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起:王澈 史昊鹏 刘冠南 刘嘉南 刘耀华 黄彦 米诺
米诺:众所周知,M的房间就是我的个人工作室,当开始邀请艺术家不定期进入空间进行艺术创作和艺术活动,我把艺术家和观众都喻入“闯入者”,艺术家作品和展览都对她的个人生活产生了或干预或融合等多方位的影响。其中有些项目更是因为社会议题,强行“入侵”私人空间,从而迫使一间个体居住的场所,嫁接了更多的社会层面辐射问题。
“个体”与“社会”从来也不是脱节的,很多时候我们看起来貌似一直可以和平共处,但更多时候冲突与矛盾不是你忽视就可以消除的。M房间因为开放给艺术家做项目空间,本身的个体性已然在消解,而部分在M房间呈现的颇具批判性的艺术项目,既不为挑衅也没什么反叛,是艺术家的思考、表达和提问。
正如策展人王澈所言,“社会介入”可以是一种艺术家的创作方式,但艺术家终究不是社会学家。在我看来,艺术项目涉及到社会议题的必要性提问和抵抗式反馈也不失为一种力度,即使它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它是有温度的。
王澈:越是个人的,越是社会的。
我曾做为策展人和米诺在M的房间做过一次对话直播活动,这种方式和其他艺术家去M房间做个作品其实是差不多的。当时黑桥正在消失,但米诺还在,那时就是感觉只要米诺还在,属于黑桥的情怀就还在。而且M的房间是一个个人居所,在她的居所里一直在产生艺术项目,是一种独特的存在,是以更开放的形态在不断做艺术实践的一个空间。
关于今天的议题,我认为“越是个人的,越是社会的”,在M房间的这些艺术项目的表达更纯粹、更彻底,和个人的关联更接近,没有那些更复杂的掩饰、概念或形式的东西,非常直接和有力。M房间虽然是私人空间,但正因为这种开放度,使得个人和社会之间的摩擦变成成非常直接的交集点,我觉得这一点是别的空间无法替代的。
M房间进行到第六年,特别希望它不再因为“坚持和情怀”而继续。如果第一年是情怀,第二年、第三年就不再是情怀了,没有人会永远为情怀买单。150位艺术家的参与已经是平等合作,文献的出版也确定了它的价值体现,但接下来希望它能发生一些变化,能够让这150位艺术家或之后更多艺术家,由于M的房间而带来更多新的创作活力。
黄彦:M房间作为一个实验空间,在黑桥艺术区拆除之后,持续举办艺术活动至今,坚持了五年。M房间在社会中基本没什么关注,就只是在艺术行业里,大家知道有这么一个实验空间。这个空间举办活动的频率和艺术家参与的投入度,都让我惊叹。细看M房间的画册(五年项目总结),也许你很难说这些作品做得多好,但是能体会到参加项目的艺术家的投入和真情,充满了艺术野蛮生长的动力。这可能就是实验空间的特征,米诺给予了艺术家足够的自由度。
我参与了M房间的两个项目,其中一个是M房间策划的《直播带货》的活动,作品以拍卖的形式线上销售。这个活动一看作品就很有意思,参与的艺术家有卖胎盘的,有卖精液的,有卖眼泪的……这不像一个常规意义上的拍卖,艺术家们好像也不在乎是否成交,主要是玩的高兴。我的方案是《卖一顿饭,一局茶》。网上拍卖,限三个名额,实施地点就在M房间。交易价格不是金钱,而是购买者过来吃完我做的饭,在随后的茶局中给我讲一段自己生活中最惨痛的经历。我的饭很快就售馨,我想,这三个参与者那么大老远的赶到M房间不是因为想吃那顿饭,也不是找不到人倾诉他们的苦难,而是觉得这个活动好玩。
现场也很快进入状态,其间主持人殷嫣也加入了诉说序列。我很满足,那顿饭其实没发挥好,但是我得到了四段动人的经历。要不是M房间举办这样的艺术活动,我也不会产生这么一个作品,所以我很感谢这个独立空间提供的机会。这是一个能让艺术家玩起来的地方。
黄彦《卖一顿饭,一局茶》
刘耀华:在M的房间实施《无效动作》快整整5年了。
回头想想那几年大家还在时时抱怨北京雾霾的严重,后来政府一气之下治理好了雾霾,却又发生了大兴火灾、低端人口清理、红黄蓝幼儿园事件等等等等,他人的不幸与社会性的灾难接踵而至,再后来,就是疫情,不知不觉,又三年过去了,不知还要多久,还有多少可恶和糟心的事情正在和即将发生?
当时我通过实时监测全国各地的污染指数,然后把某一天雾霾最严重的郑州的空气用气球运送并释放到米诺的房间,就是要把个人空间和社会的公共性进行一次具象的对撞,来表演一场社会对个人的伤害,来表达个人和社会的不可切割。
某种意义上,一个人只要还活在他人之中,他就“是”整个社会。不能因为看似的“无效”而不做出任何“动作”。
刘嘉南: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戏剧,我们既是观看者又是表演者。
《有病》这个影像+行为的作品是2017年在MStudio完成的。『有病』指的显然不是身体,而是人与人、人与社会的紧张关系。
作品主要分两个部分,一个是很多人穿着白色外衣,从安静舒适到莫名开始推搡拥挤,最后情绪激烈但依然莫名拥挤;另一部分,是几个人列成有仪式感的队列,每个人举着手机大声朗读自己的朋友圈里面的内容,并放起了很多烟雾。
拥挤推搡的行为是想说人在社会群体中的情绪从何而来?开端可能是无意的碰触,最后会被动的演变为激烈的情绪,什么在激怒我们,我们又在抗争愤怒什么?
朗读朋友圈里面有一些字句当时发布时,实际上是被识别为敏感不予发布的,做了一些调整才发布成功。无力发声和发声无力也是我们通过朋友圈看社会事件时的无奈。
米诺曾指出在我的项目中呈现进了当时的几个社会事件,有清理低端人口、某幼儿园事件和雾霾肆虐。我的作品初衷没有特意指向某个事件,而是整体对频出的践踏底线的社会问题的疑虑,这个社会怎么了以及病从何来?有病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治病?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答案似乎仍在空中飘扬。
我的创作喜欢运用戏剧感和荒诞感,而现实的戏剧性远比我所能想象的还要荒诞。
刘冠南:10月5号,米诺与Mstudio在蔡锦空间的分享会:“个人空间的社会属性”,无疑发生在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自从法国1848革命与其后的库尔贝社会现实主义对奥尔南资产阶级肖像的勾勒开始,艺术便不能完全地与社会现实脱离干系。艺术从业者们对这一事实大多心知肚明,但对于“艺术以及空间的社会属性”的讨论,在今天还是显得太少。
同时更加缺乏的,恐怕是关于社会属性的艺术实践与展示空间。在这种背景下,与会的几位艺术家的个人实践就显得越发珍贵,除了我本人的对于新中国建筑制式的社会话语、进行考古研究的作品“分裂者之屋”,本次分享会还讨论了刘耀华针对工业文明与环境污染的作品“无效动作”、 刘嘉南通过肢体动作与图像表达来描述社会症候的作品“有病”(这几件作品都完成于Mstudio);同时,王澈还分享了关于“燕山散步”等深入田野项目的个人体悟,而史昊鹏的个人项目“循声西归行” 让人惊觉——今天发生在东亚草原的文化冲突,其主体早已不是农耕与游牧、而是变成了陆权与海权。与会者黄彦对于今天独立空间的生存状态,也表达出了个人的关切。
在话语权力膨胀的今天,这一类艺术实践的生存空间正在受到挤压,这尤为显现出了Mstudio的可贵。就像这样的分享会,要多一点、热烈一点才更好。
史昊鹏:听了大家的发言,对社会性和干预性都有自己的实践和自己处理这种关系的独特角度,我就也说一下我自己的一些实践经验吧。我一直在进行的“现实主义羊肠小道”项目中也有选择类似实施场所做为个人空间的“代替空间”,我选择的初衷是所实施作品需要这些空间的特点和社会属性,另一方面也想以空间为点向四周居民扩散项目的影响力,以图能辐射更多层次,和得到不同的反馈。
在项目的现场也确确实实来了很多不同年龄和不同身份的人,开始大家看得是一头雾水,在我们的讲解下,人们渐渐明白了我们的一些意图,但大部分人只是觉得怪,对我们想传递的信息还是无动于衷,虽然我们在强调社会现场,但对大家来说这不是“社会”的,仍然是“文化”的,而在过程中有明显反馈的都是一些“文化人”,他们更愿意探讨作品的表达和背后艺术家的意图。
之后我发现前卫、实验的艺术作品即使发生地在社会空间里,但也无法做到就地生根,想产生影响还是需要作品被媒体或“文化人”进行转译,才能往下、也往更广的面传播,而“干预性”和“社会性”我觉得更多还是对作品产生作用,它们会对作品提供一个背景或一种语调,同时给艺术家一些不一样的启发.
蔡锦空间 史昊鹏个人项目|《循声西归行》
《个人空间的社会属性》分享会主持人嘉宾合影
M房间文献书部分项目内容
注:以上主要内容转载M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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