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dex}}/{{bigImglist.length}}

捷克的摄影 — 布拉格诗人 Josef Sudek

{{newsData.publisher_name}} {{newsData.update_time}} 浏览：{{newsData.view_count}}

来源 | {{newsData.source}} 作者 | {{newsData.author}}

一个以艺术家文献、档案为基础

以史为鉴，梳理脉络，与大家探讨更多观点的栏目

Self Portrait, Josef Sudek, 1964

一谈到欧洲摄影艺术，我们的主流名单永远少不了法国和英国，而处于内陆的中欧和东欧，在我们的印象中总是单调而沉默，仿佛它永远处于冷战的灰色地带。但事实上，不管是时尚还是艺术，这片土地的文化活力一直存在。

捷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尽管它曾经被德国占领(1939-1945)，二战后又归于苏联 (1948-1989)，但它的现代主义传统，甚至是先锋派艺术，如今都在世界大战和苏联模式中幸存了下来。

Josef Sudek

捷克的幸运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早年间现代主义艺术的建立。20世纪初，捷克斯洛伐克在开国元勋、首任总统Tomáš Garrigue Masaryk (1850-1937)的带领下，成为了中欧最重要的工商重地。在经济崛起的同时，其信仰、出版和教育的自由使得首都布拉格成为了当时文化的十字路口。

不论是新客观主义、构成主义、未来主义、超现实主义还是德国包豪斯，我们都可以看到捷克艺术家的身影。他们不仅使捷克成为了享誉世界的先锋艺术摄影的先驱，同时也深深地影响了战后新一代摄影师。

Josef Sudek

在苏联共产党人严格把控“资本主义”的艺术形式和题材的情况下，以“布拉格诗人”著称的现代主义摄影大师Josef Sudek (1896-1976)，以纪实摄影作为艺术表达，成功避开了政治上的意图，拍出了令人难忘的图像。

与此同时，还有以Jaromir Funke (1896-1945)为代表的、富有想象力的前卫摄影师，他们与作家、诗人和画家合作，大胆拍摄裸像，研究几何光学，制作超现实主义的拼贴画。这些蕴含现代主义精神的作品，作为一种巧妙对抗苏联共产主义政治压迫的方式而蓬勃发展。

Jaromir Funke

捷克斯洛伐克战后第二代摄影师的同样不凡。Jan Svoboda (1934-1990)作为唯一真正的“艺术家”、Josef Sudek的忠实信徒，他的作品以静物和肖像为主，高度主观，无视现代主义影像创作的界限，常常体现一种自我反省的哲学方法。

Jan Svoboda

而到了20世纪七八十年代，共产主义国家严厉打压同性恋的情况下，捷克的“南戈丁”Libuše Jarcovjáková (1952— )几乎每晚都去一个秘密的同性恋酒吧，拍摄了大量禁忌的地下夜生活、少数民族、边缘群体，以及自己的私密照片。

Libuše Jarcovjáková

在当下，年轻一代捷克摄影师Tereza Zelenkova是Jerwood Photoworks Award (2015)的获得者。她的作品主要围绕特定地点或人物的神话，融合现实与虚构，并探讨了摄影这一媒介的局限。Zelenkova的黑白照片不仅延续了捷克丰富的摄影历史传统，而且在观念和形式上与时俱进。

Tereza Zelenkova

纵观这一百多年的历史，捷克摄影从现代主义出发，摆脱绘画的局限，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再往后冲破政治禁忌的枷锁，成为当代艺术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这与整个摄影史的发展相互关联，却又蕴含了不同的经验，为我们提供了另一条学习摄影史的思路。

⊹

木格堂为大家总结了以上五位在捷克历史上重要的摄影师。本文是捷克摄影系列的第一篇，让我们回到20世纪初，漫步Josef Sudek眼中的布拉格，看看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Josef Sudek (1896-1976)

Josef Sudek是捷克斯洛伐克的摄影艺术家，被称为“布拉格诗人”。他的摄影风格从绘画主义到印象主义再到实验性的作品，主题都是不变的：诗意的风景。

Sudek不断拍摄布拉格的街道、公园和雾气，在成千上万的图像中留下了这座被称为“欧洲宝石”的城市的灵魂。一百年后，当我们再看Sudek的图像，它早已经超越了时间和空间，而是对光本身的思考。

Josef Sudek, Prag 1967

1896—1926

1896年，Josef Sudek出生在波西米亚的Kolin，他的父亲从小就将他培养成一名装订工。19岁那年战争爆发，Sudek应征入伍加入匈牙利军队，在意大利前线服役。在一次行动中，他的右臂意外受伤感染，为了挽救他的生命，医生最终将其截肢。

在陆军医院休养期间，一位关心年轻人的医生给了Sudek一台照相机，鼓励他拍摄照片重拾生活的信心——这是Sudek第一次认真地开始摄影。

康复出院后，Sudek回到了布拉格，依靠抚恤金为生。他偶尔也为流行杂志拍摄广告，并在一所业余摄影俱乐部与Jaromir Funke建立了友谊。1922年，Sudek进入一所艺术学校，接受了正规的摄影教育。

China display, 1920's

From the Veterans Hospital, 1922-27

First World War Veteran's Home, 1922-27

这一阶段，他拍摄了他以前的同事、退伍军人医院的病人、以及重建中的布拉格圣维塔斯大教堂。偶尔，他也会回到家乡Kolin，拍摄城市公园里的休闲生活。

不过，他仍然心绪不宁。他不仅无法接受身体的残缺，同时也对俱乐部中那些装腔作势的传统摄影感到厌倦。

Nabrezi, 1922

Moonlight on the Vltava River, 1924

Funke在当时是小有名气的超现实主义摄影师，他接受过良好教育，拥有先进的摄影美学理论。他和Sudek一样在俱乐部中备受争议。

1924年，他们决定离开俱乐部，另辟蹊径，成立了先锋派捷克摄影协会(Avavy-Garde Czech Photography Society)，探索摄影作为一门独立的艺术它本身的艺术性。

Portrait of My Friend Funke, 1924

然而好景不长，两年后Sudek遭遇了一场精神危机。受捷克爱乐乐团朋友的邀请，Sudek一同去往意大利巡演——这注定是一场不同寻常的旅行。尽管在米兰，乐团得到了很多掌声和喝彩，但当他们演出到当年Sudek失去手臂的地方时，Sudek就失踪了。乐团的朋友找了他很久，甚至出动了警察也无果。直到两个月后，Sudek突然出现在了布拉格。

从那以后，Sudek再也没有去过任何地方。从他后来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个不安且麻烦缠身的男人接受了朋友随意的邀请，毫无防备地去到了多年前他对正常生活希望破灭的地方。在演出进行到一半时，他就离开了。带着无法比拟的沉默，去到伤痛之地，直到黎明时分。Sudek独自在那里待了两个月，最终他完成了他的哀悼，离开。

Man Standing under Willow Tree at Water's Edge, 1926

这一阶段Sudek对生活的解读，不仅体现在他的生活方式中，同时也出现在他的摄影作品中。从1920年到危机之年，他拍摄的照片在风格和内容上都与之后的照片明显不同。

例如退伍军人医院的系列照片中，Sudek曾经的病友就如同笼罩在光云中的幽灵——迷失的灵魂悬在地狱的边缘。同样，在他的家乡Kolin的照片中，人们总是背对着镜头，远远地聚集在一起。焦点很模糊，似乎Sudek早已看不清普通社会生活的模样。

kolin island, 1922-26

Promenade from kolin island, 1923

1926—1936

1926年之后，Sudek开始寻找自己的个人风格，并作为一名艺术家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模糊的焦点消失了，人们也消失了——甚至他的大部分城市景观都呈现出空荡荡的街道。他将注意力转向布拉格，并奉献一生去捕捉这个城市的庄严和朴实。

From the portfolio Svàty Vit (Saint Vitus), 1928

St Vitus Cathedral, Prague, 1928

Svàty Vit, 1928

在这里，不论是空落的城市景观，还是沉默的静物，都是Sudek内心的投射——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的森林是他眼中“沉睡的巨人”，而面具、雕塑则是他的恋人和朋友。

Sudek一生未婚，也没有太多朋友，对他来说亲密关系艰难而又痛苦。因此，在大多数的生活中，他都将情感寄托于无生命的物象，并花了大量时间拍摄它们。

其中不少是朋友们送的礼物，Sudek把这些照片称为这个或那个人的“回忆”。通过这种方式，Sudek将无生命的事物人格化，填补了孑然一身的孤独。

Untitled (egg on plate), 1930

Ohne Titel, 1933

Still Life with Fruit, 1936

The Apple, 1933

1940's

随着艺术上不断成熟，对工作的投入和高质量的摄影技术逐渐成为Sudek生活的主题。1940年，Sudek看到了一张30 x 40厘米的沙特尔雕像的照片，他认出这不是放大的结果，而是一张接触式照片。

这张照片对石材纹理的渲染，以及色调的变化给Sudek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发誓从此以后也要拍摄这样的照片。尽管身有残疾，Sudek还是坚持使用大画幅相机，在城市和乡村中穿梭。他没有助手，独自抱着笨重的相机，木制三脚架抗在肩上；拍照时，由于只有一只手，他在调整相机时不得不依靠自己的牙齿。而这在布拉格早已是司空见惯的景象。

Spring Landscape, 1940

Mala Strana Cemetery, Prague, 1940

Two Beskid Mountain landscapes, 1940s

在一段轶事记载中，Sudek曾带一个朋友去拍摄布拉格的教堂。他们来到一个黑暗的地下墓穴，上方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他们装好三脚架和相机后，便坐在地板上聊起了天。突然，Sudek像闪电一样站了起来——一缕阳光投射进了黑暗。光芒中，尘土翻飞，Sudek立马就拍了下来。显然，他在等待着这里一年中为数不多的阳光。

St. Vitus Cathedral, 1924-1928

Sudek一生拍摄了七本布拉格摄影集，直到生命最后，他才离开了街头。在那个年代，几乎没有一个摄影师能像Sudek这样，如此专注地描绘一个城市，并取得如此惊人的效果。

The Third Courtyard of Prague Castle, 1947

At the Janaceks, 1948

Sudek的工匠精神和坚持不懈的美学实验，类似于塞尚，然而仅凭这些还不足以成就伟大的艺术。Sudek对工作的奉献可能已经融入了他琐碎的生活，但在他精神的救赎上，只有美学上的超越才能平衡——这也是他照片真正的力量。

在Sudek拍摄的布拉格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对“光”，这种虚无缥缈之物近乎堂吉诃德式的执着，似乎“光”本身就是一种具有空间体积的、无生命的物质，是他拍摄的主题。在某种程度上说， “失去的手臂”和“光”一样，都是永远无法获得的东西，这是Sudek对过往的追寻。

Prichod Noci, 1948

Prague at Night, 1958

The Hagia Sophia, Istanbul, 1954

然而Sudek却比其他任何摄影师都更接近这个虚幻的目标：尘埃、纱帘、花园洒水的喷头……一种简单而高度的诗意，在我们对物质的感知中转向了对光本身的思考。它的基调是忧郁的，但观念是浪漫主义的——摄影拯救了他个人的绝望。

Josef Sudek Studio

1976年，Josef Sudek于布拉格逝世。其故居兼工作室如今被改建成布拉格有名的摄影画廊。该画廊致力于纪念捷克摄影过去的发展历程，并展现其在当代艺术中的作用。

Josef Sudek Studio

www.atelierjosefasudka.cz/en/about-atelier

本文编译自Charles Sawyer, Josef Sudek, 1980

文字编辑：嘉文

视觉编辑：JUD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