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A牛年读牛图 | 《掠夺欧罗巴》——提香

牛年读牛图

《掠夺欧罗巴》（Rape of Europa），提香，c.1559-62年，178 x 205 cm，布面油画，伊莎贝拉·嘉纳艺术博物馆藏。图片来源于伊莎贝拉·嘉纳艺术博物馆官网。© 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

——《变形记》卷二，第869至875行 ，[古罗马]奥维德，杨周翰译

作为奥维德的忠实读者，提香（意大利，1488-1576年）早已将《变形记》里的神话故事熟记于心，自1551年起创作的“诗歌”（Poesis）系列绘画便取材自这部古罗马创世史诗，以视觉艺术的形式再现神话经典中的爱情、欲望、悲剧和死亡等主题。《掠夺欧罗巴》是提香“诗歌”系列的收官之作，描绘了众神之主朱庇特被腓尼基公主欧罗巴的美貌所吸引，变形为一头白色公牛引诱公主，并将其劫至克里特岛的一幕。艺术家撷取了整个故事中最富有戏剧张力的场景，运用强烈的对角线构图、松散的笔触以及明亮多变的色彩将这一紧张的时刻凝固在画布之上，这是专属于威尼斯画派的诗意语言——水城氤氲的自然氛围，水面上的倒影、光的折射成就了威尼斯画家对光影与色彩的敏感捕捉以及画布上的纵情恣意。

《掠夺欧罗巴》局部（图片来源于伊莎贝拉·嘉纳艺术博物馆官网。© 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

对古罗马、古希腊文献进行重新发掘与研读，进而展开艺术创作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传统。作为威尼斯画派的先锋，提香以超越同辈的才华使得这一传统焕发出新的活力。《掠夺欧罗巴》大胆采用了非对称构图，故事的主人公欧罗巴和化身白牛的朱庇特占据了画面的前景，倾斜向上的身体形成了分隔画面的对角线。欧罗巴因这突发的剧变向远处陆地上的伙伴寻求帮助，翻白的双眼、凌乱的衣裙、半裸露的身体、随时面临滑落危险的姿势正加剧着画面里千钧一发的紧张感，而下一秒即将带着公主离开画面的白牛，此刻却悠闲地回头直视观众，炯炯有神的双目中竟闪烁着这位始作俑者近乎纯真无辜的光亮。这些生动的细节设置以及对画面情绪的调节控制，体现出艺术家超出文本解读之外的想象力以及娴熟自信的绘画技法。面对充满挑战的对角线构图，提香游刃有余地通过色彩表现来达成视觉上的整体平衡。欧罗巴手中醒目的红色飘带，引领观者将视线进一步转移至画面深远处。在构成剩余1/2画面的天空背景下，提香用轻似烟雾的晕染笔法（sfumato）描绘远山淡影，湛蓝的天空透射出流动的橙色光芒，冷暖色调的相遇，似乎在此刻的紧张氛围下，某种暧昧情绪也在酝酿、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