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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影｜陈栋帆×张朝贝：重绘十二生肖｜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B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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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栋帆：重绘十二生肖

文/张朝贝

在我们采访的前几天，陈栋帆得了感冒，原因是在美国纽约的他正在准备开始新一批创作，自己绷画框而出了一身汗。临近年底，他的身体里有一种不吐不快的状态，正如他过去三年中所做的那样，用一批绘画总结这段时间自己和世界的状态。

而我们聊起的则是他刚刚完成的耗时将近一年的“十二生肖”系列。这批作品将在11月最热闹的上海艺术季亮相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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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影｜陈栋帆×张朝贝：重绘十二生肖｜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B129 崇真艺客

画地为牢，重绘十二生肖

由于新冠疫情的阻隔，我和陈栋帆的对话只能通过线上进行。事实上对于陈栋帆而言，这几年的疫情所带来的并不只是生活上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对心理状态的影响。在疫情之前放任自流的状态中，他选择主动寻找不自由的状态，2019年他用一年地时间画完52本书，每星期画一本，限制自己每天8小时在工作室里画画。到了2020年疫情爆发，面对身体上的不自由，他更渴望像自由写作一样，在“被遗忘的信件”系列中，用绘画的方式将内心微妙的情感表达出来。

陈栋帆不停地切换着自己的创作状态，在2022年的“十二生肖”系列中，他再度选择画地为牢，聚焦这个在中国司空见惯的古老命题，开始了一次雄心勃勃的创作实验。作为中国悠久的民俗文化符号，十二生肖已经形成了带有固定意味的动物形象。而陈栋帆要做的是用艺术创作的方式赋予其新的活力。

陈栋帆 Chen Dongfan

十二生肖 - 申猴 Chinese zodiac-Monkey, 2022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187×135 cm / 73×53 inches

他的《子鼠》选择的是迪士尼米老鼠的形象，《丑牛》则化用了马蒂斯的牛头速写，《午马》将毕加索笔下的马与《格尔尼卡》中的战争场景相结合，《未羊》中则出现了劳森伯格画中套着轮胎的羊。除了对于艺术史的引经据典，陈栋帆还在创作过程中加入独特的个人经验与感受，比如《酉鸡》中出现的两个鸡头来自小时候看到小鸡快速啄食时出现的重影，而在《申猴》的猴子捞月故事中，他修改了结局，让猴子捞到了一只蟠桃。

在策展人王将看来，“这组作品的魅力，在于它们融合了表现主义、波普与民间的艺术形式，古老的题材和当代性的绘画语言构成了一种极具陌生感的艺术风格，足够与众不同。而这些生肖的形象趣味，透露着艺术家对于人性的省思与想象。”

引经据典只是一种修辞手法

Z-张朝贝 C-陈栋帆

Z：最近在西岸博览会展出的“十二生肖”系列是怎样开始的？

C：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想画一只老虎，因为我们小时候就一直背“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对十二生肖的形象都非常熟悉，基本上都是可爱的舒服的状态，所以我希望从自己的角度重新观看它们，用艺术创作的方式尝试着画一下。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是雄心勃勃的，没想到在画每一个生肖的时候，都会有很多问题涌进来，最后花了近一年的时间。

陈栋帆 Chen Dongfan

十二生肖 - 寅虎 Chinese zodiac-Tiger, 2022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187×135 cm / 73×53 inches

Z：因为十二生肖是我们已经司空见惯的图像，所以在这样一种命题或限制的状态下，我非常感兴趣你是如何选择这些形象的？

C：比如我画的第一张是《寅虎》，选择的是躲在老虎布偶里的真老虎，它的形象像是漂浮在空中，又像在水中，但是用了很漂亮的色彩，带有一点幽默感。比如画《子鼠》的时候，我选择了迪士尼第一代米老鼠地形象，它变成了一个魔术师，然后有一只飞翔的鸟坠落……这些荒诞的东西很抽象，但是属于绘画的叙事语言。

这些作品不是按照生肖的顺序创作的，每一张都代表着当时不同的状态。比如《卯兔》是三个圆的构图，因为兔子很容易让人想到中秋的月亮，里面有胡萝卜，还有拥抱的画面，更多是一种关于爱的状态。画到后来，有些动物就不只是一个图像了，而更像一种图腾，比如《巳蛇》中的蛇是女娲的美好形象。《辰龙》用的是舞龙的形象，因为龙是十二生肖中唯一不存在的动物。

陈栋帆 Chen Dongfan

十二生肖 - 卯兔 Chinese zodiac-Rabbit, 2022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187×135 cm / 73×53 inches

陈栋帆 Chen Dongfan

十二生肖 - 巳蛇 Chinese zodiac-Snake, 2022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187×135 cm / 73×53 inches

Z：有些作品中可以看到你对艺术史图像的引用，在创作之前做过哪些阅读和研究？

C：在画《丑牛》的时候，我用的是马蒂斯的一张黑白牛头速写，然后慢慢地衍生，变成了一个吸着烟、戴着拳击套的状态。因为牛代表的是勤奋和耐心，以及力量的象征，所以我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午马》画的是战争中垂死的马，马的形象来自毕加索的一张速写，和他著名的《格尔尼卡》的叠加，马的手里还有一根箭，代表一马当先的状态。

在《未羊》中，最前面的是毕加索的羊，后面是劳森伯格套着轮胎的羊，中间是民间艺术中剪纸的羊，通过三羊开泰的黄金构图，把它们放在一起，形成一种很奇特的组合。《亥猪》来自我们小时候经常听的三只小猪的童话故事，但是我把三只小猪罗列起来，色调上用的是安迪·沃霍尔画的嘉年华猪，和他给猪拍的宝丽来照片。

Z：这些查阅和研究是如何落实到你的创作中的？影响你更多的是图像本身还是故事来源？

C：刚开始的时候比较依赖于图像，比如神话中的神灵或图腾传说，除了文字上的来源，还会去寻找影视剧这些流行文化中的动物形象是怎样的。有些动物的形象很普适，有些动物在不同文化和不同时间阶段的反差也蛮大的，像蛇以前是美好的形象，后来可能更多预示不好的东西。其实我发现自己大量购买的书，也不全是动物，而是人怎么看动物，怎么看这个世界。所以这些研究对我创作的影响是全方位的。

陈栋帆 Chen Dongfan

十二生肖 - 丑牛 Chinese zodiac-Ox, 2022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187×135 cm / 73×53 inches

陈栋帆 Chen Dongfan

十二生肖 - 午马 Chinese zodiac-Horse, 2022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187×135 cm / 73×53 inches

陈栋帆 Chen Dongfan

十二生肖 - 亥猪 Chinese zodiac-Pig, 2022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187×135 cm / 73×53 inches

Z：在创作这个系列的过程中，你会觉得越来越顺利或者越来越熟练吗？

C：恰恰相反。刚开始的时候很顺利，大概每两星期画一张，后来反而越来越不顺利，可能需要一个月才能画一张。因为你会发现很多东西不只是你想的那样，需要一直思考，比如画三只小猪的故事，那么它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怎样构图？在《亥猪》这幅画里面我选择的是高更的场景，安迪·沃霍尔的色彩，还有童话的装置感的排列。我希望自己可以像小时候那样自由自在地去画，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引经据典”也可以自由自在，有了丰富的研究和储备并消化掉之后，就可以信手拈来，形成一个很有意思的、从未出现过的形象。

当然，引经据典只是一种修辞手法，画每一个生肖的时候，还要是去感受它，我们约定俗成的表现手法是怎样的，以及自己想要传递的是什么。比如我是属狗的，所以在画《戌狗》的时候，它处于一片色彩构成的混沌里面，带有一点倔强，还有一点生气的表情，我觉得这样就够了，不需要再画别的东西了。比如《酉鸡》里有两个鸡头，因为我想起来小时候在姥姥家看鸡啄米的时候，脖子动得很快，所以有一种重影的状态，我想把这种状态画出来。比如《申猴》很容易想到孙悟空和《水中捞月》的故事，但是最后一场空的结局实在太残忍了，所以在我这个故事版本中，使用的是张光宇先生创作的孙悟的形象，它盘在金箍棒上，从水中捞出一只蟠桃，最后没有白忙活，还是得到了东西。

陈栋帆 Chen Dongfan

十二生肖 - 酉鸡 Chinese zodiac-Rooster, 2022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187×135 cm / 73×53 inches

把身体的感受诚实地放出来

Z：你可以非常熟练地在引用艺术史的经典，和个人经验之间的自由切换和嫁接。这也是你一贯的创作方法吗？

C：我现在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喜欢把艺术史上的或者文化图像，和个人经历杂糅在一起，这样的作品会带有更多个人情感，并与艺术大师形成某种对话，让我即便在工作室创作也不感到孤单。我想起来今年夏天去巴塞罗那，在毕加索美术馆里看到毕加索重复的临摹委拉斯凯兹的绘画，能感觉到他很享受和委拉斯凯兹之间的对话，那是一种很畅快的感觉。

我画“十二生肖”后面虽然画得很慢但是也很享受，比如在画牛的时候，你会完全进入那种状态，体会它身上的能量。比如画羊的时候，也会想想别人在画这个动物时候的选择，比如夏加尔会用家乡中的羊代表爱神的状态。我做了很多查阅和研究，主动把画画的过程放得缓慢。当然有时候阅读越多就越痛苦，因为很多时候最后只能选择其中一面呈现出来。

陈栋帆 Chen Dongfan

十二生肖 - 未羊 Chinese zodiac-Goat, 2022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187×135 cm / 73×53 inches

Z：我经常可以看到你的创作按照系列来进行，在每个系列最开始的时候，你就有意识地去画一整个系列吗？不同系列的作品之间又是怎样推进和关联的？

C：有时候你想表达的东西，很难用一张画传递出来，而是在一系列的练习之后，慢慢地捕捉到。然后再不停地回到这个主题以及前面积累的经验上。其实当我使用绘画这种媒介时，我发现不只是思考就够了，你手上会有一种记忆，比如这个线条应该怎么画，形象和颜色怎么选择，情感应该放多少……这些都是快于大脑思考的，所以必须要经过大量的动手练习，反复地画。但是我在推进不同系列的时候，有时候喜欢搁置一下，然后开始另一个系列，然后再重新回到这个系列中，慢慢地这些作品开始有了关联。所以可能需要在更长的时间里回看，才能找到这些系列之间的关联。就像是一片树林下面的根，这些树看着都是独立的个体，但是地下的根是盘结在一起的。

Z：那么在你绘画时，手上的肌肉记忆和大脑的思考之间会有冲突吗？

C：我现在好像慢慢地把绘画过程中的各个元素拆开了：有时候需要的是绘画的感受，比如画模特的时候并不是去描摹这个对象，而是去感受他身上散发的能量然后画出来，使用的不只是笔和颜料，而是绘画过程中的感知；而在画“十二生肖”的时候就会需要共情，就像是演员进入扮演的角色，然后再从这种共情中出来，去描绘具体的眼睛、神态，画不同的系列需要做不同的研究。

陈栋帆 Chen Dongfan

十二生肖 - 子鼠 Chinese zodiac-Rat, 2022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187×135 cm / 73×53 inches

陈栋帆 Chen Dongfan

十二生肖 - 戌狗 Chinese zodiac-Dog, 2022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187×135 cm / 73×53 inches

Z：这种拆分跟你在具象和抽象之间的切换有关吗？比如说抽象绘画更多靠感知，具象绘画则更需要共情去处理？哪种方式更让你游刃有余？

C：当我面对一张画的时候，它就是纯粹的绘画，并没有具象和抽象的区别。有时候画一段时间，就希望自己能跳入另一个系统里，我也希望找到一个桥梁。但是在画画的时候，有些东西有时候就是出不来，比如今天夏天的时候，环境非常炎热，反而能找到一种节奏慢慢地进入画画的状态；而最近接近年底了，我却没有办法安静地去画一张小尺幅的纸本油画，因为身体里有一种很满的、难以名状地东西，必须顺着身体的感受诚实地把它放出来。

Z：你画画的时候会有一个明确的点，觉得画到这儿就画完了吗？

C：现在慢慢地越来越清楚了，这张画你到底用了三分力还是七分力，然后会自己叫停。也不是觉得它画完了，而是画到什么样的状态更合适。因为不是所有的画都要用十分力，有时候一张画可能需要三分力就够了，因为它需要轻。

Z：对于画画这件事情你在创作时有没有一个终极的判断或者目标，怎样才算是一件好的作品？

C：我觉得好作品一定是直击人心的，有情感有灵魂，面对它的时候不需要语言，也能够感受到它传递出来的能量。对于我的创作来说，在看到、查阅、消化并创作出来之后，我希望作品里面凝结的不只是我的精神和能量，而是一种共有的东西，重新寻找到被大家遗忘的东西。

陈栋帆 Chen Dongfan

十二生肖 - 辰龙 Chinese zodiac-Dragon, 2022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187×135 cm / 73×53 inches

关于艺术家

陈栋帆, 2008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现生活和工作于纽约和杭州。他的绘画实践在多样的主题与形式中不断实验，并纳入了概念、行动、场域等诸多要素，以此形成了一个复杂且坚固的创作体系。其架上绘画呈现出两条鲜明线索。一条线索里，他以叙事性的主题与稚拙感的造型来表现对现实生活的感悟；另一条线索内，他凭借表现或抽象的形式来发掘绘画语言本身的可能性。除此之外，公共空间的艺术，绘画-音乐-表演共构的现场艺术，都是他创作体系所覆盖的领域。

关于作者

张朝贝，诗人，当代艺术媒体人，毕业于武汉大学哲学学院，获得心理学双学位，与友人共同发起哈哈诗歌奖。曾供职于《Hi艺术》杂志，生活和工作在北京和上海。

海报设计：非白工作室

陈栋帆：众生

Chen Dongfan: Chinese Zodiac

展位 Booth: B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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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影艺术空间于2008年由徐益英女士在杭州创立，并于2019年在纽约下东区开设了新空间。十多年来，基于杭州在中国当代艺术版图中的重要意义，清影从地缘格局出发，广泛且深入地推介了诸多极具才华和潜力的艺术家。与此同时，清影将全球视野作为机构文化中的价值标准，极力构建国内与国际艺术家的互动平台。通过持续地策展、研究、出版与市场推广，清影逐渐完善了具有自身特质的运营机制，矢志于未来向广域的艺术世界展现更强的能量与活力。

Inna Art Space was founded in 2008 by Yiying (Inna) Xu in Hangzhou, China, and established their Lower East Side premises in New York in 2019. After over a decade, with a basis in the formational influence of Hangzhou in the Chinese contemporary arts, the space has consistently worked to promote the talents of innumerable upcoming practitioners. The space has ceaselessly assumed a global perspective, doing all within their means to erect a platform for interaction between both Chinese and international practitioners. By way of their interactions with the public through their ongoing curatorial projects, research, and publishing, the space has gradually refined its own means of operation, setting their sights on manifesting greater strength and vitality towards a broader creative spectrum for the future.