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日花园
露易丝·格吕克 / 诗
王立秋 / 译
1
几周前我发现了母亲的一张照片,
她坐在阳光下,脸涨红,像是洋溢着成就或胜利。
太阳照耀着。几只狗
在她脚旁打盹,在那里,时间也睡着了,
像在所有照片里一样平静、不动。
我擦去母亲脸上的尘埃。
的确,尘埃覆盖了一切;在我看来,这就像
保护所有童年遗物的怀旧的光晕。
背景里,一套公园设施,乔木和灌木。
太阳在空中落得更低了,影子也在拉长变黑。
我擦去的尘埃越多,这些影子也就变得越多。
夏天来了。孩子们
俯身玫瑰的边缘,他们的影子
和玫瑰的影子融合。
我想起一个词,指的
就是这种转移和变化,这种现在
已变得明显的抹除——
它出现,并同样快速地消失。
它是盲目,还是黑暗、危险、混淆?
夏天来了,然后是秋天。树叶变色,
孩子们变成一团铜褐色斑中的亮点。
2
当我多少从这些事件中恢复过来的时候,
我把那张照片放回我发现它的地方
一本古老的平装书的书页间,
它的许多部分
在边缘处都加了注,有时是文字,但更经常的
是活泼的问号和感叹号
意思是“我同意”或“我不确定,困惑中——”
墨迹已褪色。我不能分辨读者
在各处的想法
但通过伤痕似的污点我感受得到
急迫,就好像泪已滴落。
我捧了这本书一会儿。
它是《死于威尼斯》(译本);
我标记了页码,以防,就像弗洛伊德相信的那样,
没有什么是偶然。
于是这张小照片
又被埋藏了起来,就像过去埋藏在未来中那样。
页边有两个词,
被一个箭头连接:“不育”和页面下方的“遗忘”——
“在他看来,那个苍白可爱的
召唤者在那里对他微笑致意……”
3
花园多安静啊;
没有微风抚弄欧亚山茱萸。
夏天来了。
多安静啊
现在生活取得了胜利。粗糙的
美桐柱
支撑着静止的
叶层,
树下的草坪
油绿、闪亮——
天空中央,
放肆的神。
事物是,他说。它们是,它们不变;
回应不会变。
多寂静啊,那舞台
和观众;看起来
呼吸也是一种干扰。
他一定很近,
草没有影子。
多么安静,多么沉默,
就像庞贝的一个下午。
4
比阿特里斯带孩子们去西达赫斯特公园。
太阳照耀着。飞机
在头上来回经过,因为战争,平静已经结束。
那是她想象的世界:
真假毫不重要。
被擦拭得焕然一新、闪闪发光——
这就是那个世界。尘埃
还没有喷发在事物表面。
飞机来回经过,飞向
罗马和巴黎——你不能抵达那里
除非你飞过这个公园。一切
都必须经过,没有什么能停下——
孩子们手牵手,俯身
去闻玫瑰。
他们五岁和七岁。
无限的,无限的——这
就是她对时间的感知。
她坐在长凳上,微微隐藏在橡树背后。
远处,恐惧逼近,又离去;
车站传来它弄出来的声音。
天空粉红又橘黄,它更老了,因为白昼已经结束。
没有风。夏日
在绿草上投下橡树形状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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