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T-LOFT“一人一世界”第21季讲座回顾②｜杜梁：艺术教育的重点不是艺术，是儿童发展
讲座现场©华侨城创意文化园
主讲人：杜梁
讲稿编辑：劳秀汶
9月24日晚上，由华侨城创意文化园主办、打边鼓策划的OCT-LOFT“一人一世界”第21季讲座——做和玩第二场活动，在深圳华侨城创意文化园举行。
第二场活动的主题为“如何做，怎样玩：儿童艺术教育三人谈”，与谈人分别是“无限思维·杜梁儿童工作室”及“儿童发展艺术与教育研究中心”创办者杜梁、铭初新教育行走唐烨、以及“吃月亮”艺术研究室创办者王柯，他们皆在儿童艺术教育行业深耕多年。
杜梁坦言，“做好玩的事”是他从教儿童艺术一直以来的信念。讲演现场，对于目下艺术教育的诸多关注热点，如玩具乐高、自然教育、儿童注意力、报班学习等，他总是巧妙地把大家谈论它们时的焦虑情绪一一消解。在他看来，不论玩什么、做什么，艺术教育的重点都是儿童发展。
第二场活动实录，将分别从三位与谈人各自的视角，以三篇文稿的形式发出。以下为杜梁的演讲及对谈实录，由打边鼓编辑整理，有删节，按照惯例，发表前经主讲人审校。讲座及对谈回放录像已于深圳华侨城创意文化园B站主页上线，欢迎点击【阅读原文】收看。
1. 《功夫熊猫》里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熊猫问它妈妈：“为什么我们家面馆的生意会那么好？”妈妈说：“我们家什么佐料都没有放，就是原汁原味的。”孩子的东西就是原汁原味的，我们不需要以教育的名义给他篡改。孩子的日常行为，包含了现在所有被定义的、或是还无法归类和定义的艺术。我认为，艺术像空气一样，时时刻刻都在。
2.我不把儿童绘画叫“绘画”，而是“会画”，强调孩子本身是会画的。我们要在恰当的时候，想方设法去刺激他，而不是去教他，一教就完了，串味了。
对女儿日常行为的记录©杜梁
3.对于艺术教育，我会把技术门槛设置得非常低，让孩子容易投入，强调用身体去学习，而不是用耳朵去听，在于整体的体验，而不只是知识的学习。
比如让孩子认识色彩，我会准备红黄蓝三种食用色素、一桶清水及数个杯子，任由孩子加水调色，最后他会发现由三原色变成了三间色，再到混色、复色。色彩知识不太容易讲，那就直接让孩子玩，明度、纯度和色相，色彩的三要素及其变化都涵盖其中。大人讲道理，孩子可能听不懂，让他玩过就会记得，形成经验。
玩一玩色彩©杜梁
4.我原先是小学美术老师，做了13年之后，2001年来到广东美术馆。在2002年之前，我一直认为我的身份是儿童美术老师，后来才认为是儿童艺术老师。到现在，我觉得老师越来越难做，因为我甚至连艺术是什么都无法解释。
5.在长期的艺术教学里，我逐渐清晰认识到，艺术教育的关注点应该是儿童发展，总的来讲，包括生理、认知、情感和社会四大领域。所有的教学活动，我都会提醒自己，要在这些领域帮助孩子、给他刺激。
教育的规律其实就是孩子的发展规律。为什么幼儿园的课程活动只有20分钟，小学是40分钟？因为他们的专注力是一种自我管理的能力，存在一定的自然规律，要考虑他们的身体条件。其次，教学里还要考虑怎么让孩子喜欢，他们的兴致好比抛物线，老师可以设置不同的玩法托住他们的兴趣，不断抛起来。这一过程不存在注意力的问题，不需要坚持，而是水到渠成，一直哗啦啦地流。
弹珠圆舞曲©杜梁
6. 我喜欢卢梭的《爱弥儿》，但不喜欢他写的苏菲亚。他提倡自然，所以关于材料和玩法，我觉得自然的材料比较好——泥巴、石头、草、木、沙子等。所有人为的东西都有其缺陷，只有自然没有缺陷。
原来高考时颜色都是自己调的，现在高考每个人提着大盒子，一层一层，打开有几十种灰色，都一一按号码编好，这是蛮要命的。还有成人给孩子一张张图片，按照步骤就能做成一个恐龙、一个建筑，所以我逢人就说不要玩“乐高”。这不是指玩具乐高，而是代表一切提供既定结果的产品。
其实我们人类特别浪费，随意扔掉很多旧衣服、旧鞋子和各种木料。我经常在垃圾桶旁“收”东西，不掏钱，不怕舍不得，所以怎么玩都可以，很放得开，没有心理负担，我提倡用废旧物。
7.大家都喜欢自然环境，大的空间会给我们更多开放和自由。对孩子的养育，就是要让他们把手脚打开，自然生长，可以多到户外玩耍。其实在什么场所玩，我都会落实到儿童发展，凡是能够促进他们发展的环境都可以选择。我们不能说肉好吃就天天吃肉，说美术馆、博物馆好，就只带着孩子去那些地方，这也偏食了。
奔跑吧画画吧©杜梁
8. 2000年有了女儿之后，她画画经常缠着我，问我画得怎么样、好不好。既然她把画给我看，我就会评价，做出回应。我都会向她表达我的真实感受和想法，但一定会加一句：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不代表其他人。我要把这个球踢回去，好与不好，最后由她自己判定。当我们抛开美丑去看待事物，就没有好与不好的观念。如果非得要有一个所谓好的标准，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不完美的。
9. 在课上，我们也会讨论大家喜欢、不喜欢哪幅画。我问：“你们为什么不喜欢这幅画？”有些孩子觉得它难看，乱七八糟，都把手举起来。我会让他们重新拿出一张纸，来一个有奖品的比赛，看看谁能画得比这幅更乱七八糟。画完之后摆在一起评比，发现还是原来更乱，孩子就知道自己输了比赛。
画得乱七八糟哪有那么容易，当一切故意而为之的时候就有难度了，里面一定有其方法论。如果不了解方法论、不知其组成结构，我们怎么创造一个新的事物？
保龄球和台球©杜梁
10. 送孩子去商业化的机构上课，其中有很多我们没法控制的事情，关键是要看他们能给孩子多大的心理空间、自由空间。哪怕是教简笔画，只要不是一直如此，我认为都没有问题。一切学习是发展认知，既要学别人的东西，更重要的还在于向内学习，即向自己学习，因为自己不可能跟他人一样。钱给了，孩子的时间也给了，就不要有太大的指望，放出去的箭，控制不了目标点。
11. 我女儿在高考前一个月突然决定要报数学补习班，她到外面上了6天的课。第一天回来好开心，老师讲的她都懂；从第二天开始，她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到第六天，她问我能不能不去，但不去不行，人家不退钱。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知道，这是套路，一对一商业化的课程设计。
我两个孩子什么班都没有参加，其实我什么都不懂，我唯一关心的是他们喜欢什么，让他们做喜欢的，并支持就好了。不要看别人都去画画，孩子也得学画。现在“双减”政策出台，全国的孩子都学美术，要那么多会画画的人干嘛？天天画个饼充饥？做其他行业也行。
12. 我的个人观点是，尽量让孩子通过对具体事物的操作来学习、认知，而不是抽象地学。所以我不给孩子买电子手表，要买就买机械表，而且是买背后透明的，可以看到齿轮大小、怎么转换。孩子发展成什么样，那是他的事情，我没有办法要求他成为我想要的。我们无法把握的事情，就随孩子而去，所有的经历都是他的财富。
*以上为嘉宾观点，不代表主办方立场
关于OCT-LOFT“一人一世界”讲座
第21季——做和玩
在屏幕时代，动手，嬉戏，玩耍，都具有别样的意义。尤其是在儿童教育中，如何做，为何做，以及如何去审视“做和玩”，如何去探索和开发“做和玩”的潜能，都成为有必要去面对和深究的议题。尤其在教育的语境下，这种“无用之用”，是否能够开掘和创造出新的可能性，以及在当下现实之下，是否能够开辟出一条具有启发性的育人路径，都是家长和社会都非常关心的现实且紧迫的问题。
第十七届中国（深圳）国际文化产业博览交易会（简称“第十七届深圳文博会”）期间，华侨城创意文化园联手打边鼓，于2021年9月23日—26日在OCT-LOFT“一人一世界”讲座的平台上连续推出四场讲座，本季讲座活动与2021 Bàng!儿童艺术节特别联动，也是OCT-LOFT“一人一世界”讲座品牌自2019年因疫情暂停以来的首次回归及发声，计划针对当前儿童教育，尤其是儿童艺术教育过程中的焦点问题展开讨论。我们希望为关注儿童教育领域提供一些饱满而有启示性的实践个案，并针对当前的教育现象与问题作出一些坚定而有力的回应。
2021 Bàng!儿童艺术节
华侨城创意文化园（OCT-LOFT）位于深圳华侨城原东部工业区内，园区占地面积15万平方米，建筑面积近20万平方米，分南北两区。园区于2004年正式启动改造，2006年正式挂牌，2011年实现了南、北区整体开园，目前园区入驻机构达300余家。园区秉承“创意设计、当代艺术、先锋音乐”三大主要文化特色，定期举办各类型文化艺术活动，打造了包括OCT-LOFT公共艺术展、T街创意市集、OCT-LOFT国际爵士音乐节、OCT-LOFT创意节等知名活动品牌。作为南中国最具特色的创意文化园，园区致力于构建创新发展的产业体系，打造以文化和创意产业为核心的”文化+艺术“、”文化+科技“、“文化+旅游”跨界融合发展的国际化生态圈。
打边鼓是打边炉的儿童版，2019年创立于深圳，秉持“为了儿童的艺术”的编辑方针，致力于成为粤港澳大湾区领先的艺术教育媒体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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