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实录｜与薛峰老师一起走进美术馆，走出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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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我们谈到如何在深圳设置一门当代艺术课程，作为一个新的城市，我们讲到深圳的时候会谈到“新城市文化”，文化现象的发生是不一样的，它无法片面地与北京、上海进行比较，人与城市所发生的关系会使其独立生长出自己所需要的文化，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表现手法，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很多类似的艺术事件了。《闪烁的艺术》提到的这些故事可以辅助我们更深入地理解这个城市的文化现象，所以在第一集里我们说，无法将深圳和纽约作出比较，更重要的是看作不同城市之间的参照。

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不顾酷暑、戴着口罩在美术馆门口排队观展的观众，这种现象本身就是一种对艺术的认同，说明艺术已经进入到更多人的生活，这种变化非常重要。当达芬奇的作品在六十年代首次在纽约大都会美术馆展出的时候，整个美术馆门口排队的长龙在当时的照片中非常的令人震撼，说明纽约城市化发展积累的比较早，观众接受艺术也比较早。

从当时的照片回望今天，已经经历了56年，我们才刚刚起步，坪山美术馆今年三月才满一周岁。具有90年历史的MoMA美术馆，去年开始重新改造自己的空间，不断地调整，用新的时代、新的空间、新的线索对已发生的历史进行重新梳理，这就是大家不约而同在做的事。当观众正在逐渐融入展览，美术馆也在不断地调整自身的定位。新城市文化就是在有时差的情况下不断地发生。借助这样一种现象，我们可以想象未来深圳可能发生怎样的新城市文化。

以往大家对深圳的文化发展尤其是艺术的发展还没有太多关注，近些年忽然多了许多关注度，也对这个城市有了新的想象，坪山美术馆在这其中充当了比较活跃的角色，是目前深圳最受欢迎的新锐美术馆之一，它所输出的文化自觉及艺术形态，有效参与进了构建深圳当代艺术生态链的工作之中。

Q：请问薛老师，条件受限的情况下，我们怎么进行当代艺术教育普及，还有如何看待当代艺术与城区文化的融合困境？

A：当我们欣赏艺术作品的时候，是可以被归类的，这源于全球化的大背景，我们有很好的信息来源。比如一个好的展览开幕，就会有专门的媒体渠道用它的视角去进行解读，为大家分析展览的缘由与线索。需要了解的是，几乎没有一种解读视角是完全符合一个人的，它难以做到立体的回馈，但我们可以借助不同的解读来帮我们更好地理解当代艺术。

每个地区都有一种在地性的表达，在美术馆还未出现之前，艺术更多的是以传统的方式呈现，而传统的方式和我们今天当代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为了体现更当下的时代性，所以产生了美术馆。作为美术馆是不需要去迎合大众的，它起到的是一种城区文化的引领作用。在这个过程中，带动更多在地的观众发生交流，这种交流会促使差距产生，我们做公共教育的目的，就是为了使这种差距再缩小一点。

学习从来都不是被动地接受，也不是开设了一个当代艺术教育平台，观众就能由此获得知识储备的提升。当你希望获得更多东西的时候，根据自己的兴趣及需求愈大，对展览及作品的求知欲也愈强。通过与人交流、知识点相互补充，你们互相之间也会产生影响，认知将慢慢变得丰富，我们需要有这样一种美术馆、展览与观众之间发生联动的关系。

Q：中国当代艺术的未来发展方向是怎样的？

A：我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将来”这个范围太大了，没有谁可以去制定一个计划，应该要设定怎样的方向，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标。文化形态其实不应该被规划，但是可以各方面去建立它的学术、社会艺术教育、文化趣味。文化需要各种因素，它和我们整个时代有着密切关系，因为它不是独立，它是整体一致的。对我来说，我不会去考虑将来怎么样，更重要的是现在。

Q：目前我们的学校艺术启蒙的效果怎么样，它会不会让孩子偏离艺术的核心？

A：我们很难去断定学校的艺术启蒙是否有效，但它正在发生。对我来说，画画这件事情没法教，甚至孩子也不会被动地接受，他们对艺术有自己的理解，这就是新一代正在发生的变化。我所能想到最好的艺术启蒙方式，就是尽量不要设置一些条条框框，让孩子的天性得到发挥，自由生长，从而获得他自己在艺术上的表达。如果家长认为没有这个条件，也可以去参加绘画班，可以通过与老师的交流，创造对艺术学习的经验。今天的教育市场开拓了更多更有趣的课程、比过去丰富得多的艺术形式来吸引孩子和家长，这没有什么不好，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否保持好孩子的天性。

Q:作为普通观众，在观察观摩一个艺术品的时候要从哪个角度去窥探它背后的意义和情感呢？您之前讲到如何形成个体的美术体系及风格，还没有找到方向该如何去做？

A：艺术家的创作是主观的、对他所理解的世界的一种表达方式。我们在看展的时候，看导览册也好、读艺术家的自述也好，都带有自己主观解读的一部分，会与自身的经历产生一些共鸣。作品在展示的过程中一直与观众发生联系，这种意义相加成为了艺术的全部。

在上一期课程《不同与不约而同》中我们谈到，人们对世界的理解，有相似的题材、有相似的人物形象、相似的内容组合，这是不约而同的。而每个人在表达个人的观点和内容的时候，产生的背景和主观意识是不同的，如果仅仅是使用别人的语言或是模仿，那么这就不属于艺术家或是艺术作品的范畴了。

Q:薛峰老师的短片中结合Mass Moca美术馆的发展历程，不难发现美术的发展结合了在地的历史地缘，给大家互不相同的观展体验，所以策划是离不开现实情景的吗？抽象类的艺术作品也来自于生活吗？

A：我们在讲所有作品的时候，它的产生确实来源于我们生活中所有已发生的事情，把已存在的点连贯起来才可以去嫁接，不是凭空想象。所以刚才讲的北亚当斯的Mass Moca，包括威廉姆斯学院和克拉克基金会，这些都是在周边已有的环境下联系起来的。艺术不是解决一个东西，是要解决很多东西。我们今天为什么会讨论在地？在地是很重要的。我的理解是当过去艺术还不是今天这么发达的时候，我们会想到国家的艺术形态，国家艺术的轮廓。比如中国画，就是在华人这个语境下发生的，说到中国画我们会想起黄宾虹、齐白石等等，这是文化语境给我们的反映。今天的艺术已经发生了变化，北京、上海、深圳、广州发生了什么，已经成为一个城市的艺术轮廓。

我们去年在盐田做过一个在地性的展，把艺术家们请到深圳盐田考察，有山有海有城区有沙滩，这个成为我们最直观的地系，再深入进去就需要和当地人发生这种社会联系。我们在城市文化建设的时候希望有在地的一部分，在发生的联系里面有是古典的、传统的、现代的、正在发生的……所以在地的文化元素和艺术的结合能产生什么样的可能性？其实有很多。

Q:当代艺术是大众还是小众的？在我们普通观众的日常生活中，它应该起到引导还是呈现作用？

A：艺术家肯定是独立的、小众的。但美术馆不一样，美术馆代表一种公共形态，要去体现社会问题，体现一个时代的问题，体现不同的思考方式。今天我们谈到当代艺术是小众还是大众，当代艺术发展到现在还是小众的，也许将来会成为大众，就像很多作品已然成为大众通俗的图像认知，徐悲鸿的奔马，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徐悲鸿的作品，看到小虾米就觉得是齐白石的。这些就是通过公共教育显现出来的结果。

格林伯格在1940年代末曾做过一个调查，这个城市里是怎样的一些人在看艺术？他调查了白领、蓝领、教育程度差距较大的人，最后发现一个现象，受教育程度较高的人更喜欢那些让人产生触动的作品，比如毕加索的立体主义，鼻子可以扭到后脑勺，比如杜尚的达芬奇，一看就像是恶作剧。受教育程度不那么高的人，更容易被美的、写实的、光线柔和的作品所吸引。这说明什么问题？一个画家把所有他所看到的一览无余地画在上面，告诉你这就是美，你不要想太多，观众在看到这个作品时完全接受，“好美，毛孔都能画出来，毛线里小纤维都画出来”，被这种很高技术层面的东西所折服，觉得这个太厉害了。调查结果分出了这两种类型。这里面还有一点，教育程度越高的人去美术馆的比例越高。

今天更多的是一种结合，不再是一个单一层面的，我们正在不知不觉进入到多种层面的领域里，就像你刚才会说去何香凝看展览，可能你也觉得某个展览好看，不知不觉你有这样的生活方式，这就说明我们的城市文化生活不再是单一的生活，已经开始交叉，目前我们构建了这么多的文化平台，就像坪山文化聚落，有坪山美术馆、大剧院、图书馆，这就是构建以文化为中心的生活方式。你的自我需求和整个社会的需求其实正在不谋而合，慢慢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