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专访 | 苏富比首位人工智能创作拍品艺术家

欧洲历史上历代艺术大师们所热衷的肖像画，为马里奥·克林格曼（Mario klingemann）提供了Memories of Passersby I《路人的回忆I》机器学习所需面孔的肥沃土壤。作为第一位获得流明奖（金奖）的人工智能艺术家，2019年，他的作品《路人的回忆I》是有史以来第一件在苏富比拍卖的人工智能创作的作品。

《路人的回忆I》是一件人工智能的先锋作品：人工智能机器被安置在一个定制的栗木柜中，与两个有框的屏幕相连。使用一个复杂的神经网络系统来产生一个永无止境的肖像流，由机器创造的令人不安的男性和女性面孔的愿景。

历史上第一件在拍卖会上出售的以人工智能为媒介的作品是艺术家Obvious Collective的Edmond de Belamy，而《路人的回忆I》和过去所有出现在拍卖会上的人工智能艺术品的最大区别是：它不是一个有限的艺术品或印刷品，而是由 "大脑本身 "组成，它是自成一体的，也是自我生成的。

所有机器生成的艺术品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这个过程中的某个时刻，人类必须做出决定，在人工智能能够生成的无限变化的图像中选择哪些图像进行展示。通常是在过程的最后，创作者挑选单一的图像作为机器完成的作品，但在《路人的回忆I》中，艺术家给了机器一定的自由，让它在一个给定的可能性空间内漫游，自定义制作图像的系统。

在这个意义上，《路人的回忆I》标志着在迅速崛起的人工智能艺术领域迈出了重要一步。到目前为止，收藏家已经能够获得人类策划的神经网络的输出；《路人的回忆I》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创意代理。每个版本都会以自己的方式产生无限的肖像，因此，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

“制作肖像画的冲动似乎深深地植根于我们人类的天性之中。我们利用每一种被发明的新媒介，从不同角度探索肖像画。绘画、雕塑、摄影和电影都能够捕捉到人性的不同方面，我觉得神经网络内部的潜在空间的超维度方面可能是我们在早期媒体中所没有的。”

—— 马里奥·克林格曼 

神经网络、计算机学习和人工智能艺术领域的先驱者克林格曼出生于1970年，在第一个掌上电脑游戏、街机机和家用电脑的时代长大。作为一个自学成才的人，克林格曼在20世纪80年代开始学习计算机编程，并渴望一个综合了技术和视觉艺术的职业。发现当时没有这样的选择，克林格曼开始了他在广告和设计方面的职业生活。1994年，他开始在刚刚起步的万维网上创建网站，1997年，克林格曼共同创建了coma，一个媒体艺术家的集体。从那时起，他的艺术实践与人工智能和深度学习的突破一起发展，克林格曼的贡献处于领先地位。

克林格曼目前住在德国慕尼黑，在那里他还经营着一个名为Dog & Pony的空间。他是谷歌艺术与文化的驻场艺术家，也与大英图书馆、卡迪夫大学和纽约公共图书馆等机构合作。他作品曾在Ars Electronica Festival、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和巴黎乔治-蓬皮杜中心等地展出。

2018年，马里奥·克林格曼就因其令人回味的作品《屠夫之子》而获得了流明金奖。

在他职业生涯的早期，克林格曼有一个启示，即数字位图在理论上可以显示所有可能的想象和不可想象的图像；“问题是要在几乎无限多的无趣的图像中找到有趣的图像。”

为了开发《路人的回忆I》，克林格曼使用17至19世纪的数千幅肖像画训练他的人工智能模型。他创建了一个类似于Tinder的应用程序，以加速学习过程，并向机器传授他自己的审美偏好，这受到了Max Ernst等超现实主义人物的影响。

结果，《路人的回忆I》呈现了对人脸的不可思议的解释。有时，当机器努力创造一个新的肖像时，图像融化成抽象的像素排列。对于观众来说，《路人的回忆I》是一种催眠式的体验，有机会观看人工智能大脑的实时 "思考"，观看真正独特的肖像，这些肖像既没有记录也没有重复。

呈现的图像流并不遵循预定的编排，而是人工智能解释其自身输出的结果；这种反馈循环的复杂性质意味着没有图像会被重复。《路人的回忆I》包含了所有必要的算法和GAN（生成对抗网络），只要它在运行，就会产生无尽的新图像的连续。

与早期的生成艺术装置不同，《路人的回忆I》不包含数据库。它是一个人工智能大脑，由马里奥·克林格曼开发和训练，实时地逐个像素地创造全新的肖像。屏幕上显示的输出不是现有图像的随机或程序化组合，而是独特的、由人工智能生成的艺术作品。

LAP：在人工智能艺术家之前是做什么的？

MK: 在我称自己为艺术家之前，我还做过其他事情。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我为电视做动态图形，我为报纸和杂志排版。所有你必须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用你的艺术谋生，这永远是棘手的部分。理想情况下，你只想做你想做的事情，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你必须做一些事情来支付租金。

LAP：是什么吸引你去做人工智能？

MK：用人工智能工作让我着迷的是，它给了我控制权，但同时也为意外的发生留下了机会。在训练神经网络时，我可以得到预期的结果，即看起来与我选择的训练材料相似的图像，也可以得到意外的结果，即如果我给它提供 "错误 "的输入或让它在它所知道的范围之外进行推断，模型会给我什么。

LAP：你在作品中努力达到什么效果，还是你更愿意让机器来决定？

MK：我试图找到有趣的东西，这是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搜索，因为它的本质是一旦你捕捉到它，它就会消失。我正在使用机器作为探测器，帮助我在不断增长的信息堆中进行搜索。同时，我也在通过使用机器生成有序的信息模式来增加这堆信息，其速度比我自己的设备要快。在这个过程中，有时是我决定，有时我把它交给机器。

LAP：你认为人工智能对我们的潜在威胁是什么？

MK：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个威胁。也许通过人工智能，你永远无法捕捉到完整的真实自我，但你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你的某些东西不只是一个静态的包装。一般来说，人工智能是否是一种威胁的问题取决于你从哪里获得幸福。例如，人工智能将能够做很多到目前为止只有人类才能做的事情，或者我们也从创造性中拉出快乐，这是一种快乐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