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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华：摇摇晃晃的人间|AMNUA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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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脑瘫诗人”这个标签，似乎“言语粗鄙的农妇”看起来更适合余秀华——这是她最近上热搜的一大原因。
“键盘侠克星”“战斗系女诗人”等称号，又让她火了一把。她对此曾经公开回应过：“我那叫骂人吗？我骂的都不是人！”

从一个只上过高中，从小到大没出过村的农村妇女身份来说，余秀华的这些回应才符合她的画风。
一切要从余秀华的背景谈起。

1976年，余秀华出生时倒产，脑缺氧而造成脑瘫，6岁才学会走路，但好在智力正常。家里在湖北横店靠种地维持生计，八亩地，一亩鱼塘，年收入只有万把块钱。无法控制自己手脚的余秀华干不了活，也参加不了高考，于是在高二时辍学。村里的人都说，她上辈子做了坏事，这辈子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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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19岁的余秀华刚刚辍学就被安排结婚了。在采访中，余秀华直接说出了她婚姻的不幸：“他性格火暴，心胸狭窄，斤斤计较，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互相猜忌、打闹，跟他结婚是我人生的最大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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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华的居住环境

2009 年，网友赠送给余秀华第一台电脑，在寂寞和无聊的驱使下，她开始写诗，因为诗的文字量少，相对容易。
手脚不灵便，说话口齿不清使她无法顺利和别人交流，也使她没有受到外界的污染，能够直视自己的内心。

余秀华也曾经尝试着逃离这个闭塞的村庄。2012年7月，她和同乡一起去温州打工，在异乡，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了故乡，并写了一首诗《在异乡失眠》。
“那些思想和思念纷纷从树枝掉落，纯白成两个馒头/一碗稀饭。”
但由于不放心，她很快被父亲叫回了横店。这次打工，不仅没拿到工资，反而让她倒贴了路费。

后来，她火了。
2014年，诗歌刊物《诗刊》发表了余秀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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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诗歌脱离了精致，带着粗犷的浪漫，这种画风似乎和她的成长环境特别相配。
但仔细读下去，就能发现粗犷背后所萌发的鲜活的生命力。
正如《诗刊》主编刘年所说：
“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

诗歌写得露骨，但与之相对应的，是余秀华的缺爱，更直接一点，是她的婚姻。

上文提到，余秀华婚姻不幸，她把婚姻形容为“青春给了一段罪恶”。婚姻不是她想要的，父母对于女婿的标准极低“只要是个人就行”。
余秀华眼里，丈夫低俗不堪，和她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丈夫甚至直接说出“女人就是个猪”这种话。丈夫也对她写诗看不顺眼，他觉得自己和余秀华这个残疾人结婚，是余秀华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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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华的丈夫尹世平

成名之后，她完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丈夫离婚。
这是一场拉锯战，她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便开出交换条件：这个月离婚给15万，下个月1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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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名后离婚的这一片段，被拍成了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在2016年获得有着“纪录片界的奥斯卡”之称的阿姆斯特丹纪录片电影节长片竞赛单元评委会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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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

她的爱情还未盛开便已凋零，于是她越发渴望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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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

文中说，“我要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稻子和稗子在外表上很像，最大的区别就是，稻子要被保护，而稗子被作为杂草除掉。春天是美好的，稗子却时刻有剥夺生命的可能而"提心吊胆”。
余秀华自己在演讲里曾经说过，众生平等，稗子只是到错了地方，对于春天才提心吊胆。如同，余秀华只是遇到了错的人，所以才得不到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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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诗歌中的爱情，余秀华如是解释

于是，她把李建视为梦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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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给李健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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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华写给李健的诗

当有人告诉她这样不妥时，她高调回怼：“打扰就打扰，你又不是她老婆，自作多情”，并且加了很多粗鄙的用词，让人直呼痛快。
本文开头那一幕，就是这么产生的。
然而李健本人对此并不在意，还在节目上朗读过余秀华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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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健朗读余秀华的诗

当有人批判她满嘴粗话时，她回应，粗话不是教养的判断标准。真正的教养是明辨是非，爱憎分明，价值观正确。许多人一辈子不吐一个脏字，但是坏事做绝，人神共愤。逻辑清晰，让人不忍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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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华的回应

她曾说过：“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按自己的心愿活着，努力的活着，本来就是一种胜利。人活着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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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获得了这种胜利。
她说，她对现在生活在农村的生活很满意。
她按照自己的心愿，自始至终做了一个“真实”的自己。

只是，“真实”是有代价的。她认为，社会地位越高，越勇于做自己，底层反而做不了真实的自己。正如当初她被迫嫁给了尹世平，无法拒绝；正如当初她靠着“脑瘫诗人”的标签出名，无法拒绝。
现在，她正一步步撕下这个标签，让大家认识到了真正的，更加鲜活的，有生命力的她。

今后，她也要摇摇晃晃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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