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 | 规则变成了表现形式

规则变成了表现形式

——对谈者：马阅、罗乐

马阅是非常礼貌的人，在谈话中一直用“您”。

M：马阅

L：罗乐

N : 王宁

N :（马阅是非常礼貌的人，在谈话前一段时间中一直用“您”）您就别说“您”了，回去录音可以查，您说了一个“您”罚款1元钱，估计我今天要发财。

M：那我今天估计就破产了。其实我觉得一个很好聊天的方式是从提问开始的，是因为我们提出不同的问题会给你提供一种不一样的反射。所以我们先提问题，这样好些，你（罗乐）有什么样的问题？

L：首先我觉得你这个小册子很有意思，但是我今天来到现场，发现展厅里的作品和小册子里的不一样，我是说，在我的印象里黑黄隔离胶带是贴上去的，而在这里（展厅）却是画上去的。是不是模糊的原因，因为特别坚定它是贴上去了，而非画上去。我们可以慢慢的聊，也没有必要一下说怎么多，我还观察到一个问题，就是不论你叫它是什么，暂且叫它胶带吧，从我观察的角度来看，它有的是在画面之上的，有的是嵌入在画面里的，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处理？你想表达什么吗？或者就是一种处理的方法？

N : 我确实是分开处理的，如果把胶带作为一个层面的话，那么画面就是一个层面，他们是分开处理，我在画面的部分使用一种裂纹机理的基底，而胶带的部分我就使用光滑的基底。所以会让你产生错觉，这可能回答了你第一问题。第二个问题其实是一种无意识产生的结果，我没考虑它（胶带）是在画面之前，还是之后。我只是想要得到一种分离的效果，质感差异。

M：就是我觉得我看那些画的时候，有一个很强的意识，其实隔离条隔离的是空间，可是画里面，隔离带这个系列里都是隔离物质本身。它的空间是被虚掉的。画面里充满了巴拉克时期的光线，它（光线）是体现前景物，而弱化空间（真空感）。这些隔离的在你的心里是什么呢？其实我认为为什么大家都觉得那是个真的隔离带的原因，是它和背后的东西在物质世界上有很大的偏差的。突然隔离的空间到隔离的物体，它背后的意向，或者是你对它的意向是大于空间的一个存在，所以我觉得甚至不是一个问题，而是我对它的一种反射。我最近听到一句话特别好，形容这次展览也非常贴切，就是——规则变成了表现形式。就是所有规则都是一种限制，而这种限制又变成了一种表现形式。在你的这批作品里我也看到了这种规则转换为表现的方式，鲜明的黑和黄即是一种限制，也是一种表达。所以很直觉的出现在物质上，而不是空间上。

L：我觉得，你刚刚提到那个胶带，我也有一个很有趣的点。就如同你刚刚讲到“警示胶带”，一般这种胶带都是为了封闭“危险的地带”，类似犯罪现场等等。这次展览名字也是隔离，但是我读到一个胶带本身材质的信息，如果你去尝试（暂时忽略它广告层面的意义—去掉黄和黑以后），它就是一个普通的胶带，它就会起到粘合的作用。所以这种材质的两面性是很有意思的，在你做画的过程中也有两面性的存在。即使你有意使用了胶带的一个属性，但是你仍然无法逃离胶带本身所带来的本身（粘合）的问题。它即粘合了某种东西，又被它的符号藏起来。而且我还在想，是不是在胶带背后有什么东西被隐藏了？或者是一个裂痕？或者是不是又是胶带使它们粘连在一起？

N: 我也是才意识到这一点，我一直是将一件作品用封条封起来。作品是平面的，不论作品中怎么处理的空间关系，我都将它们从一种“实体”去存在的，而非它画面中的空间。所以是有拼贴的概念在里面。其实我选择谁的绘画成为封条的背景（我们姑且可以这么说），都是成立的。不论中西方的艺术品都可以成为被“隔离”的对象。它是一个很隐喻的东西，就像是一个领域里面大家都知道一个梗儿。你（我）一直是处于“隔岸观火”的状态，其实你知道这些可以改变，或者说，可以不按他们给你的既定的路线走，但是你就是被“隔离”在外。我其实对“隔离带”感兴趣的原因也是因为它可以是独立的，即便是变成一个团，它仍有效（视觉传达的作用），它可塑性也非常强。这是一种很好玩的东西（隔离带），它可以是一个黏附在一个物料上，也可以单独成立，也可以变化形成阵列（比如展览空间的地面）。其实我15年就想做这个主题，当时要做“文化隔离”，我还将临的画面的名字也改了，比如这次把“卡拉瓦乔”换成“卡拉瓦匠”，其实这是一个“本土化”的梗儿，就是将改变中文名字的一个字，让它变得“土”些。比如我们附近有个“罗马湖”，听起来非常洋气，中间是一个“湖面”，周围都是咖啡店，非常有情调的地方（哈哈），其实这个湖名的由来是由“罗各庄”和“马各庄”交汇处。

L：所以我觉得很有意思的点在于说，对于你们来说也不是由上至下的视角来看“太土了”，而是一种文化现象我们尊重它。

N : 是的，从这一点上来看，就具备“当代”的特性，先“尊重”，再“阅读”。

L：我为什么说到这里，是因为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事，我觉得很有趣。大概两年前，我看到一篇推送，是讲中国十大“糟糕”的建筑。前段时间我给学生上课，重新讲这些建筑举例，我突然觉得这些建筑也“挺有意思的”，虽然没办法解释这种接纳。但是我从觉得这些东西“好土”、“好烂”，转化到“还挺有意思”。成为了文化的一种现象吧。

N : 我们有一句话，就是“文化现实”，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这类事件（东西），它们从任何专业的角度，包括审美、功能、设计、人文等等都不可能出现的东西，但是偏偏在当今的文化环境中就催生出来了，你无法从理性的角度来解释或者说明，所以我们统一叫“文化现实”。

L：其实文化的包容的，容许“好的”和“坏的”。

N : 是的，其实我们都是“法西斯”，我们只容许一种审美范式。我们是在纠正其它审美形式跟着你的审美形式走。我认为艺术家一部分的工作是要研究一种审美范式背后的文化逻辑。

M：其实建筑是艺术，但是人们往往以设计的角度看待建筑。一个建筑的建立包含了很多设计师（艺术家）之外的因素，比如社区、社会、甚至是私人财团，以及政府因素的影响。从内部逻辑来看，也要具有建筑本身的实用性等等，这些变量同样是不可忽视的。

N : 艺术家也是一样，越大牌的艺术家背后的推动力量和暗流也多，艺术家能主宰作品的力量和份额也在减少。以前的艺术家也是一样，并不是你有一套办法就可以出来的，其实是背后有一套逻辑在里面的。安格尔也是按照贵族的趣味画的“泉”，那么这个审美是“安格尔”的吗？不是，技法是。他是按照自己的审美范式把“物料”组合在一起，而背后的审美需求，是别人的嘛。我想从这一点上和建筑很像。

L：我其实很好奇，艺术会不会有一些隐秘性的东西在，而且这种隐秘性在某种层面上是否具有一定的保护性？又能给你们一些空间？

N : 实际是现在的艺术形态很多元了，有类似喜欢暗藏艺术梗的，也有比较开放的。因人而异，有的艺术家喜欢说冷笑话，有的艺术家就是很严肃的。大家现在谈到艺术的概念，其实还是个现代艺术的概念，类似一种启蒙，或者讲述一些道理的，或者祭祀的一种手段。从我的角度来看，当代艺术其实是一个给这个时代创造些空间。让人与当代社会之间稍微抽离一下。

M：我最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所有人见到我都在问我“为什么这个画展我看不懂？”，所以我对要“完全理解艺术家的思想”这件事感到奇怪。这个也许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要完全看得懂，你才看？

L：对，我特别认可这一点。我觉得为什么要懂，有趣的点在于他引起了我某些思考。

N : 其实我每次展览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说如果能说明白，我就写本书好了。大家总是像找一个思想至高点，从上至下的等到一个答案，并极力的展示这是唯一的答案，这是一个小学生的思维。在现在信息怎么便利的条件下，我们看到艺术的机率大大提高，但是你却没有“消费”这些艺术，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L：最近在做一个项目，对“消费”“生产”这个两个词非常敏感。你刚才用的词是“消费”，我想表达的是一种“生产”，一件艺术品让人思考是一次“生产的过程”。

M：我其实对于一个人看艺术品，它就好像特定角度的一种禁地，你可能永远看不到你背后斜45度的样子，而它（艺术品）在那儿，因人而异。可能王宁说的“消费”是CONSUME,消耗它，然后生产出其它的东西的意思。

N : 这可能跟建筑有非常大的不同在于艺术的非实用性，建筑最基本可能还是要有用（居住）。艺术的非实用性，决定了如果你不去阅读它，主动消费它，那么就是毫无作用的事情。我对历史中艺术作品，我会看为一种“艺术遗产”，它是人类智慧的遗产，我们怎么去面对它，吸收它的养分，我想这个对我们艺术从业者来说很重要。

延期通知

隔离展览时间由原定的2021年2月21日闭幕,延期至2021年3月9日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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