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R.彭克(A.R. Penck)在1983年从东德移居至西德后绘制的《Die Spaltung des R-Problems 2》(直译为“问题R的拆解2”)标志着他创作生涯中的超凡拓展期。他经典的棍状人物与符号语汇通过一系列重要的考察展(survey exhibition)包括“绘画新精神”(A New Spirit in Painting,伦敦皇家艺术学院,1981年)、“时代意志”(Zeitgest,柏林马丁—格罗皮乌斯博物馆,1982年)、“新艺术”(New Art,英国泰特美术馆,1983年)而获得了国际认可,并另其成为1984年威尼斯双年展德国馆代表艺术家。与此同时,他的作品充满了引人入胜的复杂情节与厚重感,并进入了全新的维度,正如他游走于东德的文化“沙漠”与过于茂密的越界“丛林”之间。
人的形态被简化为赤裸的骨骼,继而占据了布局稠密的构图,一个具有普遍识别度的图形符号(pictogram)处于周遭的大量信息之中。两个棍状人物面朝观者,他们的双臂纷纷举起呈W型,这被广泛理解为一种自卫、反抗、勉励、认可或狂喜的姿势。他们的四肢伸向画面的边缘,在圆点、虚线、圈环以及三角形中索取空间,致使观者的眼睛开始漫游,捕捉元素之间的无尽律动与关联。这些符号的组合——既易于识别又难以捉摸——让人联想到史前洞穴绘画、象形文字和控制论,就像在柏林墙西侧由油漆堆积出的混乱信息一样,分裂(split)被具体化了。
彭克对编码的迷恋传递出一种可以跨越国界的美学概念,他将其命名为“Standart”(被译为“标准化”理论)——来源于“Standard”(如同系统标准)以及德语单词“Standarte”(军用旗帜)与“art”(艺术)的混成词。“标准化”体系中的作品反映了彭克处于“混合”(hybrid)状态中的有利位置。自1968年以来,他一直在西方参与地下展览,包括赫拉德·史泽曼(Harald Szeemann)指导的第五届卡塞尔文献展(1972年)。他在两个世界之间平稳地移动,直到他的声名鹊起触及了东德当局所能忍受的极限。他对待语言的态度莫测高深,这种态度后来适用于他最终采用的名字——研究冰河时代的地质学家阿尔布雷希特·彭克(Albrecht Penck)叠加自己名字“Ralf”的首字母“R”——作为对冷战的一种暗示。通过层层代码,他筛选出其他文化与此的联系,筛选出政治、文化以及技术变迁的痕迹。

作为一个精神病学术语,“分裂”(splitting)指的是一种黑白分明的世界观——无法持有相互冲突的思想——而红、蓝、黑三种核心颜色在此共振于白色的基底之上,破坏了二元对立的概念。像是在东德的时候一样,彭克使用了有限的色彩组合进行创作,但在这里,他的感情获得了极致的展现并占据了主导地位。他对颜料的自由应用,以及他的图形词汇所拥有的原始能量,使他在当时与“新野兽主义”(Neue Wilde/New Fauves)同属一类,包括乔治·巴塞利兹(Georg Baselitz)以及安塞尔姆·基弗(Anselm Kiefer)在内的一代极具开拓性的德国艺术家,他们充满激情的笔触和强烈的色彩被视为对欧洲绘画的重塑。
A.R. Penck, Detail of Die Spaltung des R-Problems 2, 1983
A.R. Penck, Detail of Die Spaltung des R-Problems 2, 1983
作品标题强调了贯穿于彭克创作之中的主题——“分裂”。“R问题”(也许是有关艺术家名字的另一种暗示)被分为两个人物,体现了个人在意识形态中的分派(schism):东方与西方、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国家与市场。彭克曾被拒绝进入东德正式的艺术家协会,这使他能够避开社会现实主义(social realism)的官方束缚,而在德累斯顿(东德城市)和尔后的柏林地下圈子里创造了自己的图像世界。
他回忆道:“疏离感变得更加强烈。”他自发地探索了立体主义、表现主义和自由爵士乐,这些都成为了他释放的渠道。因此,1983年前后是彭克最受鼓舞的时期之一:他搬到了伦敦,并不断地旅行——纽约、以色列、科隆、都柏林——大量工作、作诗、创办自己的杂志,同时打鼓。 在《Die Spaltung des R-Problems》中,强弱倒置的节奏、重复的图案以及无政府状态的间隙与彭克在自由爵士乐队“Triple Trip Touch”(TTT)中狂野的即兴音乐创作有关,该乐队是他在东伦敦Fawe Street上的一个工作室里成立的。所以,这幅画作的方形版式也与他为每张唱片设计的专辑封面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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