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 Magazine 专访｜艾芙瑞·辛格：突破绘画界限

▲ 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与作品《边缘领主》（Edgelord），© 艾芙瑞·辛格，图片：W Magazine

在特朗普任期最黑暗的某个时刻，画家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突然迷上了罗伯斯比尔（Robespierre）之死。“我当时表达了很多无意识层面深藏的愤怒与沮丧。”辛格对我说。我们此刻正在她布鲁克林工作室里聊天，外面天气晴朗。

她最近的几幅作品都包含了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法国革命家。其中一幅作品中，罗伯斯比尔阴沉的凝视、浓密的眉毛与假发充满着整幅画布。浓厚的黑色线条以涂鸦的方式勾勒出整个图像，卡通风格的细线装饰图案点缀四周：绑在断头台上的躯体、网络迷因（Internet meme）主角Wojak打扮成马丁·路德的样子，随手将论文扔到墙上；顶部的角落上还有另一个Wojak，像是文艺复兴小天使一样发出祥光。另一幅作品中，辛格使用了她最爱的喷枪。这件看似为抽象风格的黑白作品更加严肃。其实它描绘的是罗伯斯比尔的假发：凌乱的发丝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其中几缕更像是水母的触手，下方则是Juul牌电子烟。

她最初的探索起源于罗伯斯比尔上断头台之前下颚的枪伤。虽然历史学家就这个枪伤是罗伯斯比尔本人造成的还是暗杀未遂尚未有定论，但游戏《刺客信条》里为这段历史塑造了女性暗杀者角色。辛格正是使用了游戏中罗伯斯比尔的肖像，也暗示了暗杀者的身份。

最终，辛格表示这些紧张感还是消散了，“我意识到我是在对一件虚拟的事物施予暴力。”2020年的总统选举让她松了一口气：“现实终于让人心安了。”与此同时，罗伯斯比尔、假发以及他的“暗杀者”也变成了辛格新的视觉符号，与她过往作品中借鉴于历史与流行文化、电脑图像与酒吧卫生间涂鸦、古典大师与网络迷因的视觉符号一同融入了新的创作中。

▲ 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边缘领主》（Edgelord），2021，亚克力 画布 裱于木板，254.6 x 305.4 x 5.4 厘米 / 100 1/4 x 120 1/4 x 2 1/8 英寸，© 艾芙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Lance Brewer

现年34岁的辛格是豪瑟沃斯代理群星中最年轻的一位。她在这间国际顶级画廊的首展于纽约的切尔西空间举办。市场对她的作品也反响热烈：最近的一幅作品拍得4百万美元高价。她有7幅作品纳入了2019年威尼斯双年展的主展览中，美术馆展览遍布科隆、维也纳、阿姆斯特丹与苏黎世——这一切都始于她2013年在柏林克劳帕-托斯卡尼·赛德勒（Kraupa-Tuskany Zeidler）画廊的那场震惊了欧洲策展人的展览。“她的创作由始至终都贯穿了凸显的个人语言，以高超的技艺结合了网络视觉元素，震慑人心，”德国策展人比艾特丽克斯·鲁夫（Beatrix Ruf）表示。她策划了辛格2016年在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的个展，“她的画作现在变得更加深刻、有层次了。”

▲ 「艾芙瑞·辛格：现实终结者」」（Avery Singer. Reality Ender），展览现场图，豪瑟沃斯纽约，2021年9月9日至10月30日，© 艾芙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Lance Brewer

辛格也意识到自己正处于高产时期：进入了所谓的事业中期，找到了独特的艺术语言，在自己创造的领域内尽情发挥，用娴熟的技术将创意畅快淋漓地表达在画布上。对比2013年，距辛格从库伯联盟学院（Cooper Union）毕业三年，她在3D建模软件SketchUp进行设计、再以黑、白、灰的三种阴暗颜色喷漆进行创作——既有立体主义与构成主义元素，也包含了数字代码的清晰逻辑。 

之后她逐渐开始使用颜色，最终绘出为跑车及飞机涂装的机器人。她由2018年开始展示这系列作品，其中一件令人惊叹的自画像于次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中展出。画中的她仿佛站在一块布满水汽的玻璃后指着观众，她的周围充斥着各种漂浮符号——面孔、瓶子、十字架、手机——以及与画布并不相配的蓝色与红色记号。

辛格早期的黑白作品则来自于艺术家的生活，比如工作室访问或者某场艺术表演，使用了电脑制作的方块文字。当画面中的加入了颜色，他们通常都用来表达抽象意象、网格与角度。她现在的创作虽然比早期更容易辨认，但却更加破碎的、分层的、不透明，就如恼人的现世一般费解。“这可能是我举办过的最黑暗的展览。”她说。

辛格的工作环境却并不黑暗。工作室在一楼，有充足的自然光，从前窗能够看到外面高架桥上驶过的火车。辛格生活在艺术家聚集的布什维克区，但她将自己与巨型工作室和社交生活隔绝开来。“我真的很喜欢独处，没人打扰，”她说。她只有两名助手，但她不用「助手」这个词。“这里没有等级高低之分，”她说，“我们不用一年画50幅画，我们只要专心画好就行了。”

在另外一间恒温恒湿的房间，印刷机器发出隆隆声。一件测试用的印刷纸被胶布固定在巨大的画架上，机械臂上安装着喷枪，五罐颜色不同的颜料飞舞着。它先是按照电脑上输入的数据进行测量，之后再以喷枪上色。“它真的非常挑剔，”辛格说，“它只在70华氏度的时候工作，还必须达到一定的湿度。”

她正在苦恼要如何替代用喷枪手绘创作时，发现了这款日本制的机器。“如果不是做了一些研究，发现了这部理想的喷枪绘画机器，”她说，“我可能需要自己造一台了。”她拜访了在瑞士苏黎世机场附近的代理商，学习使用这种精密的机器，最终买下了一台。

“这台机器本身是非常无趣的，”她说，“所以挑战就变成了：如此运用无趣的技术创造打动人心的作品？”答案就在另外一间房里，她以更加繁复的技术设计画布上的内容，用不同的材质以绘画、电脑动画进行层次的加叠与蒙板实验。“尽管她的创作应用了电脑技术，但作品中却随处可见她亲手创作的痕迹。”诺布说。辛格是这么认为的：“作品中总是要有些艺术自主表达存在于松散的空间。” 

辛格的名字来自于另一位画家米尔顿·艾芙瑞（Milton Avery）。她的父母珍妮特·库斯弥斯基（Janet Kusmierski）与格雷格·辛格（Greg Singer）都是画家。但她最初并不想追随父母的道路。在库伯联盟学院，她尝试了金属、木料、影片、表演、概念艺术——除了画画与印刷之外的所有手法。“我当时觉得，这些都是垃圾，”她说，“特别不屑一顾。” 

德国艺术家阿尔伯特·厄伦（Albert Oehlen）黑白电脑作画展览让她开始改变自己的想法。即使如此，她也是在经历了艺术学校毕业后身无分文、无法负担雕塑材料之后，才不得不开始作画。最初是在纸上，后来转到纤维板——纸以外最便宜的材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喷枪，“我发现一罐上学时留下的完全没用过的喷漆。”她说。她发现，这种方法让她的铅笔画更加有趣了。

她的成长环境中充斥着街头艺术、标签和在市中心徘徊的涂鸦作家，其中有些创作者还是她的朋友。“我从来没有做过涂鸦，但我是在涂鸦艺术中长大的。”她说。喷枪作画也有自己的历史；最早出现在19世纪末期的广告画里，七十年代流传到了美术领域。但最重要的前人可能还是要数创作喷墨打印画的韦德·盖顿（Wade Guyton）以及再之前的杰克·惠滕（Jack Whitten），或是跨媒体概念作品——网络出现之前的数码艺术，例如辛格的好朋友西蒙·丹尼（Simon Denny）。“她的作品能够过滤困惑与偏执，凸显出鼓励自我表达的力量，”丹尼在邮件里这么写道，“它们是非常深刻的画作：具体而脚踏实地，提炼出关于现实的精华。 

▲ 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中国木屋》（China Chalet），2021，亚克力 画布 裱于木板，254.6 x 305.4.9 x 5.4 厘米 / 100 1/4 x 120 1/4 x 2 1/8 英寸，©艾芙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Lance Brewer

在工作室的对话中，辛格提到了妮娜·西蒙的名言：“艺术家的职责就是要反思时代。”我们的时代被政治笼罩，充斥着不公，却有视觉与概念上的丰富表达。网络迷因就是个例子，辛格说：“对于那些注意力只能持续一个gif图时间的人来说，迷因是个很好的笑料。所有东西都是为了那短暂的注意力，对我来说太有意思了。”这同时也是分裂的时代，现实与数码生活互相交融却充满矛盾——疫情期间更是如此。策展人鲁夫认为辛格近期的自画像就充分讨论了这一情况。“在数字世界，身体又是什么？”鲁夫问道，“这个问题也在她的作品中得到了解答。”疫情期间，辛格不得不像其他人一样留守家里。她同时还在经受卵巢内膜异位症的折磨，这种长期病困扰了10%的美国女性。“策划这场展览的整个过程中我都疼痛不已。”她说。她最近做了好几场手术移除肿瘤，也在Instagram上分享了自己的住院经历。她说，病人在态度恶劣的医生与美国保险制度之间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需要有更多人关注这个疾病，以及医疗领域的性别与种族平等问题。”

在我们的谈话即将结束时，辛格给自己泡了一杯姜茶，准备结束这一天。外面的空气闷热，屋内的作品正在等着下一步的创作——液态橡胶的涂层、测试印刷，或是准备让机器喷漆创作的画布。辛格把展览命名为「现实终结者」（Reality Ender），很可能是暗示了虚拟的游戏世界，或是“酩酊大醉的心境”。尽管并不喝酒，她却有一个喝醉的角色常驻在作品中，“也许她代表了另一个我，”她说，“也有可能是我的未来。” 

未来充满可能，她说：“谁知道10年后我们会在画什么？”

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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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

West Bund Art & Design

展位： 

Booth A123

贵宾预览：

11月11日，下午1时至7时

11月12日，中午12时至下午1时

展览日期：

11月12日，下午1时至6时

11月12至13日，上午11时至下午7时

展览地点：

上海西岸艺术中心

豪瑟沃斯将于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展出艾芙瑞·辛格于2021年的最新创作《遗弃之岛（研习）》（Dereliction Island (Study)），继续突破绘画的界限，模糊数码与模拟、抽象与具象、过去与当代叙事、清晰与模糊之间的界限，短暂逃离现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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