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在每一个我曾经快乐过的地方埋下一些珍贵的东西,然后,当我年老、丑陋和悲惨的时候,我可以回来把它挖出来,记住。——塞巴斯蒂安·弗莱特
就像伊夫林·沃(Evelyn Waugh)的《故园风雨后》(Brideshead Revisited)中的悲剧主人公塞巴斯蒂安·弗莱特(Sebastian Flyte)一样,我们有多少人想重温过去?像盖茨比一样,我们是否曾幻想能够让时间倒流,并运用我们的经验来消除年少时犯下的错误?韩国出生的徐道获以其薄纱般的、房间大小的装置作品而闻名于世,这些作品纪念了他曾经居住过的空间。在当下正于纽约举办的新作展览中,他为我们提供了一幅诱人的愿景——在那里,没有离别,无关痛苦,那些我们曾生活过的场所与过去,仍然与如今的我们同在。


▲ 徐道获新作展展览现场,立木画廊,纽约,2022
颠倒的雕塑
颠覆着权力秩序在本次展览中,通过各种媒介,包括雕塑、绘画、摄影和影像,徐道获重申了他关于家、记忆、心理空间和流离失所的原始概念。不仅如此,他还扩展了自己对记忆的政治性和主观性的探索,而这个概念在过去25年间一直是他实践创作的核心。

▲ 徐道获新作展展览现场,立木画廊,纽约,2022当我们一迈入展览空间,视线就自然被中央的那座大型雕塑所吸引了:在由无数红色热塑性聚酯线所勾勒出的大型基座里,一个头朝地脚朝天的雕像被完全困住了,让人感觉喘不上气来。
▲ 徐道获《颠倒的纪念碑》2022

作品的尺寸与其轻盈的外观之间的对比,是其魅力的一部分,至于尺寸本身,并不占据主导地位。
——徐道获


作为整个展览上最吸引人眼球的作品,徐道获以这件《颠倒的纪念碑》表达了自己对最近发生的诸多历史事件的回应。无论是由乔治·佛洛依德的谋杀案所激起的黑人平权运动,还是英国此前推翻或替换曾是奴隶贩子或殖民者的历史人物雕像的运动,让他有了描绘这座上下颠倒的纪念碑的想法。
▲ 徐道获《颠倒的纪念碑》(细节)2022
实际上,这件作品展现了徐道获长期以来一直对纪念碑的公众作用的兴趣。它的创作过程结合了机器人和模拟技术,在新冠疫情大流行之下得以完成。在复杂的渲染下,有形却又无实体,正是艺术家对艺术权威与代理权的质疑。

在我看来,基座实际上比雕像本身更有问题,因为那是建立这种等级制度的结构。
——徐道获



《颠倒的纪念碑》挑战了西方词典中所谓的“理想的”纪念碑的概念,以及其所维护的权力结构。在这里,徐道获将观众的视线从基座的顶部转向其底部,通过将公共纪念碑的权力逻辑颠倒过来,促使我们思考在公共空间中我们究竟应该着眼于何处。
▲ 徐道获《ScaledBehaviour_drawing(InvertedMonument_1.28.1)-B》2022
错位的记忆
堆积成愿景空间
当徐道获在1997年首次搬到纽约时,他很幸运地发现一个朋友恰好要搬出他的公寓,让他有了接手租赁的机会,这一住就是18年。当徐道获终于准备好下一段旅途并离开公寓时,他决定做一件艺术品,记录并保存他在这个空间的记忆。
▲ 徐道获《348 West 22nd Street, Apt. A, Corridor and Staircase, New York NY 10011, USA》2011-2015
久而久之,从韩国,到罗德岛、柏林、伦敦和纽约,徐道获将那些记忆中的那些建筑、房间和物品,呈现为了高度精细的艺术作品,作为一种自传式的织物雕塑。如果说在不同的城市和住所之间的漂泊是一种错位,那么徐道获则是把这种错位变成了属于他的艺术。
▲ 徐道获《Home within Home within Home within Home within Home》2013
▲ 徐道获《Home within Home》2019▲ 徐道获《Seoul Home/Seoul Home/Kanazawa Home/Beijing Home/Pohang Home/Gwangju Home》2012

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其中包括必须克服语言障碍,以及公制系统和英制系统之间的差异……但我正在调整自己以适应这些新环境。
——徐道获


在本次展览中,徐道获将400多件家用物品的雕塑汇集在一起,创造了一个全新的装置作品,并命名为《时差》。通过将多个散布的地理区域和他生活的不同阶段结合在同一件作品中,徐道获折叠了物理坐标和线性时间,将每个物品呈现为家庭记忆片断的标本,并打开了空间之可移动性的可能性。
正是因为疫情而隔离在家,他才与这些日常物件有了更深入的交互与沟通,并把握了它们更多的细节。“这件作品不是一个随机的审美构成,”他说,“我尊重这些物件的原始高度和位置。”
克利夫兰地区的收藏家斯考特·穆勒(Scott Mueller)拥有徐道获的几件作品。面对本次展览的新作,他说这些织物作品“有一种幽灵般的质感……就像你过去的幻觉。”
▲ 徐道获在他的伦敦工作室,摄影:Nolwen Cifuente
整个过程是为了记住这个空间,同时也以某种方式纪念这个空间。毕竟无论谁要买下这个地方,都会对这个空间进行改造,所有的东西最后都要被挪走。
——徐道获



▲ 徐道获《Hub-1, Entrance, 296-8, Sungbook-Dong, Sungboo-Ku, Seoul, Korea》2018猫鼠游戏
指引着家的方向
在疫情期间,随着许多国家关闭了他们的边境,许多人无法回家与家人团聚。对另一个地方和时间的梦想,可能是现代人的一个决定性特征。对于始终游历各国的徐道获而言,这尤其是个人的和有共鸣的,也正是他举办这次展览的原因所在。


对于那些在许多地方生活过的人来说,有发现和冒险的喜悦,但也有随之而来的反响、怀旧,以及对另一个地方的渴望,德国人将其称之为Fernweh。我们如何带着我们的过去,我们如何面对它?

▲ 徐道获《网-络》2010

▲ 徐道获《Karma (4 columns)》2015
徐道获的展览核心是一场猫捉老鼠的心理游戏,在精神和肉体之间,这个时间和那个地点之间,舒适的熟悉感和诡异的怀旧感之间……这些二元对立融合在一起,直到我们明白,这个展览只是在敦促我们走上一条广泛的反省之路。


▲ 徐道获《Staircase/s》2019
_关于艺术家
徐道获 | Do Ho Suh
1962年出生于首尔,是韩国雕塑家和装置艺术家。他通过各种媒体创作绘画、电影和雕塑作品,以应对家庭、物理空间、位移、记忆、个性和集体性等问题。徐道获对空间的物理和隐喻形式的延展性感兴趣,并研究身体如何与该空间互动。他对家庭空间以及通过具有特定位置、形式和历史的建筑来表达家庭概念的方式特别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