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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彦达莱的故乡在新疆伊犁,他对音乐的探索始自从小熟悉的游牧生活。传统文化给了巴彦达莱很大的影响;在音乐探索的路上,他也一直寻求着“变化”。巴彦达莱参与创建了Horse Radio(走马电台)乐队,他用吉他伴奏的音乐给了人们耳目一新的感觉。停止几年后,他们又组建了新的December3am乐队。在此期间巴彦达莱也发布了一些个人的音乐作品,引起一定的关注。这期采访期间,巴彦达莱正在内蒙古正蓝旗的金莲川草原进行“随地演出”的音乐活动。希望通过这次的访谈,可以更多面地了解巴彦达莱在音乐上的探索。
——杭盖乐队伊立奇
2021.07.27
巴彦达莱采访视频
Q
你之前提到过自己的音乐启蒙是从山谷里听牧羊人弹吉他开始的,能和我们分享一下这个故事吗?
第一次学习吉他是在小学六年级,在山里游牧的时候。那年找了一个新的羊倌儿,他会弹吉他。每天跟他一起工作,他会演奏吉他,然后我就产生了兴趣。他弹的基本是一些民间音乐;民歌的演奏,也挺特别的。
Q
在成为音乐人后,有对你的创作产生过很大影响的音乐作品或者艺术家吗?
做音乐的周期,是一个漫长的聆听阶段,去听各种的音乐。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音乐人会影响你的审美,慢慢就会找到自己想表达的东西。一些艺术家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觉得这个挺难的。
Q
“脱离了传统的生活而活在当下”,似乎显示出一种无奈的情绪,你如何通过自己的音乐活化传统音乐中珍贵的遗产?
首先是童年的经历很重要。童年生长的环境和接触的长辈,对我们的影响都挺大的。
我觉得传统音乐是人与万物的一种合象吧,他(它)们都参与在里面,然后产生了这种艺术。在城市里你没有办法在环境上有这些的感触。我们的内心世界,同样也需要这种辽阔的心境,这个很重要。
会因为牵挂,或者是想回忆一些东西,或者是想表达某种情感,这些都很重要。包括语言还有生长环境,这些很自然的事情都会影响你对音乐的理解。
Q
曾听过你对腾格尔的《蓝色的故乡》的改编,意境完全改变。他要传达的是一种柔情,一种细腻,一种怀念之情,而在你的歌声里似乎听到了一种绝望感。请谈谈你改编这首歌的原意。
其实我没怎么听过腾格尔老师唱的版本,听过德德玛老师唱的。后来是看到一个纪录片,里面有有几个人骑着马然后去朝圣。他们经过荒凉的戈壁,唱着这首歌,应该用的是俄语。然后我听到觉得很有意思,
但我表达的可能是一种寻找栖息地的感觉。可能他一直在寻找,不知道有没有找着。其实它的歌词挺好,挺有意境,这也是我唱的原因。并没有那么多悲凉的东西。
随地演出No.1「有天鹅的湖」
Q
你组建的December3am有何含义?为什么称之为你先前组建的走马电台的“新的转世”?
December3am和走马电台也没什么关系,是和以前走马电台的鼓手一起组的一个乐队。名字是取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专辑的名字,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寓意。
现在演奏的音乐可能是打破了一些之前太有属性的音乐,风格上更自由。相比走马电台的音乐,没有太多的约束。
Q
你近年来的音乐实验是否觉得需要告别”过去“的走马时代,正如你从山谷里走出来到“大都”,并进而走向世界舞台?
我觉得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要活在当下。更多的是真实体验,感受到了音乐的变化。没有想太多要走向哪里。其实在多样的变化的时候,它变的也只是工具。内在要表达的东西或者称之为根源的东西,它是一直是存在的,只是通过不同的形式来表达出来而已。
Q
请给我们分享一首你最得意的歌曲,这首歌曲可以让听众们感受到什么?音乐里蕴含着什么样的情感和历史?
没有什么特别的歌,我觉得每一首在录制上或者是表达上都有太多的遗憾。但是我觉得也挺好,不要太丰满。
还是要多听现场,现场会比听唱片更有感觉。
随地演出No.2「有天鹅的湖」
Q
你认为的游牧精神是什么?你的音乐里是否蕴含着这样的精神?
过去的游牧精神我不太懂,也不了解。
如果要讲当代的游牧精神的话,因为我们一直在游牧,一直在迁徙,所以我觉得我们的眼光或者理解能力,会有更多的包容性。即使我们脱离了传统生活的方式,生活在城市,可是内心还是会有这种“东西”存在的。
未来我希望我们能听得懂彼此的方言,也能说彼此的方言,多元艺术的融合才是游牧音乐最核心的东西。
Q
你认为西部蒙古族音乐的主要特点是什么?
西部的蒙古音乐除了史诗以外,传统的歌曲里有长调和短调。长调一般很悲凉的那种,忽高忽低,其实跟他们生活的环境和地形也有关系。多数的歌是以思念亲人、朋友为主。
在我们那里有一个比较传统的表达方法。比如说在传统的家庭宴席里,有人要唱歌,如果是晚辈,他要对应在场的每个人的辈分或者是年龄,他们要选不同的歌去表达,而不是说他想唱什么就可以唱什么。其实有很多习俗,我觉得通过这个他们可以表达一些心里话吧。
Q
之前你拍摄过一个新疆的老奶奶,她演奏了传统的托布秀尔(两弦弹拨乐),请谈谈这段经历。
拍摄老奶奶的原因是,她演奏的手法和她的情感,是我学了音乐后没有接触过的。我也觉得挺奇妙,准备给她录制一张唱片,所以顺带做了一些采访。实际就是想和她聊聊天,记录她每天的生活。
她每天自己生活在一个平房,她有一些重孙女孙子之类,给他们做一些饭。最大的感触就是和她聊了一下她小时候的一些事情,那个时代的人的一些状态,还有她经历的一些像这种传统乐器在那时候是应用在什么样的场景。聊的这些我觉得还挺有意思。
过去的那些人,在演奏传统乐器的时候,每个人必须都得起来跳舞,不会跳舞的人会被绑起来。是一种可能我们现在的人感受不到的一种状态,因为那时候的环境,他们的状态里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在里面。
《托布秀尔(Tovshur)12》纪录片预告
Q
请谈一下自己对传统音乐的理解?
刚开始的时候它必定是一些符号化的东西。后来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感觉到传统音乐里蕴含的一些东西,远远不止是他唱出来的那些声音那么简单。
比如说像流行音乐,它是有指向性的。流行音乐它是针对某种情感,爱情也好,伤感也好。但传统音乐它对你的一生都有效,它不是有指向的,它对很多情绪都是有效的。你在传唱它的时候,实际上你自己也在被它很微妙地修复心理内在的一些情感,我觉得这是传统音乐最伟大的意义。
我们没有办法去说我们与它隔开或者是没有关联,实际上我们每一个行为,每一个生活里都包含着这些东西。对于传统音乐,我的理解就是这样。
采访:伊立奇
视频拍摄:布朗拜尔
视频剪辑:郝晖鸣
排版:云丹
*以上所有图片、文字、视频素材,由受访人和机构惠允和授权使用,未经“游牧计划”组委会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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