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艺术家臧坤坤的作品《直立(II)》于展览“爱神之泪”首次亮相,作为展览里唯一一件大型装置作品,臧坤坤延续了他从城市文化中提取视觉元素与现成材料的创作方式,通过极具个人风格的形式,指涉他对艺术创作于现实之价值的思考与追问。直立(II), 2017, 水泥,铜,牛皮,不锈钢,木,橡胶轮, 展览现场
直立(II)取材于中国城市化进程中常见的草坪砖,原本是防风固沙所用的环保材料,单体可以以井字的方式衔接组合。作品中使用了十一块草坪砖并由不锈钢收紧绑带组装而成。艺术家的初衷是尝试以区别于传统雕塑翻模的转换手法来呈现这样一个形象:即远观像是金属翻模制品,近看却是历经无数次粘贴、敲打的铜箔表面。

区别于传统雕塑,也并没有采用翻模、喷漆等速成手段,而是以仿效中国南朝碑拓的技法,用木棰将其层层拓形来改变水泥材质。臧坤坤将绘画的感受加入过程,一层层铜箔像笔触一样把砖包裹起来。

直立(II), 2017, 水泥,铜,牛皮,不锈钢,木,橡胶轮, 展览现场

直立(II), 局部
在这里,人、木棰、铜箔和水泥似乎身体力行的共同参与完成了“物派”对于场域关系的理论实践——使用木质锤结合特定的力道敲击铜箔才不至于使水泥碎裂。每块井壁砖被铜箔反复覆盖,最后在顶部留出了“证据”。底部被压迫的层层叠加的牛皮同时起到支撑作用(牛皮在艺术家的众多作品中作为自画像为线索不间断地被使用),肉身的温度抗衡着工业的媒材。

直立(III), 2018, 水泥,铜,尼龙绑带,金属, 220 x 8 x 110.5 cm
臧坤坤的作品中对城市建材及序列、重复元素的使用极其常见。他并不会刻意区分绘画、装置等构成形式,而在于与描绘对象之间建立一种真实且平等的关系:对材料选择与应用上的因地制宜,以真实经验出发对物像再现和转化。高光, 2017, 丙烯, 砂布, 木, 140 × 200 × 4.2 cm

消耗(IV), 2018, 丙烯, 砂布, 140 x 188 x 4 cm
在《序列》系列中,《高光》、《消耗IV》描绘了微距的工业零件(螺母、螺丝),远观时因重复排列的秩序感而形成近乎壮观的景观,近距离才能辨识出由砂布表面带来的的颗粒感,生硬粗粝的材料被他详尽的刻画覆盖塑造,笔笔精细,在同质化的机械光泽下融合且沉默。如果知道臧坤坤花长时间“研磨”一件件作品,画到最后所有的笔头都秃了,面对画面的过程像一场上升的行为。这样近乎虔诚的面对绘画本体,何尝又不是一种艺术家以情感与意志的在场对抗抵消秩序和规训的冷漠。
自觉, 2019, 亚麻布, 丙烯, 80 x 120 x 4 cm
同一系列的作品《自觉》带有“自我觉醒”之意,扁平的零件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缝隙”。一如海德格尔曾谈到艺术家的目标是在世界中创造一道间隙,撕裂敞开其中的澄明,使“无蔽”的状态得以显现。在层层涂抹的光泽肌理之下,艺术家希冀着真正的自觉的到来和链条完全瓦解的可能性。

容器, 2014, 亚麻布面油彩, 250 × 145 cm
容器II, 2014, 亚麻布面油彩, 250 × 145 cm
容器·共生, 2017, 丙烯, 木, 牛皮, 200 × 200 × 4.2 cm
重复镶嵌构造的城市肌理、现代化交通系统的节点、工业建筑材料的部件、中国式特色的便利基础设备......不难看出臧坤坤作品中的“微观政治学”意味:规训与异化,个体与集体之间的矛盾与调和持续上演。臧坤坤选择直面这些蕴含着强劲结构性力量的物质文化和技术,既没有隔靴搔痒,也并非道貌岸然地批判或介入,而是迂回地保持独立和个性,在画面语言、材料和现实之间建立自足的联系,足够触动观者对现实的思考。
调和(VI), 2015, 丙烯,铝箔,胶,亚麻布, 200 × 300 × 5 cm
于臧坤坤而言,他的工作一直建立在感性基础上。作品一以贯之的内在线索,是其对每件作品精心、细致的构思,对画面语言的极致推进,由此慢慢建构出理性框架来支撑,引发的关于各个文化层面的联想和讨论,这个过程是严谨的,而不是流于表面的符号化。“其实艺术家的创作接近于一个神圣的过程,就是把日常之物神化。看似不可能,但是经过努力和时间的积累最终实现了,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棕色(Ⅸ), 2011, 电热毯上综合媒材, 130 × 155 × 1 cm

致谢艺术家及Mai36画廊
Courtesy of the artists and Mai36 GALERI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