中的人,你的日常就是画画和生活两个事情,这种状态很有意思,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很忙,也可以很闲;其次就是你的画中表现出的气息也是两个倾向,要么是漫无边际的遐想,要么就是贴近生活的刻画,我觉得这两种状态是相辅相成的,既有艺术家的想象也有劳动人民的劳动色彩。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写信吧,只有这样的方式更适合和你的交流。用上个世纪的方式来进行今天的交流,就好比我们在今天忙碌的城市生活中也有对于田园的想象一样。
韩修智毕业创作,70x96cm,《我和我的村庄4号》,木板丹培拉,2013
韩修智毕业创作,70x96cm,《我和我的村庄3号》,木板丹培拉,2013
韩修智毕业创作,70x96cm,《我和我的村庄1号》,木板丹培拉,2014
韩修智毕业创作,70x96cm,《我和我的村庄2号》,木板丹培拉,2014
昨天网上看到消息,5月1日到14日北京从一级防疫降为二级,这意味着距离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不远了,从一月底到四月底,2020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分之一,这四个月中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些都是2019年年底我们热烈庆祝糟糕的2019年过去时完全没想到的,四个月可能是最漫长的四个月,这四个月所有人都被迫在家中重新捡起荒废的生活,大多数人学着做饭,尝试读书,陪家人,写作或者创作,之所以闲是因为留给自己的时间多了,以往的忙碌和城市生活的焦灼被这种不得已赋闲到生活接替了。我自己这段时间先后出去两次踏春,一次去黄家峪水库边上散步,一次去温榆河畔,以往北京的春天过的快,似乎只有五一前一周的时间,以往生活和工作忙碌的话会觉得北京的春天极其短暂,而今年我在家中读书、工作和写作,看着窗户外的树木和草一点点变绿,每天都会去楼下和邻居攀谈一会,我对于今年的这个春天印象深刻,我仔细的体会了绿色和春风如何到来,这一点是以往忽视的。
我不得不反思以往的所谓忙碌,在北京这样的城市生活,忙碌某种程度上是抗拒无聊和焦虑的有效办法,一个人忙碌意味着他被需要,对于一个奔波的年轻人,忙碌意味着可以被城市榨取的剩余价值,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沟通大多依据于实际要做的事情,比如某个商业项目或者某个艺术展览,这种沟通是具有实际目的的,小地方的人大概率的沟通都是闲聊的状态,我的一些同学在县城生活和工作,他们的日常本身就有很多闲的部分,他们对于小圈子人际关系的敏感度比我们高出不少,我觉得他们要是可以写小说可以写的很好。大城市完全不同,社交依据于圈层和要做什么具体事情,这段时间我反倒有机会和朋友进行些闲聊,比如和你的写信,我们甚至可以用这样老土的方式来交流。
40x50cm《即将燃尽的火堆》 2017 布面丙烯
50x60cm《有桃子的风景》4号 布面丙烯2017
50x60cm《有桃子的风景》2号 布面丙烯2017
80x80cm有人和火车的风景2017布面丙烯
40x50cm《取暖》系列之一布面丙烯2017
我去你工作室玩感受到的是你日常的生活气息,一些生活的细节在你的居所一览无余,你的工作室也是你的生活起居所,所以工作就是生活,从家里的细节,一个花瓶怎么摆,一个枯花怎么放,甚至于你还自己做家具,自己做饭之余还在墙上写菜单,这样的形式本身就意味着你还是会留给自己很多实践来体会生活的,你有点像是把小城镇的日常带到了大城市。正是这样的你一直以来的生活状态,所以我想你在疫情期间可能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也不会有我那样的感受。
以前作家出书写文章,标题不是“闲话”就是“闲谈”,以前的知识分子或者作家、艺术家多么从容啊!我们今天也算是“闲话”吧,我们的成长背景其实差不多,都是小城镇来的孩子,对于闲这个事情其实不陌生,对于怎么生活也不陌生,在小城镇的生活中大把的时间就用来闲和生活。你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努力的艺术家,你的刻苦和自律程度和你生活中闲情逸趣那部分的反差极大,所以我们第一封闲话生活吧,我想知道疫情前后你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变化,恰好现在春暖花开日,聊聊生活也是好事。除了生活的变化之外,你也谈谈你的生活和艺术的关系吧,虽然这个问题基本上都会在任何的访谈中出现,但我觉得你详细说来应该是有趣的,去年我看到一个名词“闲学家”,比起以前的“生活家”更进一步,我觉得你一方面是“闲学家”,同时也是一个勤奋的艺术家。
第一封信先这样吧,期待来信!
段少锋
2020年4月30日
40x50cm《取暖》系列之二 布面丙烯2017
15x30《围观》布面丙烯2016
40x50cm《吃早餐的两个人》布面丙烯2017
75x75cm《婚宴》系列1号 布面丙烯
35x40cm《车厢里的人》 布面丙烯2017
老段:
见字如面!印象最为深刻的上一次来信也是美院的录取通知书,快递寄到了老家,赶巧我不在,送快递的小哥居然还迫不及待的拆了,拆的时候还误撕了通知书里的某个文件,据说这位小哥也曾考过美院。
考美院那几年的确很轴,加上我从小的性格使然,辗转在考前一呆就是五年,彷佛一口闷气在肚中顷刻间吐了出来,照着一面碎镜子再看自己,才发现格外陌生,或许在这之前也从未有过心思好好看过自己。好景不长,进美院学费又是一个大问题,美院学费实在贵,开学前家里四处奔走借钱,终于凑够了一多半,清晰地记得还差5000块钱,那段时间整天和父母讨论的话题总是谁家能借咱500,哪家再借200,谁家怕咱张口,以后咱不能忘了谁家之类的话。在小县城的农村,似乎家家户户手上都很紧,凑学费的那段日子,似乎天天喜悦和叹息夹杂在一起,就这么着上了美院。和你一样,命运也由此发生了转折。
35x40cm《看高架桥的人》 布面丙烯2017
35x40cm《徘徊者》 布面丙烯2017
75x75cm《婚宴》系列2号 布面丙烯
35x40cm《数钱的人》布面丙烯2016
美院四年过的非常充实,除了白天学校的课程,还要外出赚取学费和日常开销,课余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考前班的代课中度过,几乎每个晚上十二点半才回宿舍,经常挨宿管阿姨的骂,看着那些每天不愁钱花的同学能够安静的在屋里看书看电影,打心底有些羡慕。我住七楼,没有电梯,由最初爬一层都气喘吁吁到一口气爬七楼毫不费劲,印象中也正是这个阶段在宿舍楼梯口经常看到你匆匆的身影,偷偷斜眼打量以获取一些信息,心里判断这人应该比我复读时间还长吧,后来没料想你是人文学院的。
没记错的话我们正式认识应该是2016年的十月份你和轩荣在青岛共同策划的《世相》展览,那是我刚搬入1005号院的第二年,说起1005,于我个人而言,是个很大的转折点,1005院内每个个体都极其鲜明、个性,每个人成长背景也都不一样,大家聚在了一起,互相碰撞,获取了很多前所未有的认知。除此之外,整工作室的那一年接触的人也比较繁杂,1005恰处在一个边缘地带,周遭人、事、物给我带来的信息反馈构成了那个阶段一种强烈的肉身体验,虽然仅呆了两年,但这两年是我最难忘的回忆,这期间总会时不时传来工作室拆迁的消息,没多久直线距离500米的黑桥拆迁的噩耗传来,瞬间一种恐惧与焦虑的阴霾笼罩了整个1005,所有人都陷入了不安中。时常半夜被推土机的轰隆声惊醒,也时常被梦中正在推倒工作室的场景所吓醒,夹杂着着火的情景。记得黑桥有次着了大火,几位艺术家损失惨重。好景不长,2017年的7月份传来了工作室拆除的消息,当时天塌下来一样,大家一起去找新的落脚点,去了趟昌平,后来我反复思考,最后下定决心去燕郊,终于安顿了下来,期间你也曾来过一次。紧接着与衣恋合作,在首尔做了第一个个展。
15x30cm《过冬》布面丙烯2016
12x12cm《卖早餐的人》 布面亚克力 2016
15x30cm《日落的幻觉》 布面亚克力 2016
35x40cm《钓鱼的人》 布面亚克力 2016
2018年搬到了大厂这边,几乎能自己动手的地方都是自己完成,门,桌子,试衣镜镜框、花架、茶台、炉灶台… 我很享受自己动手这个过程,当然也是没什么钱嘛,木料有些是旧床板,有些是外面捡来的树枝。实际上在1005的时候就陆陆续续做了很多,我认为是工作室把我的动手能力给激活了,在那之前我种了很多植物,大大小小几百株是有的,独院种了南瓜、爬山虎、黄瓜… 很享受每天晚上和早晨用皮软管给植物浇水的过程,冲喷爬墙的植物同时也给房墙和屋顶冲了个澡,尤其听着浇完后往下滴水的声音甭提多舒坦!印象很深刻,工作室墙外的木栅栏当时从早上八点去买木料到做成已是深夜两点钟,乐此不疲,依然觉得很享受。说到这,感叹工作室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尽管只有两年的时光,想想也值了,这一切跟我从小和土打交道是分不开的。其实从另外一个视角看过去的1005,我认为那也算得上一个乌托邦世界了。
日常生活下我们每个人每天都会上演两种空间的转换,白天和晚上,白天的行为是可控的,晚上进入梦里,似乎自己每一个行为都不受自己控制,完全离奇与失控,同样的,我希望进入创作里面的时候也是这种状态,依然是我肉身体验和生活经验下要表达的诉求。说到闲学家,我查阅了一些资料,德国哲学家约瑟夫·皮珀于1947年写成《闲暇:文化的基础》一书,梳理了西方社会自古希腊以来对闲暇观念的流变,他认为,闲暇是一种精神的现象、一种灵魂的状态,是“工作者”这个意象的真正参照物。约瑟夫·皮珀写道:“对抗工作那种全然活动性质的观念,即是闲暇的‘不活动’观念,这种观念强调一种内在的无忧无虑,一种平静,一种沉默,一种顺其自然的无为状态。闲暇的沉默状态可以说是一种接受现实世界的必要形式……”。
35x40cm《卖鱼者》 布面亚克力 2016
150x150cm《深夜之花家地》布面进口亚克力颜料2016
150x200cm 《俘获》 布面丙烯 2018
40x50cm 《出城》 布面丙烯 2018
在老家小镇上的人经常看到三五成群的大爷闲聊,是大城市的年轻人少有的情景,在我住的小区很有意思,不少来自外地的老人过来带孙子,日子一久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大爷扎堆到了一块,每天定时定点的在楼下某个位置集合,有次我跟朋友也在小广场闲聊,在一旁听,他们讨论的都是国家大事,大到航空母舰,国际局势,当然也少不了菜市场里的菜哪家卖的便宜几毛钱,过了许久,某位大爷的家里打来电话催着回家,临走还要嘱咐铁哥们明天下来接茬儿聊的时间地点,很鲜活。
疫情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很焦虑的,主要来自创作上的一些问题,而仅仅只是一个阶段,当然也是一种常态,创作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惯性,不满足于当下表达的方法,还有对作品的自我否定等。疫情期间反而变得更加平静,能深入的去完成一些工作方法和经验的梳理。生活中我的兴趣爱好并不广泛,我甚至不会玩一款游戏,小时候经常被年龄大的玩伴带到游戏厅,我总提不起兴趣,也非常遗憾没能学会,因此完全体验不到游戏给人带来的感官体验。所以我觉得这或许正是爱在家瞎鼓捣的原因之一吧,总得有个出口。提起勤奋,也谈不上,只是每天都会进入那个状态,实际上也正是兴趣太少的缘由,哈哈。绘画早已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当然也是一种工作状态,有时候一天没有用笔比划点东西,会觉得空唠唠的,很失落。关于工作室和家还是得分开,很明显家里有个喘气的就会时常把工作状态分割开。
先写到这里,也期待你的再次来信,提前祝五一快乐!
韩修智
2020年4月30日晚
40x50cm 《农夫与蛇》1号 布面丙烯 2018
40x50cm 《拐角1号》 布面丙烯 2018
90x100cm 《三棵向日葵》 布面丙烯 2018
100x120cm 《街景3号》 布面丙烯 2018年
80x90cm 《丢弃多余的能量》No.2 布面丙烯 2018
写给韩修智的第二封信
小地方·省中心·大北京
修智:
我发现我们的经历还是很相似的,之前我和马萧断断续续写了一个多月的文字,我发现他也是来自四川一个小乡镇,后来一步步到北京读书工作,经历上我们都像是一种人。另外还有一个这一代人的总体特点就是喜好怀旧,80后生人的怀旧带着一种悲壮的色彩,明明刚刚还在学习高中初中英语,过几年《李雷和韩梅梅》这首歌就唱出来了,怀旧潮或者国潮这个趋势好像和80后有比较密切的关系,我总觉得我们的青春期太短暂了,尤其是你我这么复读多年的人,青春期更加短暂,身处青春期时动荡不安,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就觉得时间局促和时不我待,大学时过的依然辛苦,无非为了生存和谋个出路,毕业后更是如此了,不过好在这些年下来,好像并没有离开自己最初要做的事情,某种程度上这就是一个小小的胜利,不是说获得了多大的成就,而是克服了自己的缺点,并且一直做到了现在。我越来越相信成长的过程是一个克服自己缺陷的过程,同时也是认清自己现实的过程,如果说多年前我做事情和说话有点不自然的狂妄,比如以为自己有天赋,比如自己在某个圈子,比如说自己有什么能耐,年少时缺什么就喜欢装什么,说白了就是装逼,这种原因恰恰是因为彼时的不自信,那么现在反倒是有点浑不吝了,我觉得很多事情越来越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哪怕别人觉得很蠢我也觉得无所谓了,路是自己走的,而且对于不真诚的事情越来越不喜欢,这些变化恰恰可能是现在自信了,这种自信也不是因为获得了什么成功,而是认清了现实,比如说自己可能压根没什么才华,只有一腔热情和勤快罢了,比如说有时候根本不想要废话,和不关紧要的人说那么多的话,年轻时很容易成了话痨,倾诉欲望和荷尔蒙一样旺盛,现在反倒觉得不太乐于表达了,当然这种写作的方式除外,白纸黑字和口若悬河还是本质不一样的。
100x120cm 《街景1号》 布面丙烯 2018
90x90cm 《美食》No.2 布面丙烯 2018
90x90cm 《美食》No.1 布面丙烯 2018
90x90cm 《假象》No.2 布面丙烯 2018
这一年突然间半年就快过去了,这些天我母亲身体不舒服,我和她视频通话我忽然意识到她真的老了,白发苍苍的真成了一个老人,而看看自己竟也要奔四了!想到这些我就难过,在父母的眼中我依然还是个孩子,可是时间就这样无情的倾轧过去了,温水煮青蛙的时间流逝中没什么感受,偶然一刻忽然意识到时间流逝的快,发现一切都那么残酷和让我难过,每次感受到时间都是回乡的过程中,我先要去北京西坐高铁到太原南站,然后坐公交到客车站,坐着客车回县城,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会在太原待一天见朋友,在太原和县城的时候我尤其对于时间的流逝体会深刻,很多同学看上去比我成熟太多了,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在稳定的人际关系中工作生活,生活对他们来讲极其平淡如水。我以前很多次写过太原和县城,和马萧的对话中着重也说了那时生活的体会,当我开始想起以前的生活,我就变成了另外一种状态,还是觉得青少年时期挺开心,无忧无虑的乡野和县城生活,主要是简单,即便是高考也是简单的事情,就是想上个大学,再追求多点上个好大学罢了。
我从农村到镇里,再到县城,然后是省城太原学习,再后来就到了北京,这段路走的颇辛苦,掐指一算走了快二十年。
90x90cm 《假象》No.1 布面丙烯 2018
80x90cm 《窥探者》 布面丙烯 2018
100x100cm 《卖水果的人》No.1 布面丙烯 2018
100x100cm 《卖鱼者》 布面丙烯 2018
你我年纪相仿,没想到成长经历也如此相似,也是一路从农村到城市的历程,以前我大概知道是这样,但是没有深入和你交流,在美院读书的时候,我们这样的小村镇的青年挺多的,其实从广为人知的金城小子刘小东就是这样,上大学时,全国各地的小城镇青年都可能来到美院,尤其山东,湖南,河北,四川这些地方的同学很多这样的例子,我们身边这样的朋友其实着实不少了。
我也想知道你每个时期的记忆和感受,村镇的经历,济南的经历,还有如何考到美院的,再后来我们也认识了,基本上经验也趋于一致了。我觉得之前的经历和艺术的关系也是很紧密的,具体到你的关注点和作品风格都有一些关系,所以我写第二封信,也想听你谈谈你以往的一些经历,鉴于我们的相似性,我能预料到这其中的有趣和难过,这些现在拿出来看看,再比较你正在画的画应该是一个有意思的参照。
五一劳动节快乐!
段少锋
2020年5月1日午
90x100cm 《街》 布面丙烯 2018
90x100cm 《搬黑色重物的人》 布面丙烯 2018
80×80cm 《有高跟鞋的风景》 布面丙烯 2018
40x50cm 《街角》 布面丙烯 2020
90x90cm 《一个关于花的联想》1号 布面丙烯 2020
老段:
白天杂事有点多,刚结束完一天的工作。一大早被一股刺鼻的气味呛醒,我连忙警觉地爬起来挨个的把房间检查了一个遍,没有异样。我习惯性的打开了手机,便看到一条有关天气预报的消息,重度污染。通常这种情况我会先把空气净化器打开,将窗户关严,关窗户的时候看到小区不远处的小树林冒了烟,定是着了火。去年的这个季节也总会着火,风干物燥,正值杨絮满天飞。
老家春天的杨叶可吃,也是做渣豆腐。有两种杨树,白杨的叶子不能吃。杨树的花穗也可以吃,做渣豆腐口感比杨叶更好。春天山东到处都能见人在杨树下边捡花穗,老家新泰把杨树的花穗叫无事忙。莱芜人把这种东西叫芒子。白杨的花穗和它的叶子一样都是不能吃的。杨叶有两种吃法,洗净后放上点盐直接上锅蒸,有一种涩涩的香味。洗净后放上豆面拌匀,上锅蒸。这种杨叶一出锅,满屋飘香,百吃不厌。自打离开家乡,再也没吃过这口。父辈那代的老家人的确朴实,谁家缺啥能帮的都会去伸手相助,就拿老家盖房子这事儿来说吧,过去没听说盖房要花钱,都是把亲戚里道儿的人请来帮忙盖,管几顿饭就够了,个个都是卖力干。犹记得上小学那会儿,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母亲就去邻居家借了一大勺猪油,赶明儿她自会把自家菜园子种的菜送过去还人情。印象里这都是常有的事儿。
90x90cm 《一个关于花的联想2号》 布面丙烯 2020
100x120cm 《玉兰2号》 布面丙烯 2020
100x120cm 《玉兰1号》 布面丙烯 2020
53x73cm 《警觉》木板纸本丙烯 2020
说起画画这条道,我的确受父亲影响,不知打哪开始据说他年轻那会儿就狂热的爱上了画画,我常从他喝醉后大人间的聊天中得知,他与爷爷不和,极其反对画画这事儿,爷爷是个编藤筐儿的手艺人,在那个年月的农村,画画是个不务正业的事儿,绝对容不得,他亲手做的画板被看见一次就砸得稀巴烂,画画的纸也是隔壁一位在乡镇的矿上上班的邻居偷偷送的。听说后来结婚分了家父亲才“明目张胆”地去了县城的文化馆学了一段时间,学费都是卖豆腐、推砖车一分一分攒下的。说起我出门学艺的生涯,可以追溯到幼儿园那会儿,也是父亲当年在县城学画时的那位老师,其实他们年龄相仿,没收过我学费。
小学五年的时光过得相当漫长,我一有机会就去干几样我的最爱,钓鱼、逮青蛙、捉虾、摸螃蟹、捕家雀儿……。我自制并改进了许多弹弓,走哪都揣兜里。到了这个季节,学校要求每天都午休,中午放了学哪还有心思睡觉,回去扒拉几口吃的就飞奔着去离家两里地的河里下水,到了下午也根本没心思听课,一下午趴桌上瞌睡着听完老师念经,全然不知讲的什么课。不知为何,每到傍晚最后一节课总是很兴奋。
36x55cm 分割 木板纸本丙烯 2020
36x55cm 《漂流者》 木板纸本丙烯 2020
36x55cm 《有花的风景》 木板纸本丙烯 2020
10x10cm 《背影2号》 布面丙烯 2020
中学时期应该是我最难忘的光景,难忘并非因为它耐人寻味,而是遇上了几位严厉而又变态的老师,印象最深的一位是没有外号的语文老师,说他没有外号原因很简单,大家都怕极了他,没人敢给他起外号,常常看到他身穿白衬衫将其掐入腰带,配着一条黑裤子,胳膊上有几处用烟头烫的标记,似乎在向每一位同学宣告什么。他打起人来眼都不带眨的,也从来不找理由,如果非要找个理由,那可能是今天中午他没睡好,他打人前会说几句暗示的词儿:烙火烧(新泰烧饼的方言名),意思是把脸扇红,抽熟。我见过他打过一名上课迟到的同学,一脚踹在了裆部,当场坐地,还不解恨,上去照着头部好一顿猛踹,全班鸦雀无声,没一个人上前制止。鼻子嘴里被打得流血都是常见的血腥场面,我也没少挨过他的打,有次把我打的去了医院做检查,打我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晨读时候我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大声朗读出来,校长听到我们班儿的声音小,他会很没面子。那个年代压根儿不敢跟校长反映,也不起任何作用,索性后来我经常装晕来逃脱这种体罚。搁现在这种老师一夜爆红不是多难的事儿。再后来听说他被安排到锅炉房烧水了,很颓废的样子,据说现在他在老家开了一家婚纱影楼。
初中考高中也复读了一年,第二年以最后临时增加的一位名额录取。就这样算是开启了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高中三年我很努力,但打死也不见成效,现在想想那会儿的我实在是不走心。第一次去济南是我高中学画那年,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背井离乡去过最远的地方了,父亲送我去的。新泰这个地界不太平,人生第一次坐大巴半路就遇上了劫匪,我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车刚开出郊外不远,坐在我前头有个胡子拉渣的壮汉,从腰里掏出一把短刀,走到司机跟前刀架脖子让他靠边儿停,紧接着我左侧又一位小伙子起身,挨个翻包,我当时就差流鼻血了,所有的感官都调集了起来,头皮发麻,毕竟这事儿只有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场面。到现在我还是好奇,当时翻包那位兄弟反复的翻弄我画板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10x10cm 《背影1号》 布面丙烯 2020
15x15cm 彼岸1号 布面丙烯 2020
15x15cm 彼岸2号 布面丙烯 2020
36x55cm 追源者 木板纸本丙烯 2020
初次从小县城来到济南这样省城不免有些激动,看到街上一个个的上班族赶着点急匆匆地走,让我想起了曾经在学校常常见到的那些理科生走路的姿势。山东是高考大省,每年有六十万左右的考生跃龙门,遗憾的是将会有三分之一被挡在门外,那年的我也正是这三分之一中的一员,四年漫长而又煎熬复读的日子便这样拉开了帷幕。花钱的地方很多,家里又赶上没钱,听说画的好的都是从北京学的,我把想法告诉了父母,没想到他们异常坚定的支持我去北京,没钱怎么办,他们说找找熟人从农村信用社贷点钱,只要我好好学就行。清晰的记得那个晚上一夜没合眼,兴奋、不安、焦虑、喜悦百般滋味夹杂在一起。来北京前一周我收到了一封信,信里有个北京某职业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我断定这十有八九是骗人的,转念一想我拿着它买了一张去北京的半价学生票,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是上海开往北京方向的1462次列车,列车刚要到达北京那一刻想想还挺兴奋,毕竟头一次来北京,出站时遇到了麻烦,出口处的检查员认定我这个录取通知书不符合学生票规定,后来又补了差价。和我同行一块来北京学画的还有一位,那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后来安顿下的第二天他还是做了一个回济南学的决定。
北京学画的日子实在艰难,这期间总会被钱所绊脚,也总是好景不长,有次交完学费和住宿费所剩无几,吃饭是个大问题,仅剩的100块钱我吃了一个月,早晨不吃,中午俩馒头,一包榨菜吃很久,晚上再啃个馒头,这一天就这么对付着过去了,时间久了身体扛不住,我决定再给家里打个电话要点生活费,电话那端母亲也忙得一团糟,父亲得了胆结石,疼的倒在地上,妹妹发烧也在输液,那天周末我坐在花家地旁的银行门口等着给我汇钱,从中午就等,直到日头落山。后来我得知是母亲跟两个邻居家才借凑了五百块钱打给了我。后来有一段时间大晚上出来画画,趁此机会我在街边烧烤摊儿练速写,运气好的话看到有的桌吃完剩下的几串羊肉串和馒头片我会捡来吃,时间久了跟卖烧烤的那位小哥混熟了。后来考入美院后我也曾去看过那个烧烤哥,据说靠着烧烤在北京还买了一套房。再后来有一段日子还可以,家里陆续给我汇钱来,终究还是不多,勉强对付着能填饱肚子而已,但我已经很知足了。这一年最终也未能如愿的考入美院,接着再来一年。我下定决心自己赚点钱,到处干了一些杂活,感觉赚钱又累又少,后来跟着一朋友去了济南一考前班儿代课,给的不多,但已经比干杂活好多了!代课很乏味,天天重复着做同一件事情,到了十二月份拿着赚的钱去北京找个好画班再学画,这听起来很荒诞。
30x30cm 黎明前 布面丙烯 2020
30x30cm 《观景者2号》 布面丙烯 2020
30x30cm 《观景者1号》 布面丙烯 2020
20x30cm 《看山不是山3号》 布面丙烯 2020
复读开始变得常态化,也似乎有些麻木,常常会陷入一种自卑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期间遇到了几个不错的朋友,也都是复读生,看到那些比我复读时间更长的朋友时,似乎心里还得到了短暂的自我安慰与激励,现在想来,那会儿也只能如此了。
辗转间到了第五年参加高考,似乎这一年也更得心应手,央美专业合格证拿到了全国第四的成绩,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跨越了这道坎儿。
大学毕业创作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画一批有关我乡村的记忆,这里面既包含着一种对小地方逃离的愿望,又带有一种对曾经那个儿时美好乡土的眷恋,同时也带着一种对毕业后个体未来的迷茫。我想也算做一种彻底离开家乡而做的一个有仪式感的道别吧,因为我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毕业后在花家地北里小区住了一年,延续着毕业创作又完成了一批作品。小区里里外外行色匆匆的人群同样大都是外地人,记得那几年的花家地每天都上演着各种精彩的故事,车水马龙,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欲望二字。后面没多久搬到了通州,通州呆了小半年,期间卖了一批作品,打这儿开始搬到了1005,兴奋劲儿甭提多高兴了!实际上这一阶段更多的是关注身边的外地人,从他们身上既能看到一些个体鲜活的生命力,也能够从中透过一些视角重新认识自己。
就先写到这儿吧。五一假期快乐!
韩修智
2020年5月3号
20x30cm 《看山不是山2号》 布面丙烯 2020
20x30cm 《看山不是山1号》 布面丙烯 2020
53x73cm 《游船者》 纸本丙烯 2020
36x55cm 有落日和鱼的风景 纸本丙烯 2020
写给韩修智的第三封信
80后·90后·00后
修智:
如果说上封信我们谈的是空间上的成长历程,今天我们姑且围绕着时间角度来谈吧,时间是一个很重要的维度,对于艺术来讲呈现的无非时间和空间,以及其中的人和事,以及伴随着这些人和事的思考。时间很有意思,时间线索中有回忆,翻开往事再看看当下真心觉得惊心动魄,我们似乎距离少年并不遥远啊,你说到的考前生活现在看看不过十来年前的事情,时间真是不饶人,眼前也是如此,没曾想到夏天来的这么快,上一周晚上睡觉还要包裹的严严实实,这两天已经惬意的吃上了西瓜,尤其是今年时间过的尤其快,一眨眼就是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因为疫情的原因全世界大多数人都宅在家中这么久了,时间真是流沙一般。永远会有人感慨时间,永远会有时间感慨时间本身,从古至今,时间谁也没饶过。
我们算是标准的80后生人,有了几几后这个说法好像就是从80后这一代开始的,想必你也知道新概念作文大赛孕育出的第一代少年作家,比如韩寒和郭敬明这一拨人,这是最早关于80后画像的的源头。因为这些少年作家,当时围绕着80后一代产生了各种讨论以及媒体的广泛报道,80后成了备受关注的一代人,比如韩寒代表的一批传统教育的反叛者,还有哈佛女孩刘亦婷这样以世俗眼光看去听话的优秀的女孩。80后赶上了一个文化商品化的时期,恰好也是互联网逐渐普及的时期,相比较70后的创业一代,和90后一出生就熟悉的互联网生活环境,80后一直是一个半生不熟的状态,尤其是2003年非典之后房价开始上涨了,80后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这一代人出生人数最多,这一代人升学压力最大,就业压力也最大,房价的压力恰好赶上了最高峰值期,相比较新概念作文大赛意气风发的千禧年前后,后来的80后变得越来越没有底气,总的来讲生存的压力扎扎实实的显露出来了。当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大学不收费,当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小学不收费,考研的时候恰好收费,考博的时候恰好也收费了,总的来讲凡是“免费的午餐”我们无一例外的缺席了,相对应的是该花的钱一点都没省下来。说到这些所谓的困境其实也谈不上困境,毕竟每一代的青年各有各的辛苦,无非说说而已了,去年年底我记得看最后一期的《吐槽大会》,里面大张伟说到一个观点特别有趣,大张伟说的是他和李诞这样的人都特别会认怂,我忽然觉得他说的这句话其实很有道理,所谓的认怂想必就是认清现实吧,对于理想主义没有那么多的执念了,比如韩寒拍电影也不写作了,郭敬明更不用说了,其他的少年作家大多最后也走上了踏实生活的道路,一方面尽可能保存理想,一方面想办法赚钱,这就是这一代人现在的处境,总的来说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而是变得熟悉世俗社会的法则,开始适应生存环境。
80x100cm 《漏网之鱼》 布面丙烯 2020
40x40cm 《傍晚的风景》 布面丙烯 2019
40x40cm 《有高楼与鸟的风景》 布面丙烯 2019
40x40cm 《草场地的下午》 布面丙烯 2019
八十年代记得有个小说叫做《生活怎么这么难》,现在这个标题拿出来就很应景,这个标题我可能记得不准确了,大致意思是这样。那时候感慨“这么难”的六零后现在已经是各个行业的中流砥柱了,我很好奇他们现在回看那时感慨的“这么难”会怎么想。我们其实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处境。所以每一代的年轻人都不容易,无非是青春期后延了,以前最难的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现在最艰辛的是刚刚成家立业的80后,这时的80后大多奔四了。我们上大学比较晚,所以身边又主要是90后,现在我们的爱人也是90后,每次我回老家,看到朋友的孩子都是零零后甚至于2020后了,有时候不敢回老家,就怕看到这一代代人来,陡然间觉得自己变成了老头儿抑或是油腻的中年人。在北京的圈子中生活有时候会有一种自己依然年轻的幻觉,可是回到农村,身边的亲戚朋友的孩子已经满大街打酱油了,这时候陡然就有一种自己还过着看上去青春洋溢的生活有点死不要脸了。
我在你的作品中是能看到时间感的,比如颇具生活气息的一些画,还有一些我听你介绍的作品,其中很多奇思异想的内容也有这一代人的特殊性。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完全生活在生活里的艺术家,画画这个事情对你来讲可能有点像是写作之于我的意义,并不是写作或者画画马上创造出了多大的财富,或者带来了名利,而事实上写作和画画已经成为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更像是一个惯性动作,这种惯性中不乏有“劳动”的色彩。这种“劳动”色彩其实对我来讲就有些童年的记忆,在八九十年代我记忆最深的就是打谷场和谷子地,无论是颜色和气息,这两个场景是我能很清晰的想起来的记忆场景。到了九十年代就成了糖水罐头,我之前写过这个,我对于九十年代的记忆就是糖水罐头的味道,尤其是黄桃味的糖水罐头,那时候水果运输不方便,没有现在的快递,糖水罐头是个好东西。2000年后的记忆是柏油和香水的味道,2008年我来北京,跑到电影学院去报名,满脑子和鼻腔里全是这种气息,这种气息冷酷而且美好,混在一起有点像是皮草的味道,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一直记着这个感受。
40x40cm 《有鸟的风景2号》 布面丙烯 2019
50x40cm 《有裸体和牛的风景》 布面丙烯 2020
今天我就先写这些,有点琐碎,尤其是谈到80后的时候有点发牢骚,不过这种发牢骚应该是这一代人会有的常态,以前小柯有首歌《你说我容易吗》,建议你听听,对于80后的叙事和写作,我自己阅读和写作的已经不少了,我更愿意听你讲讲,你所理解的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和两千年后,在这些时间中印象深刻的人和事,以及你怎么看身边的90后和00后这一代人,他们和我们的不同是什么。
继续五一节快乐!虽然一直在假期。
段少锋
2020年5月3日
90x90cm 《有窗的风景》 布面丙烯 2019
100x100cm 《柔软的与柔软的》 布面丙烯 2019
100x100cm 《有肉的风景》 布面丙烯 2019
90x90cm 《独立女性1号》 布面丙烯 2019
90x90cm 《独立女性2号》 布面丙烯 2019
老段:
这几日比较忙,时间比较碎,所以停了一下。正如日常画画一样,越来越难以让自己在碎片化时间里完成一件作品,原本一幅画突然停顿几日,过后再往下接总觉得哪发虚。上大学那会儿我倒有这本事,总能从间断中完成一幅画,现在看来,那时都是一些技术活儿,堆时间谁不会。不过身边的确有些厉害的朋友可以做到。我最怕夜里做梦被打断,明知被尿憋得半醒,但我还是劝自己忍忍吧,毕竟每次这种梦都会接的很干瘪。
我们都是80后,80后有个特征,喜欢追忆过去,好的、不好的都爱唠扯唠扯,时不时发点牢骚,这或许跟我们这代人的成长经历有关,也许分人吧。由于考学战线拉的有些长,导致身边朋友和同学相继变成了90后,90后相较于80后,个体变得更洒脱,更拿得起放得下,每个个体性格相对而言也更鲜明一些,他们这代接触互联网从年龄段上比我们早,思想也开放许多。有一度网上的热搜总是贴一标签,90后…,后来发展为95后…。的确很大一方面因素都是互联网带来的影响,这挺好。
90x100cm 大潮流 布面丙烯 2019
80x100cm 艺术家 布面丙烯 2019
不知打哪开始,发觉身边的90后身上带有男孩子气质的女孩越来越多,而这种特质从某些方面来说的的确确极具“杀伤力”。与此同时身边越来越多的90后男生少了一点80后身上那种轴劲儿和生猛劲儿,这一点从我复读时期一路代课走来所察觉,女孩儿画起画来生猛、大胆,甚至泼辣,放肆。而有相当一部分男生画起画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暂且不追究这事儿本身的褒贬,毕竟画画这事儿原本就是各有千秋,无从判断。80后女孩独立要强,而90后女孩个性独特鲜明,在我看来,农村和城市也大不一样。
说来也巧,你我同是80后,最后各自都娶回了90后为妻,从我个体的实践来说,也算是一个成功案例了,至少审美取向和三观的确很一致。
大学时期的宿舍里有五位舍友,我们六人年龄排的很紧凑,从85到90排的整整齐齐,我是老三,我们常说这事儿定是故意安排的。细数了一下,我们这届毕业后大部分80后各自都忙于生计四处奔波,而90后更多的则是留下来继续考研读博。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70x90cm 《有夜市的风景》 布面丙烯 2019
80x100cm 《收摊》 布面丙烯 2019
80x100cm 《摇滚年代》 布面丙烯 2019
80x100cm 捕鱼者 布面丙烯 2020
说起00后,按道理讲的确离我有些远,但身边的00后渐渐开始浮出水面。我有一个亲妹妹,00后,03年出生的时候赶上了非典,这不20年高考赶上了新冠。说起她们这代,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信息,这一代的人很作,她们这代可谓是完全被互联网所浸染,但我坚定的认为这是好事。据说初中就有女孩多次打胎的情形,或许只是个案。这代人在互联网上玩的东西和上一代想必也是脱节的,反叛意识在每一代都有表征,或多或少,而这一代一定更强。
近些天给11后的小朋友上了一些网课,让我出乎意料地吃惊,这代人比00后厉害多了,极其善于思考,能动性很强,提出的问题也颇具质量,所画的画超乎想象的好,想法独特鲜明,不得了……
今晚认识了一位艺术家也同是校友,和我住一个小区,他搬来一年多了居然也没认识,还聊起了你。先写到这吧,老段,祝安好。
韩修智
2020年5月8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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