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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藏书 | 《中国的神兽与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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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神兽与恶鬼》

in OCAT Institute Library

伊藤清司|著，史习隽|译

商务印书馆 2019年4月版

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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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文明社会的“内”与“外”... 1

外部世界/ 苛政猛于虎/ 野生的空间/《山海经》为何书/外部世界与《山海经》/ 与禽兽的苦斗

第二章　作祟的恶鬼... 11

一、吃人的妖怪们... 11
吃人的妖怪群体/ 叫声如婴儿啼哭的妖怪 / 山怪、九尾狐/化作美女的九尾狐/ 角是妖怪的表象/ 住在河里的“人膝之怪”/ 水怪与河童/ 怪物的空间/ 妖怪的巢穴
二、疫病之神... 27
侵入膏肓的厉鬼/ 山川是疫鬼的巢穴/ 化身为孩童的疫鬼/恶疾之怪—蜚/ 独脚的疫病神
三、会招致灾祸的神怪—洪水、干旱... 36
水灾之怪神/ 飞在空中的怪蛇/ 化成猿形的洪水之神/呼叫自己名字的妖怪/ 烤焦大地的旱鬼/ 形如鸟兽的旱鬼/一首二身的干旱之怪/ 使川河干涸的旱鬼/ 殷王朝的大旱
四、招致灾祸的怪神们—火灾、战祸、蝗灾、劳役... 55
火怪回禄/ 火怪祝融 / 叼着怪火飞翔/ 巨猿的怪神/ 蝗灾之怪/ 穿山甲怪/ 惨烈的战乱场面/ 战祸之怪/ 兵主之神/ 长有双头的牛形怪神/ 战乱之怪/ 栖息在山中的战祸之神/ 画像石上的怪神/ 被处罚的众神/ 被驱逐的凶神/ 劳役之怪神/赋役之怪
五、恶鬼博物志—躲避灾祸的方法... 91
谈谈“怪力乱神”/ 孔子与“怪力乱神”/ 山之怪，水之怪/个性独特的山川鬼神/ 鼎上的怪神像/ 青铜器上的怪神/《山海图》与《山海经》 / 博物之士与《百物录》/ 怪神与人类的相遇/ 秦始皇与湘山之神/ 秦始皇惹怒的泰山之神/ 妖怪、鬼神击退法/《白泽图》/ 回避神处罚的祭祀/ 神不歆非类

第三章　施人恩惠的鬼神... 117

一、山川的恩惠... 117
外部世界的价值/“危险空间”的魅力/ 山川之惠/ 山川之惠的内容/ 山中的灵草
二、内科、外科的药物... 127
防止疫病的特效药/ 佩戴药物/ 头晕眼花与灵魂晕眩/ 避开噩梦的咒药/ 治疗耳聋的药物/ 治疗耳聋的咒药/ 治疗肿疱的咒药/ 治疗疥癣的药物/ 湿敷与温泉疗法/ 治疗白癣的特效药/ 作为药物的蝌蚪/ 长生不老与染黑白发/ 蛀牙与啄木鸟/ 作为良药的毒物/ 治疗肿块的特效药/ 四六蟾蜍 / 用于治疗皮肤开裂、皲裂的羊肉/ 依靠胡须和尾巴飞行的野兽/ 防止视力减退的药物/ 村落与巫医
三、怀孕、避孕的药物... 169
能导致怀孕的咒物/ 妇女们憧憬的山/ 鹿与多产/ 生产的符咒/ 避孕和堕胎
四、家畜用的药物... 180
使牛马无病的咒物/ 能使马飞驰的咒术/ 马的调教咒术
五、善兽、瑞兽—从恶鬼到善神... 185
良药苦口/ 能够威吓魑魅的植物/ 防止不祥的玉/ 能够击退怪物的怪物/ 能够防止凶灾的天狗/ 雷神的腹鼓/ 避雷的咒术/ 防火的灵鸟/ 陈仓山灵鸟的故事/ 变身为雉的儿童/ 防火的妖鸟/ 从恶鬼到善神/ 能够防火的怪物们/ 能够带来丰收的怪物/ 祥瑞怪鸟/ 作为妖怪的四灵/ 作为怪物的古代圣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四章　妖怪、鬼神们的本色... 222

作为怪物的山神/ 山神的两面性/ 山神与百物、怪神/《山海经》与村落共同体/ 辨别善物与恶物的书“/ 不语怪力乱神”的真意/ 此后的妖怪、鬼神们

参考文献... 237
后记... 242

补论1《山海经》与在其周边地区出土的简帛... 245
补论2 五藏山经中的舞蹈—帝江与鸟之舞... 278

伊藤清司与《山海经》

《中国的神兽与恶鬼》一书的作者为已故的日本庆应义塾大学名誉教授伊藤清司（1924—2007）。作为熟通中日古代史、民族学、民俗学等诸多领域的学者，《山海经》是伊藤清司毕生的主要研究。《中国的神兽与恶鬼》作为其研究的一个构成部分，聚焦于《山海经》中所载的神兽与恶鬼。在此之上，伊藤对原典中出现的各类“异形之物”进行了颇为明晰的解读。

作为记载神话传奇的重要古籍，现代学者广泛认为《山海经》的成书并非一时，作者亦非一人。如伊藤在《中国的神兽与恶鬼》的后记中所言，“现存的《山海经》是随着历史发展逐渐形成的，内容呈现多层化。也就是说，此书并非是由某一个人在某一个时期撰写的，而是根据同一种题材编录而成的。”伊藤同样认为，《山海经》是在不同的时代背景和不同的社会背景下，由属于不同思想体系的人们著录、编述而成。他形容《山海经》如同一个包含了多个不同时代文化层的重层遗址。

但是，伊藤同时提出，《山海经》所描绘的世界的基础，是先秦时代的民俗社会。即便《山海经》曾是被疏远和排斥的“怪力乱神”之书，但无论如何，《山海经》是了解先秦时代民众生活不可或缺的稀有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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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珂｜校注，《山海经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

两种“世界”

在《中国的神兽与恶鬼》一书中，伊藤首先区别与定义了属于人类生存的、文明社会的“内部世界”和令人生畏的、充满危险的“野生空间”，即“外部世界”。在开篇的第一章，伊藤对这两种“世界”的空间概念、其依据与衍生进行了循序渐进的介绍。

“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偪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与中国。”

——《孟子·滕文公上》

据伊藤所述，在中国古代，人们以家族为单位聚集生存，由血缘构成的亲族群体在河畔、田野或是山林中共同捕捞、开垦或狩猎，环绕着他们的生活空间形成了当时人们的“内部世界”。而在这个内部世界之外，是相对的“外部世界”。这一“外部世界”，有即便在白昼也仍显幽暗的茂密森林，沉寂无声的沼泽，是由无边无际的荒山野岭构成的“野生空间”。人们对“野生空间”中禽兽虫蛇的畏惧，对 “外部世界”的潜在威胁的困扰无刻不在。

文明社会的“内”与“外” （书中插图）

以往，传统的中国学问更加重视现实利益与人文主义。从这一角度而言，《山海经》所描绘的内容通常被认为是脱离现实的、不可思议的非人类世界。然而，正因为其所描绘的对象是非人类的世界，也恰好符合了伊藤对“外部世界”的定义。以外部世界为描写对象的《山海经》分为“山经”与“海经”前后两个构成部分。“山经”描绘的是位于人们生活内部世界之外的山岳、丘陵、丛林，以及川泽等空间，共计五篇。与此相对，“海经”则由海外、海内、大荒经，以及海内经组成，共计十三篇。但是，对伊藤而言，“山经”与“海经”在空间问题上存在着区别。

具体来讲，“山经”描写的对象，才是伊藤认为的“真正的当时中国世界中的人们生活领域以外的空间”，即所谓的“外部空间”。而“海经”无论是在体裁、记述形式，甚至是成书背景与时间上，均与“山经”有异。“海经”主要探讨的对象是一种“存在于中国世界之外的非中国的异族世界”。

外部世界中的神怪

《山海经》中出现的神怪（书中插图）

作为“山经”内容对象的那部分空间因此成为了伊藤《中国的神兽与恶鬼》一书主要探讨的“外部世界”。在第二章中，伊藤将“外部世界”中的神秘存在或是野生动物进行了细致的阐述。在这个野生的空间中，不仅有吃人的妖怪、疫病之神、还有会招致灾祸的神怪。当然，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也有等级、力量、形态，行径，甚至个性间的差异。小妖怪一类袭击捕食人畜。对牺牲者而言，遇袭当然是不幸，但受害者也只是运气不佳的小部分人群。性质更为恶劣的大妖怪一类则更为恐怖。它们搅乱整个内部世界的秩序，破坏整体安宁，造成更大范围内的混乱。大妖怪一类有如洪水之神计蒙；淮涡水神巫支祁；旱鬼肥遗；火怪回禄、祝融；蝗灾之怪犰狳；兵主之神蚩尤；赋役之怪狸力，等等。

从上述大妖怪或怪神出现的缘由来说，伊藤认为“暴风雨之神、日照之神等自然现象的神灵化较为普遍，但是将赋役这样的社会现象进行神格化的例子在其他文献中较为少见。其由来或许与厌恶战祸的人们相信兵火之怪存在的心理相同。当时的人们对于强制劳役的恐惧也由此可见一斑。”

不仅如此，在探讨完各类妖怪鬼神后，伊藤还结合了孔子的“怪力乱神”说，对当时民间妖怪、鬼神话题的广泛程度、认知程度进行了探讨，也对古代人们借用图形、咒术、祭祀等躲避灾祸的方式进行了分析。

人与神怪的相遇

秦始皇与湘山之神，[元]张渥，《九歌图》（局部），上海博物馆

（左右滑动查看全图）

那么，原本生存在内部世界的人们是怎样与外部世界的神兽、鬼神相遇的，又为何相遇？伊藤分别在《中国的神兽与恶鬼》中的第二章、第三章提出了他的见解。

在第二章中，伊藤就曾提到妖怪、鬼神与内部世界人们相遇的机会分为两种，一种是妖怪、鬼神主动侵入内部世界，出没于村中的小径或是房屋的隐蔽处，如飞到齐国宫殿的水怪商羊。另一种则是人类自发地进入外部世界，侵入了妖怪、鬼神的领域，如秦始皇与湘山之神的相遇。第三章中，伊藤则从外部空间的非绝对负面价值和非绝对隔离角度进行了阐述。伊藤提到，人们绝没有因为害怕进入妖怪、鬼神栖息的山林川泽，而一直躲在村子里。人们有意踏入危险领域的答案是为了生计。正如子路曾在少年时期背负谷物往返于恐怖的空间，也是由于生活所迫。

进一步来说，人们侵犯“危险空间”的情况则分为两种：一是为了让村里的生活更加富足，根据所需获取外部世界中隐藏的东西；另一种是为了扩大生活空间，想要强占妖怪、鬼神的领域。具体而言，前者指的是为了采薪而进行的采伐山林、采集山上的野菜产物，狩猎、打渔等；后者主要指开垦。

古代人们同样期待着富足的生活，因此他们主动采取开拓荒野，扩张生活圈这一系列活动。正如伊藤在第一章结尾处所说，“人们一面与这些野生的敌人们苦斗，维持着内部世界的秩序，一面又为了发展，而努力扩大其生活的空间。” 那时的人们已经认识到外部世界中同样存在正面的价值。因此，外部世界并非是应该永远被隔离的“负的空间”。尽管侵犯“危险空间”要付出诸如受伤、患病或死亡等代价，但是人们依然没有停止开拓和探索的步伐。原因在于，这一空间中的“正面价值”足以匹配得上那些高昂的代价。

海南岛侾人的服药（佩戴灵药以驱除邪气）（书中插图）

山川危机四伏，但又施人恩惠。为了补充上述观点，伊藤以产自“外部世界”的，也同样被记载于山经的动物、植物、矿物的作用和价值进行了具体的论述。例如：被视为贵重灵药的特殊植物皙、熏草、䔄草等；即是动物又是咒药的旋龟、赤鱬、蝌蚪等；以及本身就具有医疗效用的温泉一类。这些灵药、咒药或怪物作用颇为广泛。它们中的一些不仅可以防止疫病，趋避噩梦，长生不老（染黑白发，防止视力减退），也可以导致怀孕，辅助生产，避孕和堕胎，甚至还可以以怪物击退怪物，防止凶灾，避雷防火，促进丰收等。

如上所述，山泽之中蕴藏着丰富的资材。在某种程度上，山泽之利也因此成为了专制君主权利形成的重要经济基础。山泽与人间的利益关系也促进了祭祀仪式的形成。不论是开垦或是采集，人们在进入“危险空间”之时都会举行祭祀仪式，以祈求鬼神的原谅。

大傩（岁末的驱鬼仪式）之鬼（书中插图）

总的来说，妖怪并非流浪者，它们有自己的盘踞之地、栖息之处。神鬼也分善恶，从恶鬼到善神，它们拥有独特的性情、奇妙的功效。生活在“内部世界”的人们对“外部世界”里的恶鬼充满了畏惧，但又同时祈盼“外部世界”所蕴含的恩惠与福祉。

伊藤清司笔下的神兽与恶鬼，不仅是对山海经里出现的神怪进行的再分类，而且深入剖析了生活在“内部世界”的人们对“外部世界”的认知、想象、畏惧与祈盼，神明鬼怪一类超自然物的正负两面性。与其说伊藤在谈论中国的神兽与恶鬼，不如说伊藤在探讨中国古代人们对生存的认知与心理。

参考文献：

[日]伊藤清司：《中国的神兽与恶鬼》，史习隽译，商务印书馆，2013年。

[日]增渊龙夫：《中国古代的社会与国家》，吕静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

栾保群，编著，《中国神怪大辞典》，人民出版社，2018年。

袁珂，校注，《山海经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

作者/图文编辑：李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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