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歌来到美术馆 No.66
第六十六期:西渡诗歌朗读交流会
诗人:西渡
策划:王寅
主持:张桃洲
时间:2020年9月12日 14:30-16:30
地点: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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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积极配合疫情防控,此次活动名额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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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次第66期邀请的诗人西渡看来,诗是上帝造物时所用的语言,也是我们身上唯一带着神的祝福的礼物。西渡认为,诗歌在今天仍承担着一种高贵的精神,承担着把爱、智慧、勇气、坚毅、忠诚、仁慈、同情、悲悯等高贵品质传递到未来的责任。诗作为一种幸福的文体,写诗给其带来一种安宁的幸福。而作为一种内心的生活方式,诗歌也应该融入我们每天的生活,成为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诗歌将自然万物平等地召集到它的圆桌边,让人们走到一起,也为人与自然之间的相处提供了理想的图景,让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更好的生活。下文为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对西渡的专访,以飨各位。
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 VS 西渡
对您来说诗歌意味着什么?您如何看待诗歌写作及其在今天的价值?
诗人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身份。世上的身份都与谋生有关,或者多少可以成为谋生的手段。写诗在某一时期也可以用来谋生。但是随着近代商业化的进程,写诗逐渐与谋生脱离了关系。这个情况在中国始于1980年代——在王朔的小说和电影里,诗人成为最可笑的一种人,也就在这个时期——在西方的发生还要更早一点。最近的情况似乎有点变化,在中国出现了很多商业化的、带有征文性质的诗歌奖项,有的奖金相当可观。似乎又出现了以诗谋生的可能。但这究竟是短期的现象,未来是否可以持续,还值得观察。世界上有无数大学,但似乎没有大学为诗人提供职位。一些大学确实有所谓诗学教授,但也不是为诗人而设的,仿佛最懂诗的不是诗人,而是“诗学教授”。原因是大学不培养诗人,大学培养的是学术从业者——只有教给学生谋生的手段,大学自己才能谋生——所以诗学教授做的事和其他教授一样,是写论文和教别人写论文。这样的诗学教授可以看作是对诗和诗人的反讽。在这种情形下,一些人还写诗,并自傲于自己的诗人身份,确实有点不同寻常。可以肯定,诗给他们带来了一些特殊的经验和体验,使他们在毫无回报,在经济人看来完全有效益甚至只有负效益的情况下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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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基于什么机缘开始写作诗歌的?
童年生活对您的诗歌创作有着怎样的影响?
在我没认字之前,通过盲艺人的表演,语言已经向我许诺了一个奇异的、比经验世界更丰富的世界,并向我显示了声音的魔力。1980年前后,我上初中,两个弟弟上小学,我从他们的语文课本里读到一些唐宋人的绝句,一下就被诗的魅力俘虏了。那些一千多年前的文字似乎完美地传达了我的乡村生活经验。实际上,它们恰好表达了这种经验中最珍贵,最让人难以忘怀的部分。相比之下,毛泽东诗词反而成了一个遥远的事情。海子说,他在乡村生活了十五年,农村可以让他至少写上十五年。他还没写够十五年就辞世了。我在乡村生活了十八年,到现在写了三十多年,直到最近的诗还在借用、回溯我的乡村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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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么看诗歌写作与当下生活的关系?
诗歌就是当下生活。我刚才说我一直在借用过去的农村生活经验,似乎与此矛盾。实际上,诗总是把过去和未来的东西当作当下的东西来体验。换句话说,诗是反时间的。就是这样,诗是时间的艺术,但这个时间的艺术是反时间的。它反对物理学意义上的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的线性时间,也反对资本主义的被切割、被出售、被奴役的时间。它用语言的魔术创造了一个特殊的时间,这个时间就像女巫的水晶球,可以同时看到过去、未来与现在,“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陆机)。诗把过去、未来全都变成了现在。所以说,诗人的世界比经济人的世界广大得多。人们追猎诗人的理由和追猎女巫的理由是一样的。他们被诗人和女巫的奇妙世界拒之门外,但他们不能接受这样一种屈辱的处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取消诗人和女巫的世界,把他们驱逐出境(柏拉图),或者把他们吊起来烧死(猎巫者)。这也是嫉妒的情人的做法。

04
写作会不会给您带来特定的心情?
心情和写作的状态有什么联系吗?
05
您怎么看待诗人和读者的关系?
我乐于承认,我的诗就是为读者而写。对我来说,读者的意义有两层:一层是写作中的读者,另一层是写作完成后的读者。写作中的读者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虚拟的然而真实的理想读者。这个理想读者与我的写作同在。他以严格的眼光批评、挑剔我写下的每个字,也分享我的写作的快乐。我的每首诗都要过他这一关。他是我的对手,也是我的知音和同谋。但这个读者并不陪伴我的诗走向媒体、市场,我们的同盟在诗作完成之际解散,直到另一个写作或修改的时刻来临。而我的诗在市场上可能遇到的那些活生生的读者,在一般意义上,我也绝非不关心。谁不希望自己的作品有很多的读者呢?每一个读者对诗人都珍贵。你要知道你是在跟李白、杜甫竞争啊。但具体的读者多少会让我感到有些不适——你没有办法一一了解他们,也不可能一一知道他们的期待。当我的诗不能满足他们,读者会抱怨甚至痛骂。如果他们付了钱,我想他们有这个权利。但我还是没有办法满足所有人,对那些我无法满足的读者,我感到抱歉,最好的解决之道是请他们向书店退货。读者选择诗,诗也选择读者。我想,有不同的诗,也有不同的读者。总有一款适合你。诗和读者无须彼此埋怨。如果眼前的诗让你嫌弃,你可能只是找错了对象。

06
您兼诗人、诗歌批评家等身份角色,
您如何看待诗歌和美术及其他艺术形式的关系?
所有的艺术都是人类追求幸福的形式。诗歌、美术、音乐在最高的意义上是一个东西。它们都反对时间的专制,致力于把过去、未来、现在熔铸一体,创造一个收容宇宙和人间万象的魔术球。美术、音乐、戏剧、电影、建筑艺术中最核心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在比喻的意义上被称为诗。这足以说明它们的相通之处,也说明诗在各个艺术品质中具有普遍性。诗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兼有美术的形象、音乐的声音,而又能够把理性、意义融入其间。因此,诗是特殊的综合艺术。
在写作和阅读中,诗所调动的是人的全部能力,而其他艺术往往诉诸某一感官。最重要的分别是,诗除了诉诸感官,还提供了思的可能。艺术和思的结合,只有在诗中才真正做得到。所以,黑格尔这样的哲学家才会把诗看作是艺术发展的最高阶段。当然,诗也为这种综合性付出了代价。它表现的工具是语言,这是一个间接的工具,在表现形象的直接性上要打很大折扣:它在表现视觉形象上不如绘画、雕塑、电影,在表现声音形象上不如音乐,在综合的力度和强度上也不如戏剧、电影。实际上,每种艺术形式都有它的长处和短处,重要的不是以己所长傲彼之短,甚至也不是取长补短——而是在不同艺术之间构建一个创造的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同时代的诗人、画家、音乐家的艺术敏感和创造活力可以一起得到激发。我想,“诗歌走进美术馆”正是构建这样一个共同体的有益而必要的尝试。

《钟表匠的记忆》,北岳文艺出版社2020年9月出版
城市是自由交流经济、
社会生活和思想的空间,
您如何看待一座城市与诗歌的对证关系,
以及城市公共空间中诗歌与市民的关系?
一座充满活力的城市一定具有高度的自由,它就是一首酝酿中的诗。对自由的仇恨会摧毁诗歌,也会毁灭一座城市。但是,城市也有它不自由的一面。它的基本运作规则是资本主义的,这一规则对个体是专制的。我们这些人类单子实际上被城市的功能控制在特定的部位上,每天机械地、重复地从事某些单调的工作。对于这种状态,诗和艺术是某种拯救。美术馆、博物馆、艺术馆是城市的另类空间,其存在也可以说是反城市的,它通过为个体构筑精神自由的空间,反击城市的功能主义专制。市民进入这样的空间,就是从功能还原为人。诗歌、艺术是这种还原的催化剂。在这样的空间里,你与他人交换的不是功能,而是人的意志、愿望和能量,交换的是理解、友谊和爱。它让你变成另一个人。美国诗人贾雷尔说:生命是你不是的东西。在一个自由的艺术空间里,你日常所不是的东西才有可能被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来。你在里面拓展你自己。
您怎么看待“诗歌来到美术馆”这种尝试?
参加一场美术馆里的读诗会,
您有什么期待或憧憬?
“诗歌来到美术馆”提供了诗和美术、诗和读者碰撞、交流的机会。而碰撞、交流是一切奇迹的来源。我期待这样的活动能够在我的诗身上激发出某种它所不是的东西,在我身上激发出某种我所不是的东西,拓展我的诗,也拓展我自己。
【诗歌来到美术馆No.66】西渡诗歌朗读交流会&声音招募报名启动
【诗歌来到美术馆No.66】西渡诗歌朗读交流会
诗人

诗人,1967年生于浙江省浦江县。1985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并开始写诗。1990年代以后兼事诗歌批评。著有诗集《雪景中的柏拉图》《草之家》《连心锁》《鸟语林》《天使之箭》,诗论集《守望与倾听》《灵魂的未来》《读诗记》,诗歌批评专著《壮烈风景》。部分作品译成法文,结集为《风和芦苇之歌》(法国Éditions Fédérop,2008)。曾获刘丽安诗歌奖、《十月》文学奖、东荡子诗歌奖、昌耀诗歌奖等。
主持人

张桃洲
策划人

王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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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1.3米(含)以下或6周岁(不含)以下的儿童(每位成人限带一位免费儿童);现役军人凭军官证或士兵证;残疾人凭残疾证;70周岁(含)以上凭老年证或身份证;医护人员凭相关执业资格证和本人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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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sMALL
美术馆 ARTsMALL 集结了各界的创意力量,将“古旧的”改造为“时尚的”,让“边缘的”成为“有趣的”,为“生活的”注入“艺术的”,抛掉当代艺术的“高冷”印象,在设计和创意中为生活带去丰富多元的艺术美学,实现艺术和生活的对话与融合。同时,也与艺术和文化爱好者们一起分享优质的文艺物件,希望艺术衍生品能让艺术从小众层面走入并服务于大众生活,做艺术与生活在设计中的联接点。

ARTsMALL咖啡馆
ARTsMALL在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的小小一隅,简洁的空间结构配合理性的色调,与美术馆“知白守黑”的空间理念相呼应。而四周栽满了鲜花与绿植的宽阔露台打破了美术馆室内艺术空间与室外自然空间的界限,正如同ARTsMALL所推崇的——“做艺术与生活在设计中的联接点”,也愿做各位看展时的小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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